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自是有它的因由在的,只是良辰窺見的許只是不值一提的一點兒罷了。
從目前查得的一些消息看,卻定然是背後另有玄機的,只是良辰也知,叫她們查見的,不過是蛛絲馬跡罷了,這背後的種種,怕都是她該要知道卻也不想知道的。
罷了,她自認不是那本事大的,也無心去插手那許多閒事,若不是目前這些與蕭府已經有了大的干係,良辰纔不肯花費心思走這一遭。
只是,既然來了,就必要有所收穫纔是。
目送着石頁等人先行離開,良辰幾輛馬車便是也動了起來,朝着青州城而去。
“還以爲咱們會跟孟大哥他們一道進城,這下分開來做事,怕是要回京城才能遇上了。”沐嫣也跟着探頭瞧出去,見得前頭馬車沒了蹤影,她們乘的馬車也慢慢動了起來,這才縮回身子笑着道,隨即又忍不住問道:“師父,你說咱們跟孟大哥他們誰會先回京城?”
良辰轉頭瞧見沐嫣,先是適應了一會兒纔跟着也笑了。
早在今早上路的時候,良辰便是要自個兒一行人都稍稍易容了,好在跟着良辰久了,地下幾個得力的也都是習得了一些,便是小六子都能自個兒動作一番,叫人瞧着有了不小的變化。
是以良辰除了自個兒便是隻要管管沐嫣便可。
沐嫣早說好要跟着她,自也是叫她給做了些改變,否則憑着這麼一張極其惹人注意的臉,青州兗州的人跟京城裡頭又是來往頗多,難保不會有識得她的。
良辰這要求非得沒叫沐嫣不樂意,反而見得鏡子裡自個兒那張有了變化的臉,歡喜得沐嫣一個勁兒地纏着良辰問是怎麼弄的遊方道士。還執意要叫良辰師父,怎麼拒絕都沒用。
良辰哪裡會同意她叫師父,自個兒還只是剛進師門,若叫師父師兄們知道她自個兒本事還沒學到,倒是記着給他們收了徒孫師侄,可不知要被人笑多久了。
倒是元寶對此拍手贊同,還道若是沐嫣肯叫他師叔,他便幫着一同說服師姐收下這徒弟,倒是叫良辰哭笑不得。
“別再叫師父了。”良辰忍不住又是說了一句,雖知沐嫣根本不會聽。這纔不回她的話,反倒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嫣兒,你家可就是京城的?怎的年關將近。不需留在府中準備過年嗎?”
沐嫣說家中父兄都是如此喚她,便叫良辰也定要如此喚了纔是。
良辰自是知道沐王府在雲南,可沐嫣不曾提過自個兒出身,她便也就假作不知,只是不解年關將近。沐十三一個男兒也就罷了,怎的沐嫣一個女孩子卻也是獨自在京城跑來跑去,未曾聽得說何時要返回雲南。
“師父,我家在很遠的地方,今年過年我不回家了,便就留在京城過年了。”沐嫣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才笑嘻嘻說道,如往常沒心沒肺樣子一般。
可良辰不曾錯過方纔那一愣神,心知必定是有什麼原因。只是她不曾開口,自個兒也是不好多問的,只得挑着旁的問了:“喔?留在京城過年?你家人會過來陪你嗎?”
哪知沐嫣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不會,爹孃和大哥都在家,二哥也忙着。來京之後更是少見人影,過年也不知道回不回來。今年怕是隻有我自己過了。”
“自己啊?”良辰忍不住輕輕呢喃了一句。
獨自過年的滋味興許旁人不知道,良辰卻是深有體會的。
萬家團圓的時候,形單影隻一人,即便是有美味也嘗不出什麼來,若是有那煙火絢爛,更是叫人覺得蕭索得可以。
哪怕平日裡頭再是堅強的人,獨自在外打拼成就再大,到得這樣時候,卻也人都顯得脆弱了,彷彿旁人的一句話亦或一個眼神,都能叫人掉了淚,心裡的寂寥無邊無際擴大開來,只覺得這樣日復一日辛苦奮鬥是爲了什麼,便是一年到頭仍是這樣孤單。
良辰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想什麼呢,怎麼又想起那些來了,如今可是不一樣了,雖此刻是出門在外,可離家之前,府裡已經是有了過年的意味了,良辰可以想見,今年過年必定是極爲熱鬧的。
如此想着,再瞧見沐嫣,卻是眼中帶了些許的憐惜之意,雖不知因着什麼要叫她一個女孩子獨自留在京中過年,可到底她還小,想必離了家人心裡也是寂寞的吧。
即便沐嫣身邊會有僕人跟着伺候,可到底跟親人在身旁是不一樣的,總也不能代替了那份親情的。
只是良辰也沒法邀她回府裡跟自個兒一同過年,畢竟沐嫣身份敏感,在沒弄清沐家人爲何進京之前,她都不敢邀人上門。
加之爹爹的武將身份,良辰想了想,只得試探着說道:“回春谷你也去過,若是過年時無事,不妨過去走走,人多也熱鬧些,我也會去給師父拜年的。”
元寶在旁聽着沐嫣的話,卻是不覺自個兒孤兒身份比着沐嫣可要叫人憐惜多了,便是忙接口道:“就是,來回春谷罷,師父也說過年的時候,谷裡算不得熱鬧的,今年師姐過來,想必會熱鬧許多的。”
“對啊,那裡可是個好去處,只師父你哪日去,我與你一同去纔是。”沐嫣一聽便是笑了,忙問道。
良辰歪頭想了想,不知爹孃過年時要帶着自個兒去哪裡拜年,這會兒倒是還真定不下來,便是笑了道:“這會兒說了還早,年前定了下來我再告訴你,到時約了一同去了就是了氣運成仙。”
“好,我就知道師父不會丟下我,回春谷我早想再去了。”沐嫣忍不住從位置上挪了過來,湊到良辰身邊扒着胳膊笑道。
良辰無奈,便是她不管沐嫣也談不上丟下吧,又轉向元寶:“咱們回去就回谷裡去瞧瞧,谷裡往年過年都是怎麼過的,誰在張羅?”
