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一怔,蘇遠之離開已經近四個來月,慕陽竟然還記得他是爹爹?且慕陽怎麼會突然叫他抱?難不成是蘇遠之醒了?
昭陽心中想着,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之情,連忙站起身來走到牀榻邊朝着牀上躺着的人看了過去,卻見牀榻上的人眼睛緊閉着,絲毫沒有要睜開眼的意思。
心底閃過一抹失落,昭陽輕嘆了口氣,微微彎了彎腰,牽住了慕陽的手:“爹爹在休息呢,慕陽隨孃親去旁邊屋子玩,別吵着爹爹睡覺可好?”
慕陽扒拉着牀邊,定定地望着蘇遠之,癟了癟嘴,似乎有些不願意。被昭陽拉到一旁也還忍不住一步三回頭地望向牀榻上,慕陽的孺慕之情看得昭陽忍不住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昭陽吃了些東西,和慕陽玩了會兒,天色便又暗了下來,昭陽讓奶孃帶着慕陽早些歇下,給蘇遠之餵了藥,便拿了一本書靠在牀邊翻了開來,一邊翻着一邊同蘇遠之說着話。
“此前王大夫說,如今孩子在肚子裡面已經八個月,應該多同肚子裡的孩子說說話,他出生之後就能夠認得爹孃的聲音。我倒是每日與他說說話,給他念唸書,只是你這幾個月都不在,孩子沒有聽到過你的聲音,只怕生下來都與你不親。你還不趕緊醒過來,讓他熟悉熟悉你的聲音?我忘了告訴你,你聲音低沉有磁性,很好聽,我很喜歡,咱們的孩子也定會喜歡。”
昭陽說着,卻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不過,我倒是忘了,即便是你醒過來,以你那樣的性子,也未必會同孩子說話,你都不耐煩與慕陽說話。不過說起來,你對慕陽素來不親近,總是小討債鬼小討債鬼的叫,他卻是喜歡你的,你離開四個多月,他都沒有忘記你,先前還教你爹爹,你可聽見了?你要是聽見了怎麼不睜開眼看看他?你都不迴應他,他該多失落。”
昭陽低下頭,聲音愈發低了幾分:“這麼久不見,慕陽都想你了。”
頓了頓,才又接着道:“我也想你了。”
只是牀上的人卻全然沒有絲毫反應。
昭陽輕笑了一聲,眸光中卻帶着幾分黯然。
將書翻開了來,昭陽便輕聲讀了起來。
剛讀了幾頁,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響了起來,昭陽擡起頭來朝着門口望去。
棠梨和墨念站在門口,兩人自然也聽見了腳步聲,擡頭望了過去,卻瞧見懷安帶着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錦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還將兜帽立了起來罩在頭上,低着頭,幾乎與夜色融爲一體。
棠梨和墨唸的目光中皆是染上了幾分好奇,細細打量着那個男子,那男子走到了跟前才擡起了頭來,兩人方藉着廊下的燈籠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樣。
“皇……皇上……”卻是墨念率先回過神來,急急忙忙跪了下來行禮。
棠梨見狀,也連忙跪了下來。
“給皇上請安。”
昭陽聽見兩人的請安聲,面色微微一怔,連忙將手中的書冊放到了一旁,站起身來。
人已經進了屋,且將身上斗篷的兜帽掀了下來,倒果真是楚君墨。
昭陽心下一喜,急忙上前了兩步。
“皇姐……”楚君墨率先開了口,目光落在昭陽的肚子上,眉頭微微蹙了蹙:“皇姐這一胎怎麼會懷着慕陽的時候肚子還要大些啊?快,快坐下,我瞧着你走路都覺着心中懸吊吊的。”
昭陽聞言,嘴角微微一翹:“哪有那麼嬌弱?”
頓了頓,才問道:“你怎麼突然來了?”
楚君墨忙應着:“在宮中收到消息,聽聞蘇丞相重傷回了血隱樓,我心中擔憂,便趁着夜色叫了暗衛來接我出宮來瞧瞧。”
說話間,人已經走到了榻前,一見蘇遠之的情形,眉頭就蹙了起來:“還未醒來?王大夫可看過了?可說過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王大夫看過了,只說可能在摔下山崖的時候腦袋撞上了石頭木樁什麼的,腦袋裡面約摸有淤血,他先開幾副藥吃着看看情形,只是究竟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卻是不知道。”昭陽輕聲回答着楚君墨的問題。
楚君墨聽昭陽這樣一說,眉間的褶子愈發深了幾分,有些悵然若失地嘆道:“這樣啊,那事情可就難辦了……”
後面的那半句聲音極輕,好在昭陽就站在他身邊,正好聽得分明。
昭陽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側過頭望向君墨緊抿着脣的側臉:“什麼事情難辦了?”
楚君墨一怔,不曾想到昭陽竟聽清楚了他方纔的喃喃自語,連忙打着哈哈道:“沒事,沒事……”
昭陽目光落在楚君墨的臉上,細細打量着。
昭陽的目光素來極利,楚君墨只得輕咳了一聲,轉開了臉。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昭陽忍不住將語氣加重了幾分:“此前我離宮的時候便曾與你說過,若是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不要瞞着我與母后。可是我與母后出宮這麼幾個月,除了你報平安的信,其它什麼都不曾收到過。”
楚君墨的目光愈發心虛了幾分。
昭陽接着道:“我聽聞阿幼朵從宮中盜取了什麼東西消失了,究竟是什麼東西?阿幼朵那麼大個人,怎麼說消失就能消失了?這又究竟是怎麼回事?南詔國與楚國邊境如今境況究竟如何?聽聞南詔國已經調兵遣將,欲與楚國開戰。三舅舅鎮守邊關,他雖也如外祖父一樣驍勇善戰,可是他性子衝動易怒,若是南詔國挑釁,只怕會壞了事。”
楚君墨從昭陽開始責問的時候,眸光便微微變了。
“這些消息,皇姐怎麼會知道?”
昭陽輕嗤了一聲:“你就莫要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便是。此前我知曉了這些消息,卻並未插手,只不過是想着你與蘇遠之自有打算。可如今蘇遠之成了這副模樣躺在這裡,朝中那些事情,你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讓我與母后如何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