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衆人自然也能夠感受得到韓江雪的那份尷尬與不自在,所以無意識的朝離得最近的人目光求助解圍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而並沒有覺得韓江雪與墨離之間有什麼不太正常的地方。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會衆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還放在韓江雪與張浩成身上,也騰不出其他的閒心多加關注一旁的墨離。
然而墨離卻是在接受到韓江雪的目光求助後,很快便說道出了幾句讓衆人不得不對其同樣也多加註意的話來。
“你看着我做什麼?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就行了。不過是幾個愛亂嚼舌根的無聊之人罷了,先前李興明替你打抱不平了,這會浩成亦是如此,再要人幫你說話的話,你這韓家大小姐厲害的名聲可真成了擺設了。”
墨離說罷,一副不關他什麼事的模樣自行朝着男儐區那邊走了過去,只剩下韓江雪一人還呆在那裡風中凌亂。當然,還有同樣凌亂了的其他圍觀之人。
不過很快,韓江雪卻是反應了過來,也明白了墨離的用意。自己不去多想那些,把衆人的注意力與事件本身的主次掌握到自己手中便是,何需顧及旁人的言論與目光呢?
想到這,她果真恢復清明,當下倒一股腦的將那些彆扭、尷尬什麼的全都拋到了一旁,找回了往日最爲正常狀態的自己。
她又不是那種嬌滴滴面子淺、矯情、腦子轉不過彎來的弱質女流,就憑着她的性子,被人這般踩後哪裡是那種只能由別人來幫忙的呢?
張浩成剛纔不論所說的那些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總之對她來說最多也只能是領了那份維護的人情,坦坦蕩蕩的表明自己的謝意便可。又何需多想?
韓江雪很快便走到了張浩成面前,朝其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張大哥剛纔替小妹仗義執言打抱不平,還有剛纔的誇讚我也不客氣一併收下了,改明我做東請你跟李興明吃飯,張大哥可得賞光。”
張浩成見狀,面色變化極爲複雜,不過韓江雪這樣的收尾倒是給了彼此一個下臺的臺階,所以他的尷尬之色也很快散了去。略微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如此一來,也算是配合的默認了韓江雪對於他先前那番衝動與過激言論最爲合理的理解與詮釋——打抱不平、仗義執言罷了!
見張浩成應了下來,神色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整個人也差不多恢復了往日的模樣,韓江雪不再刻意多說什麼,轉而又朝一旁的世子李興華道:“世子到時也請賞光。剛纔的話,江雪同樣感激不盡!”
李興華見韓江雪不但三言兩語將原本極爲複雜尷尬的局面給化解了開來,同時心性率真有恩必記。一時間對這女子更是多了幾分好感。
他也沒推脫,當衆爽快應下了邀請,很是願意替韓江雪這樣的人去捧這樣的場面。
韓江雪一上來便直接化被動爲主動,將原本進退兩難的局面自自然然的轉了過來,並且也化解了她與張浩成均顯得尷尬的局面,更是將其率性、真誠的一面極好的展露在衆人面前,一時間讓不少人都眼前一亮,暗自稱奇不已。
而這似乎還只是一個開始罷了,很快,衆人又見韓江雪立馬又朝着那幾個說她壞話的人問道:“就是你們幾個在這裡說我的壞話嗎?”
那幾人被韓江雪當衆一追問。一時間可是不知如何回覆纔好,搖頭明顯是在說謊。可點頭的話還指不定會被韓江雪給如何說道。
再想起韓敬來,幾人面色更是變了,哪怕韓江雪這會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可越是這樣笑着卻越是讓他們心慌得更加厲害呀!
“韓小姐……先前是我們嘴多胡說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就當我們是在放屁好了。我們都知道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
其中有人總算是吱聲了,而另外幾人一旦有了效訪的目標,自然也連忙都跟着陪笑道歉。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會他們自然是佔不到什麼理的,當着衆人之面肯定是不敢與韓江雪再做任何的對抗。
看到這幾人那副慫樣,韓江雪也不想跟這樣的人多廢口舌,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徑直說道:“你們幾個聽好了,我韓江雪是好是壞,有用沒用,嫁得出嫁不出,嫁得好嫁得不好,丟人或者不丟人的,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們這些人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也沒有任何資格說三道四!當真是閒得無聊沒事可做嗎?想看戲打發日子的話各自回家就行了,往你們家後院裡頭一鑽,誰家拎不出幾件比我這點事情有意思的戲來呢?”
