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琉璃直接跑過去坐在榻上,流着眼淚對他道:“師兄你瞧瞧,沐纖離把我打成了什麼樣?你可得爲我報仇啊!”
不等他說話,她又接着道:“還有那宋嬤嬤,方纔路過花園兒,她竟然笑話我。這樣的惡奴可留不得,師兄一定要把她攆了出去。”
宋嬤嬤笑話她?東陵珏皺起了眉頭,很明顯不相信她的話。這個時候暗影出現在了門口,他看了一眼暗影,只見暗影搖了搖頭。
“嗯……你這臉腫成這樣,先回房上些藥,再與我細說可好?”
水琉璃一聽忙捂住了自己的臉,想自己的臉此刻一定很難看,被師兄看了她這副醜態,實在是太丟臉了。
“嗯”她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先回房上藥了。
暗影見她要出來了,便忙閃身躲到了一邊兒,免得她瞧見自己。
“怎麼回事兒?璃兒怎麼會和阿離打起來?”東陵珏坐正看着走進房間的暗影問道。
暗影有些誇張的道:“還好,主子讓暗影去的及時,若是暗影在晚一步,沐大小姐怕是要沒了性命。”
“沒了性命?”東陵珏不解,看璃兒那樣就是沐纖離把璃兒給打慘了,怎麼反倒是她要沒了性命呢!
暗影正色道:“我趕到的時候,正巧碰到水姑娘撒了藥粉分散沐大小姐的注意力,而且對着沐大小姐的胸口便要拍上一掌。我眼尖瞧見了她指縫中藏着一根銀針,那銀針的針尖是黑色的。”
相信,不用他多說,主子也能明白他這話裡的含義。
“你是說,璃兒想殺了阿離?這不可能吧!”東陵珏難以置信的說着,不敢相信,自家師妹竟然會想用淬了毒的毒針要了沐纖離的性命。
暗影道:“有什麼不可能的!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打開了水姑娘拍向沐大小姐的手掌,沐大小姐怕早已經命喪黃泉了。而且,水姑娘見到我後,還直接命令我殺了沐大小姐呢!”
主子是沒有看到水姑娘方纔那模樣, 不然絕對不會有半點難以置信。
“璃兒她怎麼會……”東陵珏依舊是難以相信,畢竟在他的眼裡和心裡,小師妹雖然平日有些高傲,但是卻是一個至純至善,醫者仁心的好姑娘。
暗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他說了一遍,講明白了水琉璃同沐纖離爲什麼會打起來!不過他沒有說水琉璃打上清風門大弟子的事情,因爲他到的時候,路又遠已經被沐景凌找人送到了醫館,所以他也不知道這事兒。
聽完暗影的敘述,東陵珏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今日這事兒,雖然是璃兒被打了。但是這也卻是她自己找的,她不幫清風門的人出頭,這架也打不起來。這些日子師妹的行事作風,讓她離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總會跟在她身後喊師兄的小師妹,也來越遠了。或許這也是她的本性之一,只是她以前從未在自己面前表露而已。
“對了,方纔那水姑娘說宋嬤嬤笑話她,讓主子你攆了宋嬤嬤。其實這事兒並非如此,是宋嬤嬤在花園裡遇到了水姑娘,瞧她臉上受了傷。便好心詢問,那知道水姑娘卻發起了火。不但罵宋嬤嬤老貨和狗奴才,還說要讓主子你攆了宋嬤嬤。宋嬤嬤無半點過錯,主子你可別聽信水姑娘的一面之詞,當真攆了宋嬤嬤。”這七皇子府裡的人,那個不敬重宋嬤嬤。在他們看來,宋嬤嬤就是這府裡的半個主子。那水姑娘那樣辱罵宋嬤嬤,當真是讓人生氣。
老貨?狗奴才?看來他是認識了一個假的師妹。宋嬤嬤從小便在他身邊照顧,他離宮建府後,她也跟着自己出了皇宮。一直關心着自己,照顧着自己,每每生病的時候,都是宋嬤嬤守在自己的牀頭。更是把他這七皇子府打裡得井井有條,他一直是把宋嬤嬤當長輩看待的。今日,師妹這樣辱罵她,怕是讓她老人家寒心了吧!
