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揚說道：“你說。”
沈壹跟逆揚算起來也還算是有點兒交情的，當年，逆揚被救回去之後，就是沈壹給他治的傷，原本他臉上的傷疤還要猙獰可怖，還是沈壹盡力幫他配置的草藥。
算起來，這也算是救命之恩了。
沈壹正了正臉色，問道：“聽說，你知道當年屠村的那件事？裴將軍也是死在那次事件當中，而我就出身在那個被屠的村子。”
逆揚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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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說嗎？”
“是顧清歡讓你來問我的嗎？”
沈壹看向他，笑着問道：“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嗎？不錯，你知道這件事是她告訴我的，不過卻不是她讓我來問的。”
逆揚往椅子上靠了靠，顯得有些慵懶，“其實你心底已經有了猜測了不是嗎？過來問我不就是想要證實一下罷了。那麼證實了之後呢？你是不是還想要報仇？你又找誰去報仇？憑你的伸手，不要說報仇，若是那他察覺到你的心思，只怕自保都無可能吧？既然選擇了站在清歡的身邊，而她又能夠庇佑你，你爲何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她身邊呢？”
“我雖不是英雄，可卻也知道事情有所爲有所不爲。那個村子已經成爲我生命中的執念，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報仇這件事。語氣後半輩子日日夜夜都活在噩夢糾結愧疚當中，不如好好的做一個了結。”
逆揚其實對沈壹還是頗有好感的，也不願意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自取滅亡。是以當知道他想要做什麼的時候，便也開口勸說了他幾句。
但是，看到沈壹剛剛的臉色，逆揚知道沈壹鐵定是不會放棄報仇這個想法的。這個人心有執念，就跟他一般，是如何都不會放棄的。
逆揚似是回憶一般點點頭，說道：“這件事確實不是當年的裴將軍做的。那個時候，燕王母子想要除掉裴家，讓支持當時的德妃的人掌握裴家的兵權。所以在當初那場戰役大勝回城的時候，便設計了那麼一出。”
沈壹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所以他在遇到顧清歡之前確然是爲虎作倀幫着自己的仇人在做事嗎？
最無法忍受的不是自己認錯了仇家，而是錯把仇家當成是救了自己的恩人！這跟認賊作父又有什麼區別？楚恪！德妃！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逆揚看着沈壹眼中充滿仇恨的模樣，頓時一驚，問道：“你還好吧？”
“我？很好！”
沈壹說着，又擡起頭看向逆揚，忽而笑了笑，問道：“你現在雖然領着禁軍統領的職位，只是這日子只怕也不大好過吧？楚恪那個人的心胸，你若是比他稍微有那麼些才華，便斷然無法容忍你。”
逆揚笑了笑，“混着吧。”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是登上高位。反正你都是要在朝廷裡攪風攪雨的，我配合你怎麼樣？”
逆揚笑看着他問道：“你想要怎麼配合我？”
雖然聽着語氣，像是有些意動的樣子，但是逆揚心底的想法卻是讓人不得而知。沈壹不會這麼說，或許是顧清歡的意思。要說沈壹跟當今那位有仇，那麼顧清歡跟那位的仇恨似乎也不小
。
姑且先聽聽看沈壹是怎麼說的。
沈壹便說道：“因爲大婚當日的事情，誰都看得出來那場刺殺是楚恪自己安排的。而他安排在那個時候，顯然就是不打算娶永寧侯府的那位小姐了。我想現在永寧侯府縱然不說話，但必定是不甘心的。現在在上朝之時，相信永寧侯也不會那麼配合皇帝吧？”
“這個你都知道？看來我當真是小瞧了你了。”
“只是一點兒合理的推測，算不得什麼。”
跟在清歡這邊這麼長時間，他旁的學會的不多，但是這種合理的推測他還是知道的。原本催眠術就是一種精神的引導，加上對人心的探查，他在這一方面可以說也是非常有天賦的。
逆揚想了想近些天早朝的光景，笑了笑，說道：“算你說的對，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呢？”
“太后這個人，在還是妃子的時候便被不少人看不起，現在一朝翻身，定然是想要爲所欲爲的。可惜，上面還有個太皇太后壓着她。綜合這些因素，我想十有八九太后會對永寧侯府動手。”
逆揚想了想，很是認同的點點頭，按照楚恪的性子，這事兒十有八九是會發生的。
