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纖雪的馬車在沐纖離的馬車後面,聽聞她的傷口有裂開了,心裡便不由的幸災樂禍了。裂得好,裂的妙,最好似把血流乾了死了纔好。今日她不過是不小心,碰到了沐纖離的傷口而已。兄長不但推了她,還讓她離沐纖離遠些。現在,自己可沒靠近沐纖離,她那傷口還不裂開了,這是上天在懲罰她呢!
暗影也聽到柳心說沐纖離傷口裂開了,他本想問問主子,要不要送點藥去。可是馬車裡面並無動靜,主子進來也有意疏遠沐大小姐,便沒有多嘴。
傷口又裂開了嗎?馬車內的東陵珏蹙了蹙眉。早上的時候便聽人說,她的傷口就被沐二小姐碰到裂開了一次。這會子又裂開了,還出了很多血。她那手上的傷口,本來就很深不宜好,現在又裂開了兩次,怕是更難痊癒了。再過幾日,師父的雪膚生肌膏便該送到了,到時候早些給她送去吧!
永安巷,破敗雜亂的兩進小院兒的臥房內。綠色的麻布棉被之內,蓋着未做衣衫的一對男女。牀上的女人漸漸轉醒,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太陽已要落山,忙起身開始穿衣裳。
榻上的中年男子,被女人穿衣服的動靜吵醒。見才與自己雲雨過的女子,已經開始穿衣裳,便又把她撲倒在了榻上。
那女子穿衣穿了一半,被人這般撲倒,便用拳頭錘了錘身上的男子,嗔怪道:“莫要鬧了,我得回去了,大將軍他們該回府了。”
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鎮國大將軍沐擎蒼的小妾劉氏。
“回府便回府,怕他作甚,表妹再讓哥哥好好疼疼你。”說着那中年男子,又伸手去脫她的衣裳。鎮國大將軍又如何?他的女人還不是被自己壓在身下了?
“莫鬧!”劉氏一把推開了身上的中年男子坐了起來。這時間不早了,她必須趕在大將軍回府之前回去。她問了大夫,大夫說她這幾日最易懷孕,今日她同這表哥折騰了一天,不出半月這肚子裡應該是會有消息的。
沒錯,她今日就是給大將軍戴綠帽子了。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能讓自己的女兒一直屈居人下,也不能一直過着這守活寡的日子。
他這表哥陳金科是個窮秀才,考了大半輩子了,也未中個舉人,都快四十了還爲娶妻,這日子十分難過。若不是她一直救濟着,這表哥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餓死了。
在未被兄嫂賣掉之前,她與這表哥也算是青梅竹馬,二人都是私定了終身的。所以,這個時候,她還是來找了這個與她曾經有情的表哥幫忙。
陳金科見自家表妹惱了,雖然心裡想再與他這表妹溫存溫存,卻也是不敢了。這世間的事情,有一便有二,這第一次都有了,還怕日後沒有機會嗎?
“好了,表哥不鬧了。”說着他也開始穿起衣裳來。
劉氏下了榻,走到窗臺前的銅鏡前整理儀容。整理到一半,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勾起了脣。都說這女人有了男人的滋潤,便會更加光彩照人,這話果真是不假,她現在就覺得自己這氣色比以往好了許多。
劉氏梳洗完畢,確定自己身上並無不妥之處,披着斗篷帶着帽子便要離開。
“表妹何時再來?”陳金科拉着她的手問道。
“若有需要,我便會來,這是一百兩銀子,表哥且拿着度日,”劉氏也不甩開他的手,反從兜兒裡掏出兩個五十兩重的銀錠子放在了他手心中。
一見白花花的銀子,那陳金科綠豆大的眼睛瞬間便開始放光。忙把銀子放在懷裡踹着,十分曖昧的笑道:“好,表哥日日都等着表妹。”
看他表妹今日在牀榻之上的表現,就知道這鎮國大將軍沐擎蒼,定是冷落了他家表妹。雖然他這表妹也三十多歲了,還生過孩子,但是一直以來都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這身子和皮膚還是很不錯的,比永安巷裡的王寡婦好多了。他這沒有夫君痛愛的表妹,日後需要他的時候應該會很多。總歸他是閒來無事,倒是不介意替這鎮國大將軍儘儘這爲人夫的責任。
“嗯……”劉氏點了點頭,隨即出了雜亂不堪些小院兒。出院門兒的時候,她還十分注意的看了看四周有沒有人。
劉氏回了將軍府,剛回到院子換下衣服,便聽下人來報說是大將軍他們已經回府了,還叫她立刻去前廳。
她心中疑惑,想這大將軍剛從護國寺回來,爲何就要見她呢!難道這皇上皇后聽說了這雪兒是鳳命,已經給雪兒和太子賜了婚,大將軍現在叫她去前廳,就是爲了告訴她這個消息,與她商量雪兒同太子的婚事?