元寶攤手:“師父自是不理的,都是幾個師兄張羅,只是有時幾個師兄要回家,但總是會留下一個兩個在谷中陪着我們的。”
良辰無奈扶額,便也知道師父那性子不像是會張羅的,師兄幾個又都是男子,想必也不會有多心細,元寶及那些小藥童還算得孩子,哪裡知道過年要怎麼弄。
“罷了,今年過年也別叫師兄們辛苦了,到時咱們回去着手準備年貨吧,也叫師兄們都輕鬆過個年。”良辰笑着道。
“好,師姐只管吩咐,我跟着師姐,咱們好生準備。”元寶一聽眼睛都亮了,忙大聲應道。
“師父,算我一個,我也跟着一起準備,這樣事情我還不曾弄過了。”沐嫣不甘落後,忙也跟着揮手示意可千萬莫要落下自個兒了,這等熱鬧哪裡會少了她了。
良辰無奈忙不迭點頭,生怕動作慢了這二人怕是就要上來搖晃了,越發覺得自個兒像個老人了,不然怎的越瞧着元寶與沐嫣等人,越覺得像是在看孩子一般。
幾人越說越是高興,便是開始商討起到時都要買了什麼,還要提前做些什麼準備,又說起元宵燈會。
京裡過年想必定然是極熱鬧的,畢竟是天子腳下,可良辰不曾有什麼印象,沐嫣又是第一次,從前花錦等人也不曾跟着小姐瞧過熱鬧,因而聽得良辰提及元宵燈會,都是忍不住興致勃勃猜測起來。
倒是良辰一直忙着許多事不曾想過這些,沐嫣因着要留在京城過年,早就對那些熱鬧極爲憧憬,是以也在進酒樓茶館的時候,問了許多人,聽得是越發嚮往了。
花錦幾個雖往年因着要陪着小姐,不曾湊了什麼大熱鬧,可到底也是約略瞧見過一些的,加上府中的下人們往日聚在一起也說了不少,這會兒便是把聽來的一說,便叫良辰也跟着都瞪大了眼睛了。
幾人便是忍不住說得恨不得馬上就辦完事回去去準備過年了。
說着話,時辰過得也快,幾人正討論着京裡過年之事,前頭小六子就招呼着說馬上就要到了。
馬車已經慢了下來,前頭就是青州城門了,到底是大城,門口進出的百姓不少。
“小姐,咱們在青州有府邸,可是要直接過去?”小六子問道。
慢慢駛進了城門,花錦在一旁收着東西,預備待會兒下了馬車便是可以拿了下去的。
“不去蕭府。”良辰掀開車簾朝外頭看去,見得馬車已經進了青州城,街兩旁的鋪子也慢慢進入眼簾:“找家中等的客棧,不必去僻靜處,熱鬧地兒也行。”
這還是良辰第一次到了京城之外的大城,前頭經過的路上,多是在一些小縣城打尖住店,且也多是傍晚進城,一早就離開了,如這般在上午時候入城的,倒也稀奇。
“等等,小六子,車慢下來,靠近街邊兒走。”良辰正滿面好奇地看着街邊的鋪子,忽而瞧見一個人影。
良辰眯着眼,接着快到正午的光看過去,將那叫她留意到的人瞧了個清楚,頓時彎起了脣角。
見得那人帶着兩個隨從進了一家客棧,良辰擡眼瞧了瞧那上頭的“客來居”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