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見到銀子,心中自是高興,若是往常他定要在她面前推脫一番,在美言幾句,可是今日,他實在是腹痛難當,一時間竟連口舌上的話也說不出,只急急道:“如此多謝公主,小僧退下了。”說完就連爬帶跑的出了茹素齋,向茅房奔去。
見這小沙彌狼狽跑出的身影,冬兒和於清華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冬兒道:“這小和尚真有意思,一想起他剛剛那副快要被撐死的樣子我就想笑。只不過他好像真的是吃了很多,看他剛剛那樣,像是腹痛難忍呢,唉,也真真可憐,偏偏遇上我們陰晴不定的公主,也活該他倒黴了。”
於清華只笑不語,冬兒自是不知道這含情蠱的事情,可她卻是知曉的。方纔她讓那小和尚一一試吃菜餚,她就是想找出那道被下了含情蠱的菜。所以見他吃過每道菜之後,她也纔敢放心去吃,但他卻在最後拿到豆腐湯上停了下來,雖說腹脹是一個理由,但就算吃得再多也不缺那一碗湯吧,更何況她讓他喝湯時,他的反應是那麼明顯,分明就是那湯中有不同。
於清華越想笑意越深:玉妃,你的如意算盤這下可是打錯了,真當我還是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的公主嗎?
寺院伙房內。
一個模樣圓滑的的僧人拉着一個面色難看的小沙彌:“怎樣,那湯公主可是喝下了?”
這小沙彌分明就是那個爲於清華試菜的小沙彌,只見他此刻面色泛青,雙腿微顫,額上還有虛脫過後的汗水。顯然是喝了那湯後的效果。
只是他這般樣子看在那大師傅眼裡卻不以爲意,只道:“你這是怎的了?”
而那沙彌又豈敢說真話,只說自己是腸胃不好,拉稀了。
果然,聽了他的話,大師傅也只是嫌惡的看了他一眼,並未多言。
小沙彌不敢說出他還未等公主喝完湯就離開奔向茅房了,大師傅的狠戾他可是素來見識過的,除非他是骨頭癢了,否則要是真讓大師知曉他將他交付的事情辦砸了,可指不定要怎麼拿他那身皮包骨去喂狼呢。
小沙彌這樣一想,都渾身發顫,於是他連忙討好的說道:“那當然,我做事,大師傅您就放心吧,我可是眼睜睜看着公主將一碗湯喝完纔敢離開的。”是喝完了,只不過喝完的是他。
小沙彌嘴上這樣說着,心裡還是對大
師傅有了不滿,他真不知道大師傅是怎麼想的,竟敢那那樣的湯給公主喝,真是活膩味了,還好今日的湯是他喝了,不然,此刻若是公主去茅房拉的慘無人道,那麼別說是他大師傅了,就是他這整個寺院都別想活了。
可那小沙彌不知道的是,這含情蠱,皆是一雌一雄成對的,男服雌,女服雄,然後二蟲惺惺相惜,這纔有了縛心之功效,只不過,若是這雄蟲讓男子服了去,那便是起到巴豆的功效了,這雄蟲在男子體內必活不了,死後化爲毒素,也就隨着排出人體了。
卻說這邊這大師傅聽了小沙彌的回話不疑有他,只道他功德無量便是轉身出了伙房。
寺院後山密林處,那大師傅輕手輕腳來到一個大石塊處,四周打量了一番,見無人,方又將那石塊掀起,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放到下面,又將石塊壓住。這才悠然起身,打道回府。
待那大師傅走了不一會,卻從密林深處走出一個黑色身影,那人全身披着一張大披風,臉色不露,只見他來到剛剛和尚藏紙張的石塊處,伸手掀起石塊,拿出那紙張,打開一看:事已大功告成。
黑衣人路出一抹不爲人知的笑容,隨即轉身,重又消失在密林深處。
從茹素齋內出來,已是午後,若是按照於清華以往慣例,此刻定是在寢室內午睡。只是眼下,唉,於清華內心哀聲連連,這麼好的時光偏要去陪那些個禿驢遊什麼寺院,真是,平白浪費大好春光。
可不滿歸不滿,該到的禮儀,於清華也得一一做全了。更何況,待會還有個精彩戲碼要上演呢,她這個主角,怎能缺席。
陪同方丈遊寺,說白了,也就是屏退下人,讓於清華一人和那方丈一同在這寺內轉悠,順便再讓她聽聽這方丈大師的新的感悟之類的。
其實,除去同遊之人讓於清華覺得有些不爽外,這寺院的景色倒還真的蠻好的。
因爲普泉寺系屬皇家寺院,所以當初在太祖時期動工時就已花了好大的代價。
從寺外到寺內,每一磚每一瓦都建的十分精緻,而且普泉寺佔地面積很大,寺內當初爲了供皇家遊玩,更是建了一座超大的荷花池,此外還建有幾處精美的涼亭供人乘涼。
於清華把目光方向不遠處的荷花池,因是剛開春,所以眼下池中荷花尚未盛開,只有一片望不到盡頭
的綠色荷葉,幾陣清風拂過,還隱約夾雜着隱隱的荷香,令於清華不由一陣通體舒爽。
方丈住持見於清華根本無心聽他講道,隨即也是無奈,不由搖了搖頭,對她道:“看來公主甚是喜歡這方荷池。”
於清華聽到方丈對她說話,這纔將目光收回,對上方丈道:“正是,宮中雖也有荷花池,但卻僅僅方唐之地,水源亦是死水。”
方丈聽聞於清華的話,不由一笑:“是以,本寺的池塘通向外河,這滿池荷花需取活水方纔生色。”
於清華面上含笑:“確實如此。”
說罷,便又將目光放眼荷池。
於清華在心中思量,她看這荷池,可並非僅僅因爲好看,那是因爲……前世的她便是落入這其中,方纔被那人所救,促就他與她的一生呢。呵,現在再看這荷池,她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懷。
“公主涉世過深,更多時候,還需多加隱藏爲好。”
於清華正在思緒遠飄,卻突然聽到住持方丈這番話語,不免心中又是“突突”一跳。
她面上微笑不變:“方丈何出此言?”
住持聞言,笑道:“公主既是心中已有所想,又何必再問老衲。公主早前在佛堂辯駁,想來,心中已成明鏡,公主要做的事情自是不容命數來管,只是公主此間仍能在此,莫不是命數使然?公主還是不要凡事太過絕對的好,須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卻是做不得假的。公主此刻能安然在此,便是如此。”
於清華聞言,面上笑容已去,她定定的看着滿目慈善的住持,心中已是瞭然。
這回絕沒有聽錯,這老和尚,分明就是知道她的來歷。所以,他纔會說她此可能在此處也是定數。
“方丈所言甚是,清華謹記於心,斷不敢忘。”良久,於清華再度笑意盈然。
那住持也是隻笑不語,卻不料突然從二人後方傳來一個焦急的叫喚聲:“主持,不好了,前院廂房着火了。”
於清華和住持同時回身,卻見一個身穿僧衣的小沙彌正急急忙忙的向他們所在方向跑來,邊跑口中還喊道:“住持,不好了,住持,不好了。”
於清華見此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卻見身旁老方丈開口,扶住已然跑到他們跟前的小沙彌,淡定的問道:“莫慌張,好好說,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