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來就瞧見衆人神色有異常,方纔又聽得裡頭傳來的聲音,雖很快就掩住了口,可那驚叫聲還是很清晰,便是皺了眉頭問道。
“四姐姐,沒事,我這裡跟姐姐們說話呢。”良辰先是看了蕭如茵一眼,這才笑着回道,擺了擺手,一旁的花錚便是面不改色上前收起了那些粉末。
花錚對小姐這把戲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小姐如今功夫雖說是大有長進,可要這麼輕鬆碾碎茶杯還是不易的,是以小姐無事時跟元寶少爺弄出過一種藥來,還在她們面前做過一次,是以她是曉得的。
只是花錚只以爲小姐這是要給三小姐下馬威,卻是不曾想到方纔她家小姐手上可是不只是一種藥,自然,她也不曾想到三小姐會有什麼歹毒心思,只當是嫉妒罷了。
“那……”蕭行舟自然也瞧見了花錚去收粉末,當下皺了眉頭開口,卻是瞧見良辰對她擺了擺手,到口的話便是嚥了回去,只當沒瞧見,轉了笑臉道:“你們說話可不能少了我,瞧我這不是去拿好玩意兒了。”
“辛苦四姐姐了,我們便只坐在這裡,可真是不該了。”良辰見她懂了,便也跟着笑了,故意打趣說道。
“你這丫頭,沒想到還真不是個老實的。”蕭行舟見得她這樣,反倒覺得歡喜,只當她是與自個兒親近,願意與她笑鬧,當下便是樂呵呵道。
良辰自然願意與她親近,只是她這樣渾不在意方纔的事,如此只顧着與蕭行舟說笑,也是故意做給蕭如茵看的,並且她也不想蕭行舟參與這這件事裡來。
有蕭行舟進來跟良辰說話,本來幾個庶女就不大愛說話,如今也不過是偶爾湊趣說上幾句罷了。大多仍是她們兩人不時說笑。
正把玩着蕭行舟一個很是小巧精緻的鏡子,那鏡子該也是外頭進來的,照着很是清晰,良辰那裡也是有的,便是聽得一旁的蕭如茵突然小小地叫了一聲。
“四妹妹九妹妹莫怪,是我大意了,我……我只是想起來,我方纔好似掉了東西,想出去找找……”蕭如茵瞧見衆人看了過來,便是忙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微微紅着臉說道
“喔?三姐姐掉了什麼東西,瞧着三姐姐這樣着急,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幫着找找。也能快些不是?”良辰倒是極好脾氣的樣子,溫和說道。
“不,不用了,我自個兒去了便是,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不敢勞動妹妹們,我便自個兒去瞧瞧,找不到便回來了。”蕭如茵明顯有些急切,卻是又強忍着,臉上勉強一笑,說着也不待衆人反應便是急急出去了。
“讓她去就是了。能有什麼貴重東西,還不是從我娘那裡哄來的,整日裡做出這樣柔弱樣子。好似誰欺負了她一般,最是會討好賣乖的。”蕭行舟顯然很是不待見蕭如茵,也不知道蕭如茵這樣會裝腔作勢的人,怎麼就討好不了蕭行舟,便是皺着眉不屑說道。
“許是真的掉了重要東西吧。只是三姐姐不叫跟着,咱們也不好勉強。”良辰沒接她話裡的抱怨。仍是笑着說道,一副極其善解人意樣子。
“九妹妹你可莫要叫她騙了,她……算了,你日後離着她遠着些就是了,否則說不得什麼時候就叫她算計了去。”蕭行舟說着說着有些意興闌珊,便是懶得再提蕭如茵,無趣地擺了擺手,轉頭又招呼道:“二姐姐,五妹妹,你們也近着些瞧瞧啊,上次不是還說這個有趣嗎?”