韓江雪微微頓了頓,看着那幾人面色越來越難堪,卻是冷笑一聲繼續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放心,我大哥如今很忙,沒有閒工夫收拾那些喜歡興風作浪的小魚小蝦,不過我可不是那種被人欺負只會嘆氣抹淚的主,今日我先禮後兵,鄭重提醒,日後再讓我知道有人敢胡說八道惡意中傷的話,我就請全京城的人都看他家裡頭那些見得人或者見不得人的好戲,看看到時他還有沒有這個閒工夫一天到晚在外頭人模狗樣的惹事生非,胡說八道!”
韓江雪目光如炬,神色如霜,哪有半點玩笑之意,分明就是再實際不過的打算。而那一刻她身上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威嚴與氣場,竟然讓人下意識的生出幾分敬畏來,壓根說道不出什麼具體的理由。
更多的人似乎漸漸意識到,如今韓家這位大小姐當真是今非昔比了,哪怕再多的詆譭之言似乎也已經無法再遮擋住這位大小姐身上所慢慢綻放出來的光芒。
在場之人絕大多數還是有頭有腦的,哪裡真看不明白這些,不然的話爲什麼連李興明、張浩成這兩種完全不是一類的人都會跳出來當衆維護於韓江雪。
還有世子李興華、以及剛纔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同道而來的墨離,這些人一個個很明顯的都是傾向於韓江雪的,如果韓江雪真是那種傳言一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不同的人都對她那般看重?
只是幾息的工夫,時間很短很短,不過在場不少人心中卻都經歷着一個極爲漫長而複雜的轉換過程,比及剛纔張浩成的那些讓人無比驚訝的言語與舉動,韓江雪不過廖廖數語便解決一切的從容與智慧更是讓所有人爲之驚歎。
震驚的同時,不但是那幾個渾球,就連其他人都不由得面色變幻不已,看向韓江雪的目光多了幾分顧忌。
因爲所有人同時也意識到。韓江雪身上有一點物質卻真的是公認的。她可是出了名的膽大包天,並且行事雷厲風行,說到做到!在這一點上,簡直比男人還男人,因此幾乎沒有誰會認爲剛纔韓江雪的話只是說說而已。
依着她的性子,當然是不可能任人欺負的。如今明明確確的扔出這等威脅來,警告的也不僅僅只是那幾人,而是他們所有的人!
正如韓江雪所言。莫說權貴大家,就算是再普通的小門小戶,誰家中沒有幾件私密之事?真要惹毛了這大小姐,怕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揪出你家裡頭的種種醜事昭告天下那還算是輕的,回頭不再給你添上幾筆就不錯了!
所以這樣的警告當真是極其有效,打今後,只怕也沒有哪個嘴賤之人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太過張揚了。頂多也就是私底下議論一番,畢竟真因爲這樣的事而給自己招來大麻煩可不值當,賠本買賣誰都算得清楚的。
人性向來如此。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既然在外頭早就有那橫的名頭,韓江雪當然也就不能浪費。跟這些不講理的人講道理那是白瞎,直接來橫的就成了。
而她的方法與張浩成先前的威脅並不相同,性質與作用上都有不小的區別。
張浩成再怎麼樣也是隔着人,那幾個渾人最多是一時受制約,不敢當面再如何。卻保不準日後背地裡搞名堂。而韓江雪自己親自來教訓壓場子,不但更加直接,而且這將可能付出的後果也比張浩成的來得更加廣更加厲害更加丟臉。
正因爲如此,所以除了那幾個渾人以外,其他人亦下意識的感覺到了那份濃濃的警告同樣作用於他們的身上。
而除去蠻橫以外,韓江雪剛剛所表現出來的氣魄與手腕更是讓人爲之刮目相看,如果說這樣的韓江雪還叫做一無是處的話,那麼不知有多少人怕是連一無是處都稱不上!
鑑於韓江雪的“淫威”,而那幾個渾球此刻早就已經嚇得冷汗都出來了,連聲再次保證着絕對不敢,完完全全的放下任何僥倖之心,只求這姑奶奶千萬別再整他們就很好了。
他們這會可是後悔到死,先前怎麼就那般蠢,說誰不好偏偏當衆將韓江雪給拎出來說道打發功夫呢?這下倒是好了,一個不小心惹了一身腥不說,還得罪了不少的人,臉面也丟到了姥爺家去了。他們這是倒了什麼黴呀!
