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府裡,柳姨娘依舊將府裡打理的井井有條。
五月一過,天氣立刻便熱了起來,清歡這會兒手裡捧着一卷書,可是她的心竟然有些靜不下來。三個月的時間過得當真很快,對於楚鈺而言,自然是越早想來越好的。
夏暖端着藥膳過來:“小姐,該用藥膳了。”
清歡原本心情就不大好,有些焦躁,這藥膳她整整吃了三個多月,聞到這個味道心情就立馬要再降低一個檔次。不管如何,卻還是要逼着自己硬生生灌下去。
夏暖一邊給清歡準備着糕點,一邊說道:“小姐,這味道奴婢都一日日的習慣了,怎麼您還有這麼大的牴觸啊?”
“味道是早就習慣了啊,可是習慣了這個味道,並不影響我牴觸它的心。”
夏暖:……原來小姐也有這麼任性的時候,感覺像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不一會兒,外頭有婢女過來通傳,說是柳姨娘來了。
這段時間清歡跟柳姨娘見面倒是不多,這會兒聽到她過來清歡還怔愣了一會兒,隨即才說道:“請柳姨娘進來吧。”
“妾身給小姐請安了。”
“柳姨娘您何必這般客氣?”
柳姬說道:“不論如何,你是主。”
在這個相府,你是小姐而我是妾,妾的地位等同於僕人;論起她真正的主人,宸王對這位心思可不一般,所以註定她還是自己的女主人,不論如何,不管何時何地,她都是主,這話倒是沒有摻雜一點兒水分的。
清歡卻像是沒有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來,笑眯眯的對着她說道:“請坐。”
瞧着柳姨娘坐下,清歡才問道:“不知道柳姨娘這會兒過來所爲何事?”
“如今妾身承蒙小姐您看得起,將偌大的相府交給妾身來打理,妾身自然要兢兢業業,就算不能做出什麼成績,但也不能給小姐您添亂子不是?這進入六月,天也一日熱過一日,妾身琢磨着府裡各院的主子和奴才的夏衫也該做起來的。只是,如今公中的鑰匙被老爺直接把持着,妾身也不好過去直接要。”
她在相府這麼多年,也算是漲了見識了。
從沒有見過有誰家府裡的男主人把持着公中的鑰匙的,這傳出去也不嫌丟人。
雖然人人都知道金銀是個好東西,但是那些黃白之物卻又是不少讀書人鎖鄙視的。顧相也是一個讀書人,可是就這麼明晃晃不加掩飾的將黃白之物攥在自己手裡,甚至有的時候還在算計自己親生女兒的銀子,這種人她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當真是如同小姐說的那般,活得久了,當真是什麼樣人的都能遇到。
清歡點點頭,說道:“這事兒我知道了。”
不管怎麼樣,這是相府的臉面,而她現在還姓顧。當然,如果老夫人和顧世堂當真連這點兒臉面都不要了的話,那她自然也是無所謂的。
只是不知道清澈以後會受到怎麼樣的影響。
“小姐心裡有數就好,那妾身就打擾小姐了。”
說着,便起身告辭了。
清歡笑道:“紅芍,送柳姨娘出去吧。”
“不用不用,妾身自己出去便好。”
清歡笑笑,卻是對紅芍遞了一個眼色。
直到出了清歡的房門,紅芍纔對柳姨娘說道:“柳姨娘,小姐讓奴婢送您出來其實也是爲了您好。小姐對這個院子做了一些改造,若是沒有人領着,您進來會有麻煩的。而且也出不去。”
柳姨娘直覺的不信,但是想起清歡在戰場上神乎其神的表現,又由不得她不信。
因此,這會兒她的臉色直愣愣的瞪着,整個人都是一臉神奇的樣子。
不一會兒紅芍回來,清歡問道:“人可是已經送出去了?”
紅芍點點頭。
清歡又繼續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柳姨娘這一次過來,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從前,她雖然也是站在自己這一邊,大概是受了那個人的吩咐,保護自己的。可是,縱然是要保護自己,她也從沒有將自己當成是她的主子。那個時候,自己之於她更像是一個需要完成任務的對象。而今兒個再一次看到柳姨娘,清歡明顯的察覺到,柳姨娘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了長足的變化。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了畏懼還有尊敬。
從前,她雖然是相府的一切妾室,可卻從不將自己當主子看待。
而如今,她似乎是將自己放在了屬下的位置上了。
碧桃順着清歡的思維,細細想了想,繼而才說到:“小姐您不說奴婢倒是不覺得,您這樣一說,奴婢也覺得她對您確然恭敬了許多呢。”
清歡也沒有想太多,只說道:“罷了,這是好事兒,就不要想太多了。等將府裡夏衫的事情處理好了,就準備進宮吧。”
外面關於夢玲花的那一則流言,在清歡的掌控下,熱度已經漸漸的下來了。
然而清歡又怎麼會讓那些人心情沉靜下來呢?