顯然與蕭如茵相比,蕭晴好與蕭似錦還算是不爲蕭行舟太過討厭的。
“四姐姐彆氣,咱們聽你的就是了,你將這些寶貝都大方拿出來與我們賞玩,可莫要壞了興致。”見得那二人也都微微露了笑意湊過來,良辰忙撒嬌說道。
這裡哄得蕭行舟高興了,良辰又瞧瞧回頭瞧了花錚一眼,便是接着與幾人瞧那蕭行舟拿出來的東西,只花錚悄悄跟了出去。
沒多時,蕭如茵便是回來了,臉色好了許多,只賠罪說方纔失禮了,便也跟衆人說笑着。
良辰瞧見花錚沒多會兒便是悄悄走了回來對她點了點頭,便是也放下心來。
如此便是在“行舟閣”混了半日,待午飯之時纔回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不出良辰所料,並不曾有孃親受衆人刁難的情形,雖瞧得出孃親仍是有些不自在,但卻比來時那一派擔憂要好了許多。
良辰暫時算得滿意,便也先不去計較什麼,事實上若不是這些人非得湊上來,她才懶得跟她們計較。
這一日,莫管老宅的人個個都是什麼心思,總歸和婉郡主雖覺得有些彆扭,卻是從前每次必有的冷眼冷眼沒了,便是留下了午間用了飯,也不過只是默默用了,再沒出什麼幺蛾子。
午後幾個兒媳婦陪着老太太說了會兒話,良辰趁着這機會去找了老爺子,有些事還是必須要找老爺子通個氣,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不少,良辰與爹爹兩位兄長商議過後,撿着能說的,還是與老爺子說了幾樣。
這蕭家的事,雖三房是分出來另過了,可在外人看來,那卻定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且老爺子也不會輕視於她,雖如今走動不算頻繁,但老爺子也瞧得出,良辰這個嫡出小姐在三房還是極爲說得上話的。
不過是打聲招呼而已,便是叫老爺子心裡有個數,也是對他的敬重,至於解決之法,自然是三房自個兒來辦,他們也有這個本事。
因而良辰與老爺子說了之後,母女二人便是也不曾再在老宅停留,很快便是告辭了。
想來老宅的人除了蕭行舟之外,恐怕是沒人會覺得不捨了,尤其這會兒只怕她們個個都是心亂如麻的,可到底還是除了老太太都送了出來,這可比着來時好了不知道多少。
實則到了老宅沒多會兒,自一早陰着的天,便是雪落了下來。
回府的路上,因着下雪行得便是慢些,良辰倒是不介意,反倒覺得景緻頗好,加之馬車內極暖,她還饒有興致時不時撩開簾子瞧瞧外頭。
可顯然和婉郡主沒有女兒這般心寬餓,一回府,和婉郡主就將女兒叫到自個兒院子裡,她在老宅就一直心存疑惑,若不是瞧着時機不對,她早忍不住要問問女兒了。
“辰兒,你那是給老太太送了什麼東西,娘怎麼瞧着老太太神色不對啊?”打發丫頭們都出去,又拉了女兒坐下,和婉郡主便是趕忙問道。
和婉郡主向來很是端莊,極少有這般迫不及待的時候,可見是真的有些着急了,那般情形,何止是她,恐怕屋子裡所有人都瞧出不對來了。
若是老太太瞧見匣子裡的東西后舉動反常也就罷了,偏生後來還連番呵斥姜氏及許氏,和婉郡主就是再傻也瞧出來了,只怕原先老太太打的主意就是要硬給她女兒安排一樁親事。
只是不知爲何,事情竟是朝着她沒想到的方向發展而去,且到了最後老太太也沒有發作,反而這一趟去老宅竟然是難得平和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這如何不叫她吃驚。
“娘,辰兒只問你,這些年娘去老宅,可曾得到半點兒好臉了。”良辰微微一笑,卻是不曾回答孃親的話,反而另提了問題問到。
和婉郡主聞言臉上便是有些尷尬,雖這些事是因着老宅的人,可婆媳關係不好,叫女兒這樣一問,她到底是有些尷尬的。
只是想到自個兒與女兒是最親近的人,她什麼都不會瞞着女兒,這些話自然也都是當說的,便是也沒再遮掩,苦笑道:“娘也不怕你笑話,這些年娘每次回老宅,哪裡得過好臉色,便是你從前身子不好的時候,不也跟着娘吃了不少苦頭的。”
“娘,辰兒怎麼會笑娘,有人欺負娘,辰兒只會難過氣憤……”良辰身後抱着孃親胳膊,接着脣邊展開一個笑容,接着道:“……然後叫她們不敢再欺負。”
和婉郡主極愛與女兒親近,只是聽到女兒後頭的話語氣不對,再一瞧女兒臉上的笑,登時就有些吃驚:“辰兒,你這是……”
“娘,沒什麼,娘方纔不是問我那匣子裡頭都是些什麼嗎?” 良辰笑着道:“辰兒找到了一些祖母遺失之物,如今老太太想必是念着咱們的好,便是換了態度也未可知。總之娘不要操心了,辰兒跟娘保證,日後老宅那邊的人再不敢給娘臉色瞧,也不會再在辰兒的親事上做文章,辰兒定然不允許的。”
良辰說得信誓旦旦,且她心裡也果真是這樣想的,這還只是個開始,如今她拿出來的還是少數,她手裡老宅的把柄多着呢,一個降不住還有第二個,總會叫她們吃盡苦頭的。
和婉郡主自是不大相信,依着老太太的性子,漫說是替她找到了一些個東西,便是將全部的身家都送上去,只怕也是換不來她一個笑臉的,卻不知到底是因何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