再過幾天,韓江雪就要滿十七歲了,雖然婚事到現在都還沒有着落,不過對她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困擾。
直到今日在大街上被莊親王府那個狗屁不是二公子李興明當街給攔下,她這才意識到,麻煩似乎已經來了!
“韓江雪,你這是什麼表情?馬上就要過禮訂婚了,難不成你還不知道?小爺可是堂堂親王府嫡出,配你個世家之女綽綽有餘!就你這種比男人還野的性子,嫁得出去那是你韓家祖上積了大德,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嗎?”
李興明坐在馬車內,懷中毫無顧忌的抱着花滿樓的頭牌姑娘,一臉淫笑地看着前方黑臉坐在馬背上的韓江雪,心裡說不出來的痛快。
想起以前被韓江雪跟她那死鬼大哥欺負的一幕幕,更是解恨不已:“哈哈放心吧,等你過了門,小爺每天晚上可勁的調教,保證不出半個月,你就算是頭母老虎也會在小爺身下化成春水流……”
“閉上你的臭嘴!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我也不會嫁給你這樣的人渣!”
韓江雪怒火直冒,實在是被李興明的無恥給氣得不行。當然,最讓她惱怒的還是這門所謂的婚事。
一拉馬繮,她想都沒想便準備繞過攔路的馬車,直接縱馬回家找父親問個清楚明白!
看到韓江雪如此氣急敗壞,李興明笑得愈發的得意,嘴裡不費吹灰之力的又扔出一竄噁心齷蹉之言,聽得一旁圍觀看熱鬧的路人都不由得一陣汗顏。若是比下流無恥的話,那麼放眼整個京城,李興明認第二還真沒有誰敢領這第一。
“賤人!”韓江雪大罵一聲,抄起手中馬鞭直接便往李興明臉上抽了過去,“啪”的一聲直中目標,半點都不曾留手。
而後頭也沒回,她面無表情的騎馬飛馳而過,任由殺豬般的慘叫、驚呼聲亂成一團。
回到家,將馬鞭隨手一扔,韓江雪二話不說便直接朝着書房衝了過去。
她要好好問問父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真要將她嫁給李興明那樣的人渣,那就算豁出命去掀翻韓家與莊親王府也絕不會屈從!
“你又發什麼瘋,連門都不敲就這般衝進來像什麼樣子?”韓父擡眼看向怒氣衝衝的女兒,眼中是滿滿的失望。
韓江雪一把奪去父親手中的書,大聲質問道:“李興明那個渾蛋說你要把我嫁給他,這是不是真的?”
韓父一愣,頓時明白眼前女兒的怒火來自何方,目光中的不滿亦不由得散去了一些。
正準備好好將這事說開時,平日裡跟隨女兒出門陪護的侍從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慌張稟告道:“老、老、老爺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把莊親王府的二、二公子給打了!”
韓父聽後,卻是立馬變了臉色,誰知還沒來得及責問,卻見韓江雪狠狠地瞪了那侍從一眼,極爲不樂的說道:“嚷什麼嚷,不過抽了他一鞭子而已,那樣的渾蛋打死了都活該,誰叫他滿嘴污言穢語,當衆……”
“你給我住嘴!”韓父拍案而起,直接打斷了韓江雪的話,顯然氣得不輕,“他是渾蛋的話,我看你比他更渾蛋!你看看你現在哪一點像個名門閨秀、世家千金?驕縱無禮、紈絝不化、膽大妄爲、聲名狼藉!他願意娶你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你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嫌棄別人!”
瞬間,書房內陡然安靜了下來,父親片面的指責讓韓江雪滿心委屈,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父親竟然真的要將她嫁給李興明那樣的人渣。
“我就算再渾蛋也只是渾蛋自己,從不曾如他那般下作的渾蛋別人!”
片刻後,她倔強的壓下委屈,也懶得多做解釋,卻是毫不猶豫地宣佈道,“父親馬上取消掉這門婚事,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
“婚姻大事豈是兒戲,本就得聽從父母之命,哪裡由得了你!打今日起我再也不會讓你任性而爲!現在你就跟我去莊親王府給二公子賠禮道歉,不然的話……”
韓父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韓江雪扭頭便道:“好,我去!我這就去把那個渾蛋直接打死算了,看他還敢不敢娶我!”
說罷,韓江雪果真直接往書房外衝了過去,一幅要找人拼命的樣子。
韓父見狀,簡直氣得半死,連忙朝着外頭大聲吩咐道:“來人,從今日起不準大小姐踏出韓家大門半步,她要是敢硬闖,給我直接打斷她的雙腿,省得禍害掉整個韓家!”
