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會兒臉色卻是變得有些和藹可親起來，看着清歡說道：“是這樣的，說起來你也得叫她一聲表姑，而且她現在又是清芸的孃親，雖然說現在在府裡還沒有什麼名分，但是按照輩分來說，你也還是要叫一聲姨的。”
柳姨娘臉上的臉色十分震驚，她這是萬萬沒有想到，老夫人竟然會當着衆人的面兒說出這樣的話來。
清歡嘴角的笑意慢慢隱去，接着變成一抹清淡的冷笑，好整以暇的看向老夫人，看着她還能說出什麼不要臉的話來。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是有點不和場合的，而且當日小張氏能夠進府將裴氏給氣着了，她也是有錯的。雖然這是小張氏瞞着她做下的，但是這也並不能推脫她是幫兇的事實。
現在，老夫人也不大確定，顧清歡對於那件事是不是知道了解。
她看向清歡，只聽她聲音清冷，面上泛着許許冷氣，“祖母，您說的這些可都是認真的？”
柳姨娘也在心中冷笑不已，就按照這會兒顧清歡瞭解到的事情來看，她沒有現在就將小張氏弄死，已經算是她仁慈了。居然還讓她喊自己的殺母仇人叫做姨？
這老夫人腦子沒病吧？
況且當初那件事她可也有份參與，顧清歡這也是看在她並不知情的份兒上這纔沒有追究而已，老夫人這是想要徹底跟顧清歡這個孫女鬧翻了？
這府裡的人一個個的，除了顧清歡身邊伺候的婢女和那幾個從定國公府帶回來的侍衛，以及顧清澈之後，還當真就沒有什麼人對顧清歡是真心疼愛的了。
就連外府的一些人都知道外面那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顧先生就是眼前的顧清歡，可是顧府的主子們竟然一個都不知道！
這樣漠然的親情，想起來也真是好笑。
柳姬從前是宸王殿下的人，會進入相府也算是陰差陽錯。後來接到宸王殿下的消息，讓自己多多照顧顧清歡，同時也要時不時的將她的消息傳遞迴王府。關注她這麼些日子，也幫了她這麼些日子，她忽然就爲這樣的女女孩子心疼起來。
想來在這個相府裡面，真正關心她的長輩也就只有裴錦娘一人而已。
剩下的這些所謂的親人，一個個的都有着自己滿腹的心思和算計。
老夫人有些不敢對上清歡的眼睛，只說道：“好了，什麼認真不認真的，祖母也知道你的醫術十分不錯，現在你蘭姨就要生了，她自己有些不放心，但是外面我們也沒有可靠的醫女，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想讓你去照顧你蘭姨。這樣不管怎麼樣她的心裡也好有個底。”
清歡脣邊的笑意更冷。
從來都知道老夫人跟顧世堂就是一樣的性子，此時此刻，這個跟自己有着血緣牽絆的人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心還是冷然一片。
她當初寧願待在南境也不想回來，便是因爲如此。
這兒，這個顧府！這偌大的相府！
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這裡的人都是她的親人，是跟她有着血緣關係的
親人，然而這些人一個個的卻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從來都不會將她的感受放在考慮的範圍。
張氏，顧世堂，這些她所謂的親人，從來不會讓她感受到哪怕一絲絲溫情！
有的，只是讓她更清醒的認知：這就是一個充滿了算計的府邸！
她輕輕的扯了扯嘴角：“祖母，你可還記得孫女如今尚未及笄，並不曾許過人家，您讓孫女就這樣去照顧一個孕婦，到時候這件事傳揚出去，您要讓孫女如何做人？是不是到時候小張氏生產出了什麼麻煩，您還要讓孫女去幫忙接生？到時候滿京城的人都會知道，相府的嫡出小姐，竟然做了穩婆的工作呢！到時候咱們整個相府的臉面都會被人踩在腳底下，我們所有人都會淪爲京城百姓的笑柄。”
讓她去給小張氏保駕護航？
她還真當心自己忍不住弄出個毒藥來將人弄死了一了百了。
不過現在小張氏還不能死！
夢玲花的事情，她總覺得並不是那麼簡單，還有沈壹所說的事情。這樣說起來，不光是孃親的死牽扯的可能不僅僅只是小張氏，或許就連定國公府滿門只剩下表哥這一個男丁的事情，這其中也有着莫大的隱情。
不將這些全部弄清楚，她的心如何都不會安定的。
老夫人的臉色有些訕訕，只盯着顧清歡說道：“這……這應該不會有那麼嚴重吧？”
小張氏也說道：“二小姐，您若是不想便說不想，何必說出這些危言聳聽的話來呢？您直接拒絕了，這會兒也還有些時間，總是夠我們去尋其他可靠的醫女的。”
紅芍面上憤怒極了，怒視着小張氏恨不得兩那一張假笑的嘴臉給撕碎了去！
老夫人擺擺手說道：“好了，清歡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過這件事終究還是關係到我們相府子嗣的延續，所以清歡，你還是勞累一些，不過你放心，我會下令下人們封口的。這件事必然不會傳揚出去的。”
