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後,韓江雪在水兒的嘮叨下老老實實的上牀去躺會,那丫頭也不知道打哪裡聽來的,說是每天睡會午覺不但利於身體而且還能夠養顏益壽。
韓江雪倒是沒什麼信與不信,就是被那丫頭給唸叨得實在沒轍了,睡不着在牀上窩上一會也行。想着下午將要看診一事,她的心情自是有些起伏,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其實這人越是安靜下來便越容易亂想,韓江雪這會便是如此。暗自嘆了口氣,她也不願意這會便亂想多太多,一時間倒是將目光往外室瞧了瞧,自個強行把注意力給移了開去。
外室雖然安安靜靜的,並沒有任何場景吵到她,不過韓江雪卻知道水兒與紫月那兩個丫頭可沒閒着,這會指不定又在暗自搗鼓着什麼。
紫月與東凌已經定下了成親的具體吉日,就在兩個月之後,想當初那個只對刀劍感興趣的紫月,如今也開始跟着水兒學着拿起了針線做女紅。做得好與不好先且不論,紫月有了這份心思卻也說明對這門婚事的在意,對於所嫁之人的在意。
韓江雪打心裡頭替紫月感到開心,身爲女子,最大的幸福莫過於能夠找到一個彼此喜歡的人,東凌很好,將紫月嫁給東凌,她也放心。
墨離已經提前送了一套大小合適的宅院給東凌,做爲這對新人日後的新家,院子離墨王府不遠,方便得很。
成親之後。東凌自然還是繼續留在墨王府當差,而紫月也一早表示依然要陪在韓江雪身旁。日子看上去倒也沒什麼多大的變化,這樣的安排韓江雪也很是樂意。
紫月的終身大事已經不需要韓江雪再操什麼心。剩下的自然有人會弄得妥妥當當、風風光光。可如今還有一個水兒卻是讓韓江雪不知道如何是好。
水兒跟她的年紀差不多,今年已經二十了,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婚事還沒有下落,甚至連一點影子動向都沒有的自是不多。
前幾年韓江雪便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了,可成親後這兩年她一直四處奔波,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與精力顧得上這些,如今到了南昆安定了下來。自然而然也就再次想起了水兒的終身大事。
她曾經跟水兒說過,婚事之上可以給其極大的自由,絕對不會替其胡亂指配。稱着心讓水兒自己去選。可這丫頭這幾年來根本是一點都不上心,如果真是沒開竅倒也算了,可偏偏二十歲的姑娘了,又怎麼可能完全不通男女之事呢?
更別說水兒這麼一個精明的丫頭。心裡頭十成十有着對於婚事的自我主見。但偏偏卻怎麼也不說道出來,甚至於連表露都不曾表露一分。
這便讓韓江雪有着一種無力感,有心想幫忙卻沒地方使勁,只能夠看着替其乾着急。
也曾讓紫月去暗中套過話,問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心儀之人或者希望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家,可這丫頭就是半點都不鬆口,只一句暫時還不願想這些事,只想着一心一意的在她身旁服侍着。
她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暗自觀察留意。總希望能夠看出點什麼苗頭來,但偏偏就是一無所獲。當真就跟心如止水的人一般,想想都不由得泄氣。
“水兒,你進來一下!”左右睡不着,韓江雪坐起來些,半靠着朝外頭喊了一聲。
聽到她的話,水兒在外頭立刻應了一聲,很快便走了進來詢問是不是想喝茶之類的。後來聽小姐竟然直接問起她對自己婚事到底有什麼想法時,水兒卻是微微怔了怔。
“小姐,您這個時候怎麼又想到這個了?”她笑了笑道:“奴婢的這些瑣事,您就別再費神了。”
“不礙事,反正這會我也睡不着,今日你便直接交個底吧,我也能幫着物色。你年紀也不小了,再不配婚的話,回頭外人都得說我這當主子的不體恤下人了。”
韓江雪也不再繞,索性直接“威脅”道:“你或再不把心裡頭的想法跟我直說的話,那我可就當你願意讓我替你做主安排了。”
這話一出,水兒眼睛下意識的快速眨了幾下,不過倒也沒停頓多久,片刻後便頗爲平靜地說道:“小姐,奴婢不敢欺騙於您,如果可以的話,奴婢希望一輩子不嫁,就這般永遠服侍在小姐身旁,這對奴婢來說便是天大的幸事。可如果……”
“可如果小姐覺得奴婢還是得跟其他丫環一樣,嫁個人才好,那和奴婢也願意聽從小姐的安排,您將奴婢配給誰便配給誰,奴婢相信小姐必定不會虧待奴婢,一定會替奴婢挑一個最好最適合奴婢的人。”
聽到這些,韓江雪頓時嘆了口氣,很是不解的問道:“爲什麼?”