韓江雪不動聲色朝着衆人掃了一眼,見這番警告效果看上去還不錯,倒也不打算再跟這幾人多扯什麼了。
正好這會那些個詩會的評判們已經準備入席,因此先行朝着這會還有些恍惚的張浩成與李興華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徑直往女儐區那邊走去。
如此一來,那幾個紈絝子弟總算是鬆了口氣,也沒有半點的心思與臉面再在這詩會上呆下去,趁機趕緊離開。明明這會也沒誰再怎麼着他們,卻個個像逃命般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有人會再把他們給拉回去似的。
而張浩成與李興華也很快各自入座,其他人同樣不再多加議論什麼,事情看上去倒是已然平息。
整個詩會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安靜與約束,這樣的現象幾乎從所未有!
所幸那些評判動作較快,很快便全部出來入席坐好,西榮侯府的小侯爺盛雲航陪着一起露面,直到宣佈詩會正式開始後,場上的氣氛這才漸漸的回暖。說笑交流之聲也慢慢多了起來。不過卻是再無誰議論些不應該在議論的東西。
除了先前那幾個跑了的沒腦子的傢伙,剩下的參加詩會的人多少還是有些眼力勁的,不管是張家還是韓家,所有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有人傻傻冒出來找事的話,當真是腦子進了水。
更何況,這會不論出自於什麼樣的原因,很多人對於韓江雪的態度卻是下意識的轉變了不少。時不時的還有人悄悄朝着韓江雪所坐的方向看去,繼續偷偷打量着這個給人印象完全不同又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神秘之感的韓大小姐。
對於這些好奇與小心的打量,韓江雪並沒有在意,也沒有任何讓她覺得不自在的地方。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鬼都不怕,還怕被一些大活人打量幾眼嗎?
詩會的前段是以自由做詩、自我展示爲主。韓江雪興趣不大,更多的則是希望到後期塞詩環節,等到那一代名儒周老現身西榮侯府。哪怕見不着。但多少也能夠近距離的感受一下大聖人的風采都好。
女儐區這邊,她認識的人沒幾個,離得較近的裡頭只有盛夢玲。
盛夢玲顯然對於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還有些沒完全適應過來,韓江雪再一次讓她震驚到無語,與震驚相比,還有另外一種更加彆扭的情緒,那就是打心底裡頭生出的一種想要避開的不安感。
盛夢玲自己都覺得很是奇怪,明明韓江雪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做,只是動動嘴皮子說了那麼幾句威脅之言,可偏偏卻讓在場之人沒有哪個出聲表示質疑的。而她自己更是莫名無比的相信。甚至於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興許是想起以前自己好些次都有事沒事的找過韓江雪的麻煩,盛夢玲忽然覺得剛剛韓江雪有意無意朝她這裡掃過的眼神都是濃濃的報復之意。憑着她們之間原本就有的那些恩怨。只怕那個女人一定以爲她也如兵部侍郎家、英伯爵府的那幾人一樣四處說過壞話吧?
而事實上,她也的確說過,不但說過,還說得一點都不比剛纔那幾人少!
盛夢玲越想越覺得有些心慌,也不知道韓江雪會不會找她秋後算帳。深吸一口氣,她儘量讓自己放鬆一些。好在這裡總算是自家的地盤,諒那女人也不敢當衆怎麼樣她的。大不了日後再在別的地方碰上時,儘量離這女人遠一些就是了。
這般又一想,盛夢玲總算是稍微安心了一點,而後將注意力放到詩會上去,沒有再往韓江雪那邊偷瞄。
韓江雪倒是不知道盛夢玲被她無意中看了一眼便想了那麼多的東西,其實她的原則很寬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罷了,遠沒有盛夢玲所想的那般陰暗。
目光轉了一圈,她發現這次來的貴女不算多,連張婉如那種小有才氣的都沒有參加。據說說張婉如很快要訂親了,估計日後像這種比較人多繁雜的熱鬧,應該是不太會參加的。
還有幾個貴女也算是相識的,不過卻最多也真只是認識而已,沒什麼交情甚至於連話都沒怎麼說過兩句。韓江雪倒是省了不少事,不用刻意與人打什麼招呼做什麼表面而毫無營養的應酬,自個想幹嗎就幹嗎,樂得個清閒。
一般來說,像這種自由賦詩展示的階段,真正的高手不會怎麼參與進來的,所以此刻看似熱熱鬧鬧,但整個詩會真正有看頭的地方遠還沒到。
男儐區與女儐區隔得不算太遠,韓江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對面的墨離。
那傢伙這會也跟她一般無聊,即沒跟旁邊的人說話討論,也沒有參與到詩會活動之中。見她看了過去,原本一直波瀾不驚的目光泛起了幾抹漣漪,笑意也在脣間盪漾開來。
剛纔韓江雪的表現可以說相當的乾淨利索、漂亮而有用,墨離從來沒有小看過這個姑娘半分,但也還是不免爲她先前的表現而在心底喝彩。
有膽有識,有智有謀、該出手則出手,毫無拖泥帶水,這樣的行事作風當真讓她獨放異彩,怕是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江雪身上獨具一格的光芒與風采!