外頭侯着的下人見老爺這會是動了真格的,自然不敢不從,趕緊着攔住大小姐,好言相勸。
韓江雪這會雖然惱火無比,但心知父親是不會這麼快做出讓步,因此也懶得再多說,轉而打算先去找繼母劉氏商量。
劉氏雖爲父親續絃,但心性良善,自小對她和大哥都視若已出般疼愛,去年大哥不幸身亡,劉氏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單憑這份情義,她相信繼母一定會幫她,更別說半年前,她主動放棄了本應屬於她的婚約,讓繼母所出的妹妹與張家嫡長子訂婚從而免去了入宮選秀的命運。
僕從見狀擔心不已,本欲跟上,卻被韓父給呵斥住道:“都別理她,把大門給我看好了莫讓她出府便是!”
韓江雪失望於父親的絕情,憋着氣頭也沒回,火急火燎地往後院而去。
穿過小花園之際,卻不想平地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竟然把腳給崴了一下。真是應了那句話,倒黴起來喝涼水都能夠塞牙!
她只得蹲了下來檢查着傷得嚴不嚴重,擡眼看了下也沒旁人,索性挪到一旁的芭蕉花叢旁直接脫掉鞋襪。
沒有傷到骨頭,不過已經開始腫了起來,怕是這幾天都只能呆着少動彈了。重新穿好鞋襪,正準備起身,卻聽到芭蕉花叢後頭不遠處有人在小聲說着什麼。
意識到是繼母與妹妹,韓江雪正想喊人,卻突然聽到妹妹提到了她的婚事。妹妹的語氣竟是極爲陌生的那種興災樂禍,她下意識的呆在原地聽了起來。
“韓江雪被我寵上了天,脾氣名聲差到了極點。原本只要她繼續聽話,我倒也打算給她找門好些的婚事。可這丫頭心性卻分外聰敏,不但察覺到她大哥死因有異,甚至於還不自量力的想要調查這事,簡直是自找死路!”
繼母冷酷無情的聲音陌生得令人恐懼,韓江雪臉色瞬間大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還想着求助於劉氏,卻沒想到事情完全出乎於她的意料。
她的心瞬間掉入了冰窖,原來這麼多年以來,劉氏僞善的皮囊之下包藏着竟是一顆如此惡毒的心!
“孃親何必這般費事,直接把那臭丫頭給弄死不就行了?一個一無事處的紈絝丫頭,誰看了都要嘲諷取笑的貨色,真不知道張浩成爲什麼會對她念念不忘!”
妹妹韓雅靜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濃濃的厭惡與恨意。
韓江雪腦袋翁翁做響,又是一陣晴天霹靂,怎麼連往日那個善良純真得如同雪蓮花一般的妹妹竟然也是如此狠毒?
所有的親情,所有的信任在這一刻瞬間崩潰,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全身血液沸騰,濤天般的憤怒充斥着全身,雙手無意識的握得死緊……
“韓江雪嫁到莊親王府已經是板上釘釘子的事了,不到必要時候,殺人永遠不是最好的方法,不然我也沒必要特意縱容他們兄妹十幾年了。你安安心心的等着嫁入張家便是,日後能不能抓住張浩成的心,張家能不能變成另外一個韓家,全看……”
話還沒說完,劉氏卻突然停了下來,她的目光猛的朝不遠處的那片芭蕉叢看了過去,語氣異常冷酷的呵道:“誰在那!給我出來!”
關鍵時候被劉氏發現,韓江雪來不及再多想,下意識的爬起來便想去找父親。只不過,剛跑了兩步便再次摔倒在地,先前受傷的腳讓她立刻陷入到絕境之中。
看到偷聽之人竟然是韓江雪,劉氏母女當下便露出了殺意。不論這死丫頭聽到了多少,總之是絕對不能再留!
“既然你這麼急着去地下找你短命的母親與大哥,那我這就成全你!”
劉氏邊說邊撲上去扼住了韓江雪的脖子,她的動作出奇的快,韓江雪一下子便被制住。
“你若殺了……我,父親……定然會察覺……”韓江雪奮力掙扎,不甘心就這般被劉氏害死。
劉氏的力氣大得出奇,邊使勁邊冷笑嘲諷道:“從你娘開始,這些年韓家死了那麼多人也沒見你父親察覺到什麼!放心,我會做得很乾淨,你父親也不會爲你這個不孝女掉一滴眼淚的!”
“你……”韓江雪被掐得無法再發出任何的聲音,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因爲窒息而死命瞪大的雙眼,滿滿全是無盡的恨意與不甘。
她想要將眼前的惡魔千刀萬剮,可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閃過的是劉氏冷酷到了極點的扭曲面容,還有韓雅靜那張無比痛快的陰險嘴臉。
突然,她拼足了僅有的一點力氣,朝着劉氏一把抓了過去,當指尖劃破那張惡毒到了極致的臉孔時,這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