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清歡這般鎮定的面容，堅定的眼神，沈壹的心中又莫名的對她很是信任。
這樣的事兒，倘若是旁人做出來，那麼他定然會覺得這個人是瘋了，但是這是顧清歡做的，那麼必然就有它的可行性。不自覺的，沈壹看着清歡的動作已經認真的多了，他覺得這說不定會是一個新的醫治傷病的手段。尤其以他當了那麼多年的軍醫的眼光來看，這樣的手段在軍中的用處定然更大。
“擦汗。”
“啊？”
清歡這會兒額頭已經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沈壹手裡拿着乾淨的白紗布怔愣了一會兒就要往傷者的身上去擦，然而卻聽到清歡一聲毫不客氣的呵斥：“是幫我擦汗，你往哪兒擦呢？”
沈壹臉上一陣愕然，很快反應過來，拿着白紗布小心翼翼的幫着清歡擦起了臉上的汗珠。
擦完之後沈壹便站在一處，看起來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了一些。他好歹也是有着豐富的經驗的戰地軍醫，剛剛自己的表現竟然那麼蠢，當真是丟盡了臉面。
不過這樣的心思並沒有在心底徘徊太久，看着清歡手指翻飛，還有她用的縫合傷口的線他也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質地。還有許多他不明白的地方，也知道現在這種時候是不能打擾清歡的，便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並且努力的將清歡做的那些記下來。
畢竟已經十幾年沒有碰過手術刀，而且在穿越之前，她所擅長的也並非是外科手術，倘若不是她現在的身體已經被調理的非常好，即便是這樣一場看起來並不大的縫合手術，她也是不敢經手的。
現在，清歡已經將受傷最爲嚴重的傷口縫合了一大半，現在還差一點便能夠完全縫合。而剩下的一些傷口，完全用不着縫合，只用清歡特質的傷藥將傷口包紮起來，便能夠等着癒合了。
不過，清歡擔心的最主要的問題並不是傷口的癒合問題。而是，這傷口明顯是動物抓傷甚至還有撕咬的傷口，如果處理不當，傷口感染的機率將會非常大。
且也不能確定傷了他的動物究竟是什麼，一般的動物身上都會自帶着一些病菌，而且現在的天氣炎熱，對於這樣的傷患更爲不利。
將傷口縫合好了之後，清歡便在一旁坐了下來，沈壹卻是直愣愣的站在一邊，清歡皺眉說道：“剩下的傷口處理你不會嗎？當初不是教過你要如何處理這樣的傷口？傷藥是個青色的瓷瓶。”
“啊？哦！”
沈壹也見識過清歡的傷藥的藥效，除了腹部看着猙獰嚇人的傷口之外，其他的傷口雖然看起來十分瘮人，但是如果用清歡的傷藥包紮的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看着清歡這會兒很是疲憊的樣子，沈壹便上前幫着給病人包紮傷口了。
清歡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這會兒還有點兒酸酸脹脹的感覺，畢竟十幾年沒有動過手術，這會兒的身體素質雖然不錯，但是還是有些吃力的。
沈壹對於處理這些傷口果然還是非常得心應手的，不一會兒便已經處理完畢了。
不過，這會
兒都已經過去將近三個時辰了，病人還是一丁點兒醒來的意思都沒有，沈壹這心裡便有些擔心。他不知道清歡給傷者灌下去的藥究竟是什麼，聯想到生死輪迴殿那邊傳出來的關於麻沸散的消息，沈壹心裡便有了一些猜測。
但是，這麻沸散畢竟不是古籍中記載的原來的方子，原本的藥方或許已經不可考證了。哪怕後來有人研究古籍將藥方拼湊出來，可是誰也不能保證這就是真正的藥方。而在這個基礎上，清歡還用了別的藥物替代了裡面的藥，會不會有什麼毒副作用還當真是不好說。
沈壹瞅着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顧清歡，有些欲言又止。
外面，這位傷患的家人此刻已經在外面坐了好些時候，屋子裡面卻還是丁點兒動靜也沒有，這讓這些人心裡七上八下的擔心着。
但是，當時在外面便已經說好了將人交給那個女大夫，現在縱然心裡面兒擔心卻也不好貿然上前發問。
“老頭子，你說裡面究竟如何了？我這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唉，就算那位女大夫治不好我們也不能賴上人家，畢竟這麼重的傷，所有的大夫都說治不好的。”
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便在一旁嚶嚶的哭泣着。
藥堂的大夫看着這一切，嘴角的笑意有些冷。
假如裡面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救不了那個人，那也是她多管閒事自找的。
而剛剛在外面發生的這些鬧劇，原本圍觀的人就有不少，接着又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走了一波又來一波的，這會兒很快便在京城的外城傳開了。
而藥堂的外面此刻還圍着不少看熱鬧的人，那個砸茶樓中說書的說書先生便赫然在列。
屋子裡頭，清歡依舊在閉目養神，不過卻輕輕啓脣，淡淡的說道：“有什麼想要問的，直接問便是了。”