墨離並不害怕被江雪那樣的光彩所吸引而來的仰慕者將對他所造成的威脅,相反,他希望韓江雪能夠像明珠一般綻放,能夠按她自己的所想所願去做一個足夠讓世人驚豔、歎服的強者,而不必拘限於世俗,約束於男女偏見這些最爲可笑的條條框框中。
而他,則會一直親眼見證這顆明珠一點一點的成長直到完全綻放!
韓江雪很快便移開了目光,儘管這個過程十分短暫,不過墨離還是從那姑娘掃過的視線中看到了一抹俏皮的笑意。
看上去,這會韓江雪的心情應該極其不錯,或許一會,他可以給她一個更爲開懷的理由。
這樣的念頭很快便從腦海劃過,而就韓江雪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之際,他臉上的神情再次自動轉換,看不到任何的笑意與波瀾,有的只是完全令人無法看透的平靜。
墨離與韓江雪剛纔那極爲短暫卻完全不同於任何人的目光對視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不過卻也並非所有人都沒有察覺。
張浩成正是那爲數不多注意到的人之一。
此刻他的心情更加複雜,再一次看了一眼對面的韓江雪後卻是索性不再讓自己朝那邊多看。他默默的喝着酒,不言不語,也沒有理會詩會上的那些與他無關的熱鬧,將所有的情緒都收了起來,不再讓一絲一毫外露出來。
坐在張浩成旁邊的李興華,這會也沒有出聲說道什麼。他的目光在墨離與韓江雪身上來回看了看,最後又悄悄打量了下默默喝酒的張浩成,片刻後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依舊沒有打擾任何人。
李興華可不是李興明,此刻哪裡還看不出這三人之間的那份微妙而特殊的感情關聯。不過這種事情貌似還真是太過複雜,也不是他所能夠插手的,所以索性權當什麼都不知道還好一些。
張浩成是聰明人,也不可能做出一些太過沒有規矩的事情,如今既然已經與韓雅靜訂婚了的話,那麼就算心中真有其他想法也應該只會放在心中罷了。雖然一開始難免會有些彆扭不痛快的,不過時日久了,一切自然而然的也就過去了。
至於墨離與韓江雪,李興華更加不清楚什麼,但說實話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麼的話倒也不是太讓他意外之事。
他知道墨離並不如面上所表露同來的這般平凡,也知道韓江雪並不簡單,從這一點上來,這兩人倒還真是有着一些類似之處。而他們這種同類一般的共通點,能夠相互欣賞亦是極爲正常。
喝下手中的酒,李興華沒有再多想,畢竟這些都是別人的私事,他並沒有權利去窺探。
而就在男儐區各人心思各異之際,韓江雪身旁原本並沒有坐人的空位旁,突然來了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妙齡少女。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那少女笑眯眯的看着韓江雪,一副極其乖巧的模樣徵詢着韓江雪的意見。
少女膚白似雪,眉清目秀,一雙漂亮的杏眼撲閃撲閃的帶着幾分靈氣與爛漫,看上去極爲可愛。更爲明顯的是,少女臉上毫無掩飾的透露着對於韓江雪的好奇與興趣,隱隱還有幾分期待與興奮。
“這裡沒有人坐,你要是願意的話當然可以。”韓江雪回了個笑,很是爽快的同意下來。
位子本來就不是她一個人的,所以她也沒那個權利霸着。再說難得還有人敢如此神情的主動跑過來跟她說話,她自然也想知道小姑娘到底想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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