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猜不到小六子爲何攔着奴婢們吧?奴婢們也沒想到,小六子說小姐吩咐了不叫咱們再跟着來,還說是不是不信他的能耐能保護小姐?”花鎔說着自個兒忍不住先笑了。
當時小六子一臉不被信任的樣子,當真是叫她們幾個忍不住笑了,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小六子雖說跟他們很是熟悉,再加上一向性子好,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年紀,再這麼笑下去,可要叫這孩子羞得沒臉見人了。
不都說女子會比男兒先要想得多些,雖說花錚幾個其實跟小六子年紀相仿,但其實除了功夫來說,尋常時候幾人真的是將小六子當弟弟來看的。
小六子也跟她們親近,否則一向笑嘻嘻在人前的小六子也不會這會兒跟她們這樣耍賴,還一副你們不相信我的委屈樣。
“那你們怎麼說服他的?”良辰聽了也笑了,想到小六子平時的樣子,便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其實小六子會這樣說倒是不會叫她覺得奇怪了,這孩子年紀雖小,但良辰一直叫他跟着,除了因着處事沉穩性子活潑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對良辰極其忠心,不管良辰如何吩咐,他都絕對服從。
是以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小六子跟她及幾個丫頭,一向都是很是親近的,如今她還真想知道幾個丫頭是怎麼勸服小六子的了。
“小姐可真是問對了,奴婢當時還真就不知道怎麼回答,誰想到小六子這樣死心眼,明知道小姐是心疼奴婢們才這樣吩咐,他還非得堅持。”花鎔一聽興致大起。便是笑嘻嘻道:“但花錚反應可快了,一聽小六子這樣問,便是馬上就問小六子,他能好生趕車能護着小姐,咱們自然都是相信的,但若是小姐在馬車裡頭冷了渴了誰來伺候?小姐今兒個在宮裡一日必然是極累的。到了馬車上還不能有人近身伺候着,豈不是更累了。”
良辰一聽得花鎔說到這裡,便是全都瞭然了,就跟小六子很聽她的吩咐一樣,這孩子同樣若是爲了她好的事,必然也都是能說服他的。花錚這丫頭倒是聰明。
擡手點了花錚花鎔兩個丫頭一下,良辰探身過去推開車門。看着小六子道:“小六子,往後你花錚花鎔姐姐若是再不聽話,你就替我教訓她們就是了。”
看着小六子驚訝回頭,隨後忙又轉過身去專心趕車,不過還是急忙回了一句:“小六子當然聽小姐的話,不過幾個姐姐聯手。小六子可是打不過的。”
話裡透着的都是喜悅,知道里頭兩人定然是將先頭的事說給小姐聽了,小姐這樣專門出來跟他說。其實是在告訴他,知道他的關心的。
說起來小六子覺得自個兒沒有以前勤奮了,且還不只是如此,前幾日一起的兄弟還說他如今越發性子跳脫了,小六子當時就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其實他自個兒也知道,這是因着跟小姐還有花錚等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從前因着總出任務一直叫自個兒隱藏起來的性子都被髮掘了出來,可不就是如今這樣了。
良辰也聽出小六子話裡的玩笑意思,便是馬上保證說叫他只管堅持就是了,以後自有她這個小姐會給小六子做主的,弄得兩個丫頭不住上來抱怨說小姐偏心。
一時他們這輛並不算大的馬車裡頭一片喜氣洋洋,說笑聲不時傳出去。
不得不說良辰也算是心大的了,有什麼叫她覺得一直惦念的事,本來還被弄得心裡頭七上八下,或者後來對心情影響也是不小的,可到了後來,卻是上了馬車就能暫時先忘了,跟丫頭們說說笑笑的,倒是個叫自個兒開心的性子。
但其實這會兒在良辰前頭馬車裡頭的和婉郡主卻是半點兒開心不起來,揪着手中的帕子,揉搓得不像個樣子,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時不時就掀開簾子朝外頭看看,見得夫君回來時騎着馬走在一旁,望見那眼神裡頭的安撫之意,便是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方纔上馬車之際,忍不住跟夫君悄悄說了一句“太后要把辰兒許給碩親王。”,其實知道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況且說了給夫君聽,也是多了個人着急,但她心裡實在是憋得難受。