清歡勾了勾脣角，眯眼盯着小張氏，“就是不知道，由我看着，你放心不放心了？畢竟你那肚子……”
她的眼神別有深意，旁人或許並不清楚清歡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是小張氏卻是極爲清楚的，她驚恐的後退了一步。
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她雙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裡面是軟綿綿的枕頭，顧清歡一定是知道了她肚子裡的是假貨！
她原本向老夫人提出讓顧清歡照看自己，就是想着要麼在顧清歡的面前掉了這個孩子，責任是她的，她自然會幫忙隱瞞，成功的將外面的孩子弄進來；要麼就直接讓人將顧清歡控制起來，這樣即便是顧清歡已經發覺了不對勁兒，她沒有能力再做些什麼。
她知道老夫人對這個孫子的期待究竟有多大，到時候只要她抱着孩子多來老夫人這邊溜達幾圈，並且承諾老夫人孩子一定會放在她身邊養着，到時候老夫人定然是不會相信顧清歡的話的。
不管她說什麼都不會相信。
可是她現在就已經知
道了，那麼定然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讓她幫助自己保胎安胎定然不會打着什麼好主意。那麼如此，她還當真不敢讓顧清歡到自己身邊來了。
可是不讓顧清歡到自己身邊來，她又要怎麼做？
現在反正顧清歡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孩子是假的，而王牧所做的事情還不知道顧清歡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麻，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清歡卻是完全不理會小張氏，只說道：“祖母不如你現在再問問小張氏的意見？許是她現在也改變主意了呢？畢竟，我跟她一貫不和，到時候若是她的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孫女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呢。”
這話說完，小張氏心裡也有些一些希望，難道清歡並不知道自己打算李代桃僵的事情？她僅僅只是擔心自己讓她幫忙保胎，自己會設計陷害她吧？
如此這般一想，小張氏臉上的神色也就完全放鬆下來。
這一切自然都被清歡看在眼中，她冷然一笑。
你既然這麼着急作死，我自然不會讓你及早回頭，這齣戲自然要所有人都登場，唱起來才精彩啊！她現在已經非常期待顧世堂和老夫人看到那一幕會是個什麼表情呢。
小張氏說道：“姑姑……我……我覺得二小姐的擔心還有有些道理的。現在正是清芸選秀的關鍵時候呢，倘若因着這件事兒，讓清芸的名聲也有了損傷這就不好了。反正我現在也已經快要臨盆了，便還是出府去尋一個可靠一點兒的女醫來吧。”
老夫人問道：“你當真是如此想的？”
小張氏點點頭。
“既然這樣，那清歡就先回去吧。不過雖然你不用時刻注意着她的肚子，但是一旦出現了什麼問題，你還是要及早趕到的，最起碼也能夠拖延到大夫來了再說。”
清歡笑笑，說道：“祖母，孫女這邊完全沒有問題啊，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呢。既然這邊已經沒有什麼事兒的話，那孫女就先告退了。”
老夫人極其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行了行了，你回吧。”
出了墨菊院，紅柳這還不曾回過神來，有些驚悚的回過頭看了墨菊院一眼，“原來這就是後宅那些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嗎？果真還是不大適合我的。”
紅芍冷笑道：“這才哪兒跟哪兒啊？真正不要臉的你是還沒見識到呢。小姐，這回老夫人也着實太過分了些！”
“噤聲，這會兒還沒有到落霞院，你這張嘴也不知道閉緊一點兒，這編排主子的話若是傳了出去，我也是保不住你的。”
紅芍說道：“奴婢知道了。”
“清歡。”
聽到後面人的聲音，清歡停下了腳步，轉身朝着身後看過去，“柳姨娘，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柳姨娘說道：“我自然沒有什麼變化，一切都很好，倒是你，這從戰場回來，眼見着就瘦了一圈兒了。”
清歡也笑笑，說道：“怎麼還瘦了一圈兒？我分明已經在努力的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