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此前聽聞過,有些人一旦喝醉了酒,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會忘得一乾二淨,哪怕是刻意去想,也不過只是一片空白而已。
昭陽覺着,她迫切地需要這種技能。
可是,爲什麼偏偏她喝醉了酒之後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一覺醒來之後,酒後發生的事情卻也仍舊記得十分清楚?
瞧見棠梨與墨念皆是一臉忍笑的表情,昭陽只得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心,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太羞恥了……
昭陽將被子拉起來捂住自己的腦袋,不願意起身。
慶功宴之後,渭城中倒是難得的平靜了起來。
只是暗衛如今仍舊沒有搜尋到倉央的行蹤,且西蜀國也不知還有什麼樣的後招。昭陽覺着此時的平靜只怕醞釀着更大的風暴,心中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不過也因着這份平靜,倒是讓昭陽難得有了閒暇,在家中陪着孩子們玩一玩,給蘇遠之做了兩件貼身衣物。
滄藍的婚期定在了中秋佳節,不過還有幾日,尚且有許多東西需要籌備。
城中滄藍此前經營的產業也都放出了消息去,八月十五中秋佳節那日所有的東西皆可買一送一,一時間,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波瀾,走到哪兒都能聽見討論的聲音。談論此前昭陽失蹤之事的人,倒是果真少了許多。
“除了成親時候用的大紅喜服,成親之後的一個月,衣裳都應該以紅色爲主,圖案也得吉祥一些,你選幾個喜歡的圖案,讓繡娘去繡吧。”
昭陽將宮人送來的紋樣遞到了滄藍面前,笑眯眯地說着。
滄藍信手翻了翻,隨意指了幾個,一旁的宮人記了下來,滄藍纔將那紋樣也一併遞了過去。
“咱們這邊有尚宮局幫着籌備這些東西,時間雖然倉促,倒是都能夠應付得過來,倒是不知道劉將軍那邊準備得如何了?因着是指婚,下聘那些都省略了過去,只是彩禮卻仍舊是要備着的,等你出嫁那日,來迎親的時候要將彩禮一併擡過來,讓人記錄在冊之後,再一併隨着嫁妝一同送過去。”
滄藍的臉上閃過一抹薄紅:“那些東西,他一兩年前就已經在籌備了,應當都準備好了的。本來我的喜服那些也都是齊備的,只是因着突然受封了這個長公主的位置,那些東西就不合規制了……”
“一兩年前就已經備好了?你們可還真是……嘖嘖。”昭陽愣了一愣,卻是笑了起來:“劉將軍倒也真能等……”
滄藍笑了起來,眼中流露着滿滿的幸福。
“這兩日城中倒是都在討論你們的婚事,因着那買一送一的緣故,你如今倒是風頭無倆。在百姓心目中,你這場婚事他們得了利,自然對你心存感激。”
滄藍笑了笑:“這本是長公主的產業,又是長公主的主意,我可實在不敢居功。”
頓了頓,才稍稍收斂了神色道:“對了,長公主提起此事,我倒是想起了,昨日宮外傳了消息進來,說此前那些流言蜚語前些日子倒是已經壓了下去,但是昨日開始,似乎又有復甦的景象。”
“有說書先生在城中的酒肆茶樓,將長公主被擄之事變成了話本兒,到處說書。且那些說書先生並不是平常說書的那些人,應是被人收買的。我已經命人去查去了,應當很快就有消息。”
昭陽點了點頭:“本來我也有所懷疑的,尋常百姓雖然慣愛聽那些奇聞軼事,可是畢竟事關皇族,多少會收斂一些。可是那些流言蜚語卻俞傳俞烈,我便覺着有些蹊蹺,如今倒是證實了,果然有人在背後搗鬼。”
“若是將那背後搗鬼之人抓出來,我定要讓他好看。”
說完,又擺了擺手:“好了,不說這些喪氣事兒了,我這兒整理了一本冊子,就當是我給你添妝的東西,我已經叫人送進宮了,你收好就是。”
滄藍接了過來,垂下眸子,輕輕咬了咬脣:“若是我再說一些不識擡舉的話,長公主便又要與我生氣的,只是長公主如今這樣對我,我定會銜草相報的。”
昭陽倒是不怎麼在意,只笑着道:“你好好的就是對我的報答了,畢竟我許多事情都還要依靠你呢。”
兩人正說着話,就有一個宮女進了屋,朝着兩人行了禮,便湊近滄藍耳邊輕聲說着什麼。
滄藍微微蹙了蹙眉,神情愈發凝重起來。
等着那宮女說完,滄藍就讓那宮女退了下去,壓低了聲音同昭陽道:“方纔我與長公主說的那件事情已經有了眉目,那些說書先生是蘇家三房那邊安排的。”
昭陽千算萬算,倒是全然沒有算到會是蘇家三房的手筆,微微愣了一愣,纔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從宮中出來,昭陽坐在馬車上,半合着眼沉默了良久,纔開口吩咐着馬車車伕:“去蘇家三房。”
棠梨看了昭陽一眼,輕聲問着:“長公主可要將此事告訴蘇丞相一聲?”
昭陽搖了搖頭:“不是什麼大事,君墨忙着要稅改和科舉改革,他最近也忙得不可開交的,且他此前就因爲我的緣故與蘇家三房那邊撕破了臉,此事我卻再不能告訴他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呢。無妨,我能夠處置。”
到了蘇家三房,昭陽坐在馬車中,讓棠梨去送上了拜帖。
蘇晉安和夫人都在府中,見到下人遞上來的拜帖皆是一驚,心中俱都有些忐忑,連忙匆匆前往府門前迎接。
棠梨見着兩人出來了,才扶着昭陽下了馬車。
兩人上前同昭陽行了禮,昭陽的目光淡淡掃過兩人,只輕輕笑了笑:“起來吧。”
只是起身之後,兩人卻俱都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昭陽嘴角一翹:“三叔三嬸不請我進去坐坐?”
蘇晉安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弓着身子道:“長公主裡面請。”
在花廳落了座,昭陽臉上仍舊是帶着溫和笑容的:“今日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一問三叔。”
“啊?”蘇晉安一愣,垂下頭:“長公主請講。”
昭陽笑了笑,眸光卻泛着冷:“想問一問三叔,昭陽究竟是哪裡得罪了三叔,三叔請那些說書先生編排我,究竟是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