沈壹吃了一驚，這才問道：“主子，這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可是這人若是一直醒不來可如何是好？”
“醒不來？”清歡笑了笑，她抓出來的自己心裡都是有數的，“再過一盞茶的功夫，人差不多就該醒了。”
沈壹訝異的看向清歡，又轉頭看向躺在牀上的病人，接着不信邪的上前給人把了脈，然而也沒有把出什麼來。不過他也知道，清歡說話向來不會無的放矢，因此也只得站在一旁，只要耐心等待一盞茶……
清歡卻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起身踱步朝着傷者走了過去。
剛剛她看上去是在閉目養神，但是實際上，卻是在想着防止這個人傷口感染的法子。傷者現在受傷嚴重，本身的抵抗力非常低，而且他的情況跟戰場上的傷兵還全然不同，是以清歡纔不敢大意。
自己帶來的那些藥，或多或少對於抑制傷口被感染都是有一定的效果的，但是對待這個病人，顯然還不夠……
清歡想了想，決定還是等病人醒來之後再用鍼灸幫他激發自身的抵抗力，再配合藥物的抵禦，想來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這種法子跟清歡要救治宸王所用到的鍼灸
之法是有些相似之處的。不過，卻是比那個藥簡單許多，剛好也可以練練手。
剛剛給人把完了脈，牀上的男人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他還有些迷茫，茫然的朝着周圍看了看，微微張口卻只能發出沙啞的聲音，清歡對沈壹說道：“給他到點兒溫水過來。”
沈壹聽話的倒了一杯水過來，他當然不敢叫清歡幫人喂水了，只得認命的自己上前幫人家喂。
一杯水下肚，那人才開口，用還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這……這兒是哪兒？我爲何還活着？”
“自然是我家主子救了你！”
男人看向清歡，雖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是自己現在還活着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他打獵的時候，碰上了覓食的老虎，被老虎傷了之後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但是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吸引了幾頭狼，是老天保佑他才能夠活着離開那座山頭。本以爲不用棄屍荒野已經算是老天爺的恩賜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夠活下來？
他雖然不懂醫術，但是以打獵爲生的他還是知道自己那樣的傷勢，滿京城的藥堂都不可能會有人收下。
“多……多謝恩人。”
清歡說道：“你現在醒來正好，你自己的傷勢，想必自己應該也清楚，雖然現在傷勢控制下來了，但是完全沒有到可以放心的時候。接下來你需要在這兒修養三天，我每日這個時候會過來給你鍼灸，並且給你帶來熬好的湯藥，三日後你便可以回家了。”
“這裡是？”
“藥堂，不過你不用擔心，所有的事情我都會交代好的。”
男人點點頭，雖然這條命是撿了回來，但是按照他們家現在的狀況，雖然靠着他打獵是有些銀錢，可應該還是不太夠的。他爲難的看向清歡，張了張口說道：“一切聽從恩人的安排便是，只是……這診金……我……我們家一時之間可能湊不出來許多。”
清歡輕輕一笑：“我可以不收診金和藥錢。”
男人一怔，隨即想了想又問道：“那您想要讓我爲您做點兒什麼？”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眼前的獵戶還是明白的。
清歡眼底頗含着些讚賞，說道：“你知道我剛剛是怎麼幫你將傷勢控制起來的嗎？畢竟，你的傷口那樣駭人，你自己應該也知道的吧？”
男人當然知道自己的傷口嚴重到了怎麼樣的程度，所以他纔會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所以對於自己這會兒竟然還活着纔會感到如此的震驚。
“我是用了我特殊處理過的羊腸線幫你將傷口縫合起來的，縫合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疼痛？”
男人搖搖頭，當真是一丁點兒感覺都沒有，如果當真是有人拿着那種針在自己的皮肉上穿針引線，縱然自己當時身處昏迷之中，也不可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的。甚至有可能中途還有疼醒！
但是，他就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清歡說道：“知道麻沸散嗎？”
男人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聽村子裡的搖鈴郎中說起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