“走吧,咱們也出去轉一轉,看看我的運氣怎麼樣。”頓了頓,清歡又繼續說道:“對了,再將我的藥箱帶上,重點是我最近新打造的幾把工具以及那幾瓶新配的藥。”
“是,小姐。”
清歡出了院子,身後跟着的紅芍和紅柳還是不大清楚自家主子究竟要做什麼去。
這是有病人需要小姐看嗎?
還是說小姐有什麼別的打算?
清歡在院子門口忽然停了片刻,想起被自己帶回來的軍醫沈壹,說道:“紅柳,你將沈壹叫過來,一塊兒出去走動走動。”
沈壹這個人,雖然心思有些不可測。看起來正直無比,而且要爲當日那個被屠戮的村子報仇的心也是真的,但是心思終究有些詭譎,不可深信。
但是,他對於醫術的執念卻是實實在在的。
通過一些算計的手段,讓這個人對自己產生畏懼終究不是掌控一個人的好法子。既然他熱愛醫術,那就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醫術好了。
沈壹被紅柳提溜過來,還不大明白怎麼回事兒,看到清歡他有些鬧心。心底更是一抖,對於清歡的彪悍表現,終究還是讓他有些陰影,頓了好一會兒沈壹才問道:“小……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不知道叫屬下過來又有什麼事兒?”
“屬下?”清歡語調清揚的反問道。
“你自稱自己是屬下,這麼說,你是已經決定要跟着我做事了?”
“是……是!”這種時候,哪兒敢說個不字啊!
沒見着當日在落霞院經歷的種種還歷歷在目嗎?
清歡心情頗好的笑了笑,說道:“好吧,我還以爲你自視甚高,看不上我這個女子當主子呢。不過你現在能夠有這樣的覺悟我很高興。既然這樣,那就給你一個機會,走吧。”
沈壹跟在清歡身後,不敢問清歡什麼,便問旁邊看起來比較無害的紅芍:“紅芍姐姐,不知道主子這是要去做什麼啊?”
紅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也不瞅瞅自己這會兒什麼年紀,叫我姐姐你也好意思叫的出口嗎?還有主子要去幹什麼,你跟着便是,哪兒那麼多話?”
沈壹:……這個看起來比較無害的竟然也是個辣椒!
不過眼神偷偷瞄了眼被紅柳提着的醫藥箱,心裡打了個轉兒:難道是要出去行醫?
這麼個嬌滴滴的相府大小姐出去行醫?這事兒怎麼看都透着一股子詭異,不能吧?
清歡想着,她也沒有刻意的去尋找什麼病人,就今日提着醫藥箱出門,看看有沒有那個運氣能夠讓她遇到符合條件的病人了。
這也算是聽天由命吧。
如果遇不上,那就給陸德妃一個喘口氣的機會;如果遇上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清歡出了相府,並沒有做馬車,而是步行走在前面。清歡接連三個月都在用藥膳調理身體,而且又有養生功法每日練着,日日早晚還要打一套太極拳,可以說她現在的身體素質簡直就是棒棒噠!
清歡看似漫無目的的走過一條條街道,倒是讓沈壹這心底越來越迷茫起來。
若是旁人領着他這般漫無目的的瞎轉悠,他定然會覺得這個人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
可是,這個人是顧清歡啊!
她怎麼可能會做這種看起來就傻了吧唧的事兒呢?
一定還有什麼深意是他沒有發現的。
因而在接下來的一路,沈壹的神情都格外的嚴肅,緊緊的盯着清歡,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句話,力求要從她這不正常的舉動中看出來一些什麼。
不知不覺,也已經到了中午,日頭也變得烈了起來。走了這麼一路,清歡也出了一層薄汗,臉色透着健康的紅暈,這樣一個美人這樣一種姿態,而且又是這樣一個組合,走在路上頗有些讓人移不開眼來。
這都已經到了京城的外城了,還是沒有遇到讓她出手的病人,看來她果然沒有什麼運氣呢。京城是劃分了內城和外城的,內城靠近皇宮,是達官貴人住的地方。一層層下來,距離皇宮最近的當然是宗室王府公主府之類的,然後是公侯府,宰相內閣大臣之類的,一級一級排下來。
至於外城,便是商賈人家和一些無品階的小官以及一些平常百姓住的地方了。
紅芍瞧着清歡已經出了一層汗,便提議道:“小姐,那邊是一個茶樓,要不去坐坐吧?剛好歇一歇腳,喝口茶。”
清歡點點頭:“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