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韓江雪此刻的神情實在太過鎮定而從容,那樣的坦蕩與平靜實在不像是在跟她們演戲。若說這樣坦蕩的氣度當真是裝出來的話,那麼兩名粉衣宮婢實在是無法想象面前這個少女到底有着多麼厲害的心機。
綠荷見韓江雪三兩句便直接讓蒙貴妃宮裡頭的宮人清一色全都愣住不敢再動手,一時間驚訝不已,眼睛一轉,卻也反應極快,當下便再次嘆氣不已地說道:“韓小姐,都到了這個時候,您怎麼還敢如此放肆,竟然連蒙貴人都不放在眼中說出這些威脅之言來,您不知道這宮中規矩嗎?憑您現在的不尊不敬就算是先斬後奏也不爲過的!”
蒙貴人宮中的幾人聽到綠荷之言後,倒是很快從先前韓江雪的那種無形威壓中回過些神來,瞬間心裡頭的畏懼小心之意散去了不少,整個人更是被綠荷的話這麼一激頓時腦子再次衝動而取代了下來。
一句不將蒙貴人放在眼中,一句威脅之言,這都是讓他們這些人無法忍受的,哪裡還管得了先前的那些遲疑與顧忌,只想着先替自家主子把這應該有的威嚴與場子找回再說。
不過,兩名粉衣宮人還沒來得及出聲,韓江雪卻是很快便接過了綠荷的話,沒有給蒙貴人宮中的這些人留下先行吱聲的機會。
“這話說得真好!宮中規矩四個字更是說到我的心坎上去了!”韓江雪直接調轉目光,面無表情地韓綠荷說道:“什麼時候起,宮裡頭竟然有了奴才不必查證,更不必上報主子便可以直接代俎越庖處罰入宮之人!我雖說只是個侍讀,那也是世家之女,太子親指皇后首肯的,豈由得你們一干奴才合起來誣陷欺壓,隨意打殺?”
聲聲質問皆針見血,如此簡單的陷害與鬧劇居然能夠弄得有模有樣,不得不說這羣奴才膽子還真是不小,哪怕背後有太子爲靠,但一旦出現任何問題的話,最終倒黴時這些無辜被扯進來的宮人也是一個都跑不掉得當替死鬼的。
綠荷面色微沉,兩名粉衣宮婢則不由得相互對視一眼,明顯因這番話再次多了幾分顧忌。
“綠荷姑娘,我當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晉雲公主身旁的宮人,如果真是的話明知我是你家公主的侍讀卻爲何從頭到尾給我下套,想置我於死地?”
韓江雪沒有神情嚴厲無比,毫無停頓再次看向那兩名粉衣宮人,同樣一氣呵斥的斥責道:“還有你們,當真是蒙貴妃宮裡頭的人嗎?如果真是的話,爲何只憑一面之辭便迫不及待的要定我的罪,並且想要直接打殺於我?依我看,你們與綠荷分明是早有勾結,想要對我暗下黑手纔是!”
“胡說八道,我們明明就是蒙貴人宮裡的!”兩名粉衣宮人沒想到竟然被韓江雪給反置一詞,懷疑起她們的身份來,頓時便急了,好拿梅花的粉衣宮人更是直接反駁道:“賊喊捉賊,竟然還敢污衊我們是勾結起來陷害你,別以爲你這般說我們就會上你的當怕你了!”
“怕我?我又不是你們的主子何需你們怕我?只不過既然你們坦坦蕩蕩的話,又何必如此着急着要拿捏打殺我?連事情起因經過都不弄清楚,難道你們就真的不擔心冤枉了人辦錯了事而給你們主子惹麻煩,影響到你們主子的聲譽嗎?”
韓江雪頓了頓,看着幾人漸漸變了顏色的面也毫不在意地說道:“若是讓蒙貴妃知道宮裡頭的奴才竟然一個個如此無知囂張,怕是不論你們到底用心如何都是絕對不會輕饒你們的!”
最後一句,更是直直的說到了蒙貴人宮中這些奴才的心坎上,無論如何,對於他們這些當差的奴才來說,保住自己的性命那纔是最最重要之事。
“那好,既然你這般說,那我們自然再給你一個機會解釋,爲何要折蒙貴人所植的梅花!若是你無法證明這事與你無關的話,那就別怪我們依令行事,馬上便派人稟明貴妃娘娘求得懿旨處罰於你!”