她是當真不明白,水兒這樣的年紀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甚至於剛纔說話的語氣中都隱隱透着幾分平日極少有的看透紅塵的滄桑之感。
很顯然,對於一個並沒有什麼情感經歷的女子來說,這樣的滄桑讓韓江雪很是難理解,這樣的想法也讓她太過意外。
這算得上是水兒頭一回真正的向她敞開心心扉,沒有再如以前一般迴避繞開這個話題,但結果卻會是這樣,所以她也懶得多加猜測,直直三個字詢問原由,問個清楚。
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水兒也不再隱瞞,微微低着頭,似是在回憶着什麼,語氣帶着幾分落寞:“小姐,奴婢以前並沒有說實話,其實奴婢心裡頭有喜歡的人,但奴婢永遠不可能與那人有任何的結果。奴婢也想忘記他,想重新喜歡上別的人,可是這麼久以來,奴婢怎麼嘗試都無法做得到。”
她慢慢的擡起了頭,看向韓江雪,神色頗爲自嘲:“奴婢知道這樣很傻,他甚至可能都不曾知道有水兒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即使知道了也根本不會正眼瞧上奴婢一眼,可奴婢心裡就是放不下他,哪怕明知永遠不可能與他有任何的關聯,但心裡卻也無法再裝得下任何人。”
韓江雪震驚無比,她怎麼都不曾想到水兒竟然會有着這樣的一份心思,而這份心思更是一直藏得如此之好,連她都不曾想過會是這樣的原因。
“誰?他是誰?”她下意識的問道,腦海之中卻是一點印象沒有,根本想不出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讓水兒如此癡迷。水兒這是擺明了要爲了那個所謂的“他”終生不嫁,就這般守着呀!
只不過這一次,水兒卻沒有再回答,默默的又低下了頭,保持着沉默,似乎並不願意將心底深處藏着的人說出。
見狀,韓江雪卻是不由得長長的嘆了口氣,也沒有再急着追問,只是默默的盯着面前的水兒,快速分析着剛纔水兒所說的爲數不多的幾句與答案有關聯的話。
很顯然,水兒所說的那個人身份不低,但按水兒所說,那人可能根本都不算真正認識,也許對方連水兒叫什麼都不知曉,甚至於根本早就已經不存印象。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水兒平日裡一般都是跟在她的身旁,不然就是呆在府中,所見之人並不多,那麼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她所認識的,不然水兒不可能會碰得上。
她所認識的男性中,水兒跟在她身旁曾經有過接觸,但那個人對水兒根本不知曉的人排除下來並不多,難道……
想到這,韓江雪的雙眼頓時猛的瞪得極大,腦中出現一個不可思議卻偏偏又極爲符合水兒所描述的身影瞬間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水兒,你不會是喜歡上……”她明顯太過震驚,險些直接“李清”這個名字給脫口道了出來,只不過最後關頭卻還是生生忍住。
水兒的心性,她多少還是瞭解的,這層窗戶紙若是直接被捅破了的話,日後這丫頭估計整個人都不會好的,好在這丫頭自己也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再如何也只是默默的放在心中,並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舉動。
“罷了,誰都好,日子久了都會有淡忘的一天。”韓江雪微微嘆了口氣,很快將話自己給揭了過去:“你暫時不想嫁人就不嫁吧,日後我也不再催你了,等到將來一天你自己想通了,我照樣還是會替你好好物務操辦。”
水兒先前聽到韓江雪的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慘白,她明白以小姐的聰慧只所是已經猜到了她所說的人是誰,可幸好,小姐最終還是照顧到了她的臉面與感受,生生將話給壓了下來,並沒有再提,並且還做出了那般包容的表態。
這一切都讓水兒感謝萬分,好不容易將劇烈起伏的情緒控制住,幾乎是哽咽着謝過,內心無比動容。
待水兒退下之後,韓江雪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一個洛琪兒,一個樑曦,如今這裡還有一個水兒。這三人雖然身份不同,想法不同,所做各不相同,但一個個爲了李清卻都是癡到了她們自個最大的極限。
感情這東西,真是無法用常理來衡量!
胡思亂想了半天后,她也沒再繼續窩着,起身換了身衣裳。墨離說了今日下午會提早一些回來,算着時辰,應該也快了。
剛剛收拾好,外頭卻是有下人進來稟告,說是老王爺請王妃這會方便的話去一趟前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