他攤攤手，表示：“我承認你說的非常有道理，不過這件事聽起來似乎跟我並沒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嗎？你擁有五萬禁軍，對於楚恪來說何嘗不是一個威脅？等到你違逆他的命令次數一多，他定然是不會容忍你下去的。而且，怎麼看我都覺得他會利用這一次的機會，一舉將你和永寧侯府弄殘了呢。”
逆揚挑挑眉，沒有看他。
“不信嗎？”
“不，我信。只是，既然你都能猜得到，我相信顧清歡一定也已經猜到了吧？那麼她現在放任你把這樣的猜測透露給我知道，難道不擔心嗎？”
他可是幫着李思成做事的人，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跟永寧侯府兩敗俱傷不是最好的嗎？
沈壹說道：“擔心啊。但是，主子有辦法。”
“好吧，我答應你，跟你合作。”
沈壹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弄死皇帝的時候。但是，其他人卻沒有什麼顧忌了。而且，不弄死他，不代表也能夠讓他在那個位子上坐的那麼安穩不是嗎？
兩個人談完之後便分開了。
緊接着第二天，楚恪便交給了逆揚一個命令，他懷疑永寧侯府跟南楚有勾結，讓他徹底查清此事。並且給了他一個捏造的證據，證明永寧侯府是因爲秦湘媛之事，覺得面子上倍受打擊，心中積怨這才轉而向李思成投誠。
永寧侯府被圍了起來，而族中好些人都被抓了。
有人求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並沒有理會那些人，只救出了其中一些家族中瞧着比較有前途的子孫。至於其他的，太皇太后也算是看透了，不過都是些爲了個人的利益連家族都可以出賣的蠢貨，這樣的人，便是她從前認爲的需要剔除出家族的蛀蟲。
永寧侯府在勳貴之中算是獨一份的，然而卻在一息之間傾覆，這讓京城不少人都自危起來。
看到永寧侯府的下場，衆人的心中彷彿都收到這樣一個信號……皇
上要開始清理勳貴了！
這可怎麼得了？
緊接着，衆人爲了自保，便在第二日早朝的時候，集體爲永寧侯府喊冤。最終永寧侯府的爵位是保住了，並且被傳給了永寧侯府的二房的小少爺，但是必須要等他立了足夠的功勳之後纔可以繼承。這個人，正是秦湘媛的嫡親弟弟。
得到這個結果之後，便是清歡也怔愣了好一會兒，實在是想不通楚恪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就算是想要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也不是這樣的。
對於女子而言，沒有什麼比名聲更加重要，秦湘媛被你這麼一鬧，她的名聲算是徹底的毀掉了。你特麼要打擊永寧侯府，便索性永絕後患，竟然就因爲太后太后的幾句話，便放過那些優秀的苗子，而且最昏的招便是將世子的位子給了秦湘媛的嫡親弟弟！
等到他日他繼承了永寧侯的爵位，能跟你一條心纔是怪事了。
然而楚恪卻還覺得自己處理的相當不錯，解決了永寧侯府之後，楚恪便覺得自己像是除掉了心腹大患一般，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然而看到逆揚還在宮裡晃悠，他又高興不起來。
便授意御史讓他在朝堂上彈劾逆揚。
這御史一早便是站隊在楚恪這一邊的，對於楚恪一路上來的事情都知道的清楚，也曉得這彈劾該從哪個方面下手。皇帝一開始便打算將端了永寧侯府這個大鍋讓逆揚來背的，現在逆揚背了，朝廷中果然沒有什麼聲音了。
御史彈劾逆揚其罪一：目中無人，無視聖上。自忖手中握有五萬禁軍，便對藐視皇上的命令，態度是在倨傲。
其罪二：陷害大臣，擾亂朝廷。先皇在世時便陷害過還是燕王的當今聖上，如今聖上不計前嫌還令他徹查永寧侯府一案，結果卻是栽贓陷害，只因爲永寧侯府不聽他的命令。
其罪三：勾結外敵。真正勾結外敵的卻是逆揚這個亂臣賊子，五萬禁軍在京城且最近調動頻繁很是異常，就是爲了跟南楚裡應外合，想要斷送我大璟江山。
御史羅列完逆揚的罪狀之後，說道：“皇上，以上幾條，足以對其處以死刑。”
楚恪一臉沉痛的看着逆揚：“朕對你很是信任，卻不想……唉……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逆揚點頭說道：“有。”
“說。”
“這些臣都認罪，但是這些其實都是太后娘娘指使臣去做的。”逆揚緩緩的摘掉臉上的面具，“我本名楚慎，原本就是記名在太后名下的皇子，太后與我而言如同生母。是以她的要求我不敢不聽，便是當日的那場刺殺，也是太后要求臣的。而之後又用一個繡樓的荷包來陷害顧姑娘和宸王，這件事是何人所爲，臣便不清楚了。”
皇上萬萬沒有想到，逆揚會當着這滿朝文武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是稍微辯解一下這御史鎖羅列的罪名，他最終也不過就是除去他禁軍統領的職位。可是這些話說出來，就是死罪啊！
他這是寧死也要將自己拉下水嗎？
皇上忽然感覺有些心慌，看着底下面上露出震驚之色，一片譁然之聲，皇帝忽然感覺心頭髮涼……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