“你去代我向宋嬤嬤賠個不是,就說這事兒是璃兒的不是,讓她莫要氣壞了身子。”東陵珏想了想後,便對暗影說道。
“好!暗影這就去。”暗影說完,出了冷竹居,去了宋嬤嬤住的院子,代主子賠不是去了。
暗影走後,東陵珏想了許久,最終決定讓水琉璃回藥王谷。她既然都起了要殺阿離的心思,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這皇城她是留不得了。 而且,她年歲也不小了,留在皇城陪他浪費時間也不是個事兒。
回到房間的水琉璃,看着銅鏡裡自己的臉,氣的差點兒沒有把銅鏡給砸了。想着今日許多人,都瞧見自己這狼狽的模樣,她就恨不能立刻殺了沐纖離。
她忙用了能迅速消腫的膏藥,抹在了臉上,又用熱毛巾熱敷了一下。足足花了半個時辰這臉才消了腫,雖然這臉是消腫了,但是卻還留下了不少的紅痕。不想師兄在瞧見她的醜態,她便用了許多脂粉遮掩。這樣一來雖然是遮住了臉上的紅痕,但是這臉看着卻白的有些嚇人。她顧不了那麼多,想着讓師兄幫自己報仇,便忙又去了冷竹居。
進了房間,只見師兄已經下了軟榻,正襟危坐在黃花梨木的雕花木椅之上。
“師兄……”她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走到東陵珏旁邊的椅子上坐好,眼中的淚水泫然欲泣。那可憐委屈的模樣,與放在在大街之上的暴戾狠辣模樣,成了反比。
“嗯!”東陵珏應了一聲,卻並未多言,像是在等着她說。
水琉璃見他竟然不問她如何被打了,不由的蹙起了眉頭,只得自己說道:“師兄那沐纖離好生過分,爲了報復我昨日在宮中無意說出她表白被你拒絕之事,就在大街上如此羞辱我。師兄,你可得爲我報仇啊!”
無意嗎?昨日她明明是故意說出來的好嘛!東陵珏覺得, 這師妹是小瞧自己了。
“哦?是這樣嗎?我怎麼聽人說,你是爲了幫清風門的人要劍,自己答應與沐大小姐比試的呢?”東陵珏一張臉冷淡出奇。
水琉璃原本以爲她不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後果,想將那沐纖離說的可惡一些,讓師兄爲自己報仇。卻沒想到,他竟然已經知曉了這事兒的起因!
“她居心不良,明知道我答應清風門的人幫他們要劍,便故意設套意欲羞辱我。而且她自己也說了,她就是沒安好心,就是想報昨日之仇。師兄,我可是你師妹,她這樣羞辱我,分明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裡啊!”
“就算她一開始沒安好心,但是你卻答應了與她打一場。而且你被她打了,也是因爲你自己技不如人。你讓我幫你報仇?旁人又會如何想我?”東陵珏的話說的十分明白。她被打都是她自己的問題,他是斷不會出手的。她說沐纖離沒安好心,她答應沐纖離提的條件,不也懷了藉機教訓她的心思嗎?如此一想,名言自己沒安好心的沐纖離,倒是比她坦蕩許多。
他話說的如此直白,水琉璃又怎麼會聽不懂?
她蹙眉看着他道:“師兄這話什麼意思?是說璃兒活該嗎?”
東陵珏:“……”
此時無聲勝有聲,沉默便代表默認。
水琉璃沒有想到,自家師兄不但不願意幫自己報仇,反倒認爲她被打都是自找的。這還是她的師兄嗎?以前出門在外,遇到哪些覬覦她美色的登徒子,只要哪些人一句粗俗的言語,師兄便會出手教訓哪些人。可是如今,自己被沐纖離打成這樣, 受此大辱師兄卻一點都不管,反倒認爲自己活該。
“師兄你變了。”她神色悽然的看着東陵珏說道。
東陵珏瞧她這模樣,心中不由的一軟,但是卻也冷聲道:“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
“師兄……”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她變了,她一直沒……變啊!她忽然覺得有些心虛!
東陵珏起身,走到門邊看着外面被分吹動的竹葉說道:“我認識的小師妹,是個看到小兔子受傷都會爲救治的小姑娘。是一個醫者仁心,至純至善落落大方的女子。”
她的確是個看見小兔子受傷都會救治的小姑娘,但是他卻不知道,在他離開藥王谷沒多久後。那隻小兔子,卻被她燉了藥膳給吃了。她會出手救那小兔子,也是因爲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對小兔子的憐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