拿花的粉衣宮人總算是先行鬆了口,揮手示意幾個小太監先行退後一點,讓韓江雪先行把事情解釋一下。
綠荷見狀,心中自是愈發的不安起來,這個韓江雪的厲害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料。蒙貴人宮裡頭的宮人向來囂張慣了的,莫說是犯了貴妃娘娘如此重大的忌諱,就算是平日裡一點小事情都是先行欺負打壓了再說的。沒想到今日被韓江雪三言兩語便一下子給壓下了氣焰。
不過,綠荷也沒有太過慌亂,畢竟韓江雪的身份也不算普通之人,這些宮婢有所顧忌也是正常之事。只要一會讓韓江雪解釋不清,她們就算不敢再如先前一般直接打韓江雪的板子,但是一定會馬上稟明蒙貴人而且絕對只會添油加醋。到時以蒙貴人的性子,絕對是不會輕易饒過韓江雪的!
想到這,綠荷很快便又安心了下來,也沒有過多的插話反對什麼。
而韓江雪見蒙貴人宮中的宮婢鬆了口,便徑直簡單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不論這些人是否相信,總之,應該說明的事實還是得說明,如此就算是一會真鬧到蒙貴妃那裡,最少她提前應該做的理性鋪墊全都做足。
而說完前因後果之後,那兩名粉衣宮婢明顯是將信將疑的,韓江雪也不等她們再次提出質問,轉而看向了一旁等着看她好戲的綠荷。
“綠荷姑娘,有幾個問題我得問問你,不知你可敢回答?”她當然拿不出任何的實證來證明自己是被人從頭到尾的算計,不過綠荷同樣亦是如此,不過是一面之辭。所以如此一來事情倒是好辦得多。
綠荷見韓江雪竟然直接將矛頭對到了她的頭上,嘆了口氣道:“韓小姐敢問,奴婢自然敢答!奴婢問心無愧,不怕任何刁難!”
沒有理會綠荷故意而爲的態度,韓江雪點了點頭接着又道:“請問綠荷姑娘,我韓江雪看上去是不是一個愚蠢至極的人?”
綠荷先前還以爲韓江雪會出什麼特別的招術來清洗自己,卻沒想到頭一個問題竟然會是這樣完全讓人摸不着頭緒的問題。
但當着衆人之面,特別是此刻正神情同樣疑惑不已卻注意力極其集中注視着她與韓江雪的兩名粉衣宮婢,綠荷當下也不敢多想多耽誤。
“韓小姐怎麼可能是愚蠢之人,不然又哪裡能夠被指認成晉雲公主的侍讀!”綠荷一副就事論事的模樣說道:“奴婢不清楚韓小姐問這樣的問題是個什麼意思,但卻絕對不會與韓小姐先前一般顛倒是非。”
“很好!”韓江雪當下便道了聲好,笑得沒有什麼溫度,再次說道:“既然你也說了我不是那等愚蠢之人,那麼會做出那等,明知梅樹是蒙貴人親手所植並且明言不許任何人亂碰的情況下,還會執意去折花,不惜得罪蒙貴人甚至於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去討好晉雲公主嗎?”
蒙貴人與晉雲公主兩者在宮中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個白癡也分得出來誰高誰底,韓江雪這名當然是直接戳破了綠荷先前的謊言,如此挑明之後,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想得明白誰在說慌了。
如果那兩名粉衣宮女還堅持相信綠荷,堅持自己是那折花之人的話,那麼只能說明這兩人分明也是被人給收賣了,跟綠荷一起合夥給她挖坑。
綠荷頓時愣住,神色閃過慌亂,而兩名粉衣宮女則瞬間清醒了不少,當下衝站綠荷質問道:“這一點你如何解釋?”
綠荷穩了穩神,連忙搖着道:“兩位姐姐,你們可得相信我呀,我一個小小宮婢,與韓小姐無冤無仇,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去陷害她呢?她分明就是抱站僥倖心理不會被人發現才折的,而後不小心被你們給發現了,便又將罪責全都推至我的身上。正如她所言,正常人都覺得不可能做這麼明顯的事,可也是因爲如此,她纔敢以此爲推脫的!”
被綠荷這麼一說,兩名宮婢頓時也有些糊塗了,不知道現在這兩人到底誰真誰假,誰又是冤枉了誰!
“算了,這事咱們直接稟明娘娘,讓娘娘定奪就成了!”拿梅的粉衣宮女倒是很快有了個折中的主意:“反正不論怎麼說,這折梅一事無非就是與你們兩人有關,就算不是同謀共犯,那也有明知不報之罪,都不能輕饒!”
說罷,她立馬讓人跑去稟告自家主子,她則與剩下的人就呆在原地看站韓江雪與綠荷,等着娘娘的命令。
報信稟告之人沒走多久便折了回來,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一併同行親至的竟然還有後宮之中身份僅次於皇后的蒙貴人。
剛纔蒙貴人正好在附近散步,準備過來看看這幾析梅樹,一聽宮人稟報,索性便親自過來了。
一干人等見到蒙貴人,當下便立馬行禮請安,而此地的氣氛亦頓時變得複雜無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