劉氏歡喜瘋了,匆匆穿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便急急忙忙的去了前廳。連衣領未擋住脖子上的暗紅色吻痕,都沒有察覺。
進了大廳,只見沐擎蒼坐在主位之上,沐景凌同沐纖離都還有那柳軍師都坐在下首,唯有了她女兒纖雪卻獨自一人站在大廳之中?而且大將軍的臉色十分難看,並不是要告訴她好消息的樣子。
劉氏先是對着沐擎蒼福了福,隨即出聲問道;“不知道,大將軍叫妾身前來,所謂何事?”
“所謂何事?”沐擎蒼大力的啪了一下桌子,指着她的鼻子大罵道:“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你心裡不清楚嗎?還不快給我跪下?”
劉氏被嚇了一跳,臉色慘白心中暗想,難道自己私會表哥的事情被人發現了?她慌亂的跪在地上,道:“賤妾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惹了大將軍不高興,還請大將軍明示。”
自己私會表哥做的那般隱秘,應該是不會被人發現的,大將軍如此震怒一定是因爲旁的事情,她現在可不能自亂陣腳。
“明示?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還不清楚嗎?還要我給你明示?這鎮國將軍府的臉都被你這蠢婦給丟盡了。”沐擎蒼衝她大聲的吼道,臉上盡是失望之色。他原本以爲這個劉氏,雖然身份低微但是卻是個極有分寸的人,如今看來她哪裡有半點兒分寸。竟然買通護國寺的和尚,意圖矇騙皇后皇上,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沐纖雪心裡明白,這事兒她孃親今天是躲不過去的,便十分失望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劉氏道:“姨娘,纖雪知道,你會買通護國寺的和尚,給纖雪算假命,都是爲了纖雪着想。但是,這樣糊塗的事情,真的是做不得的啊!”
聽自己女兒這麼一說,劉氏才知道,原來是自己買通護國寺和尚給她女兒算假命的事情,被沐擎蒼給知道了。那這大將軍都知道了,這皇后娘娘她們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我並未……”劉氏還想爲自己辯解一下。
可是她這剛一開口,沐擎蒼便打斷了她的話。
“並未?你並未什麼?那護國寺的和尚在皇上面前全都招了,你還敢狡辯?你一心想讓纖雪這丫頭做太子妃,還不惜找和尚給纖雪算假命。你可知,你這是在害纖雪並不是在幫她。”
劉氏心裡暗罵這護國寺的和尚,拿了銀票嘴還這麼不嚴實。她當時明明都蒙了臉的,那護國寺的和尚竟然還認出她來了,現在可如何是好?她擡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兒纖雪,只見自家女兒以眼神示意她認錯。看來這事兒她真是賴不掉了,既然自己的女兒都示意自己認錯,那她便認吧!
“都是賤妾一時鬼迷了心竅,心疼雪兒與太子兩情相悅,卻不能在一起,纔想出此等辦法,鑄成大錯還請大將軍責罰。”劉氏哭着說着,開始扮可憐博同情。
“責罰,我自然會責罰你。說什麼纖雪與太子兩情相悅?這纖雪尚未及笄,一未與太子定親,二未得父母認同,便開始談情說愛。這分明就是私相授受!”以前這纖雪與太子的事情,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是現在這劉氏,竟然爲了讓纖雪嫁給太子,今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事兒他便不能不管了。
“纖雪從今日起,你便在院子裡待着哪兒都不許去,也不許再與太子往來。等你及笄後,爲父會爲你找個好人家嫁了。”沐擎蒼斬釘截鐵的看着沐纖雪說道,容不得她拒絕。
沐纖雪咚的一聲跪在地上,紅着眼衝沐擎蒼道:“父親雪兒與太子哥哥不是私相授受,皇后姑母都認同了雪兒。父親你不能這樣,不能隨便把雪兒嫁給別人。”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父親竟然讓自己跟太子斷絕來往。她真想看看他的心是怎麼長的?怎麼能歪成這樣,沐纖離不能嫁給太子了,她就不也能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