本來被女兒一番勸慰的話,也算是聽進去了幾分,否則後來回去陪着太后的時候,也不會那樣平靜樣子。
可後來她一直陪在太后身邊,便是不難發現太后時不時便是會留意自個兒女兒,再加上後來賞賜的翡翠鐲子,叫她先前被女兒勸服的心完全又亂了,根本記不得女兒所分析的其實若是嫁給碩親王倒也不一定是壞事,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太后果真是打定了主意要給女兒指婚了,看着那般樣子,說不得是不容她們拒絕的了。
是以坐在馬車上的和婉郡主,便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周遭的聲音響動完全不在意,只一心想着這事要怎麼辦,想到待會兒回府幾個庶女和姨娘要過來一起守歲,恨不得一下子就到了守歲之後的時候,這樣可以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說說這事。
不行,方纔夫君說得對,這會兒萬萬急不得,亂不得,和婉郡主一邊心亂如麻,一邊不住地叫自個兒穩下來,就這樣糾結着向着蕭府而去。
良辰自是不知孃親忍不住已經是跟爹爹說了,一路因着說笑,倒是暫時忘了煩心事,回府後乖巧地看着爹孃先下了馬車進門,又跟兩個哥哥道別,她才也要上了一乘在門口等着的小轎,回她的蘊閣先換衣裳。
只是方要上轎之際,忽而眼角瞥見不遠處一道光亮閃過,那閃亮處是個奇怪的形狀,良辰微微皺了下眉頭,便是想起在哪裡見過了。
想了想,便是停住上轎子,站起來對着轎伕揮手道:“你們回去吧。”
“小姐……”跟在一旁的花錚花鎔詫異,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吩咐她們給了打賞,轎伕擡着轎子離去,站在門口半晌沒動。
夜裡風大,郡主擔心小姐自馬車下來會着了涼,便是吩咐不可貪玩走回去,叮囑一定要乘了轎子,小姐也是乖巧應了,可怎麼一轉眼郡主剛走她就不幹了。
良辰微微轉頭看了兩個丫頭一眼,並未開口解釋什麼,兩個丫頭便是閉了嘴,不過卻是守在小姐身邊,神色立刻戒備起來。
待轎伕走得稍稍遠些,門房也在不遠處垂首候着,良辰擡手示意兩個丫頭跟着進門,隨後蕭府的大門在身後關上。
只是回去溫暖屋子的門房卻是不知道,剛剛進門的小姐轉過彎便是消失在院子裡,幾個縱身起落,人又到了院子外頭。
不遠處一個樹後的陰影處,因着良辰的現身,沐十三的身影出現。
“果真是你?怎麼這時候來找我?可是有事?”良辰方纔就認出那方纔發出亮光的是沐十三一直隨身帶着的東西,雖不知他怎麼會來,但還是過來見見。
兩個丫頭在不遠處隱了身子,手中緊握武器,屏息留意着周圍的響動。
“今天,有人爲難你了?”不想沐十三並未跟良辰寒暄,而是出口就是一句叫良辰驚詫莫名的話。
良辰本正笑着,忽而笑容凝固在脣角,微微擡了頭,盯着沒什麼表情的沐十三:“你,知道些什麼?”
自兩人相識,她就沒有跟沐十三用過這樣的語氣說話,不管是最初客氣還是後來熟悉之後,總之不是這樣的冷漠語氣。
只因良辰忽而
良辰忽而就皺了眉頭
“沐修。”良辰極少這樣叫沐十三的名字,在她看來,沐十三或者還要更爲親切些,就如同兩個人一直以來的相處,算不得是多麼親密的朋友,可是因着一次兩次特別的相遇,倒是也難得有了不同的交情。
可是這會兒聽得沐修以一種有些關切卻又奇異地有些冷漠的聲音跟她說起她的親事,良辰忽而發現,若是像以前一樣不去多問,怕是不行了。
“我們是什麼關係?”
良辰並不傻,縱然一直以來
說她理智也好,或者說是因着感情的緣故也好,不論從哪方面來講,沐十三都不會是她所考慮的成親對象。
更何況現在她自個兒還一堆事不知道要怎麼辦,待會兒回家,說不得會面對的是家裡人的憂心忡忡,畢竟她耽擱了一會兒
匆匆掠回蘊閣換衣裳,徐嬤嬤和幾個丫頭都眼巴巴在門口守着,見得自家小姐回來,便是忙上前伺候着。
一番折騰後,良辰換了更爲舒適的衣裳,外頭罩了一件新找出來的大衣裳,這才由花錚花鎔打着燈伺候着去了霞來院,爹孃和哥哥們一定都等在那裡,幾個庶出的姐姐和姨娘們也都會在,蕭良辰的記憶告訴她,每年蕭家進宮的人回來後,都會在霞來院一同守歲,然後纔會各自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待衆人都走了,時辰也着實晚了,但良辰和兩個哥哥卻是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