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華雖然預料到這些,但是她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會來的這麼快,她想不通,南陽王當初以那樣浩大的陣勢侵入了京都,這三年之中,他雖然名義上是代皇上,可是,實際上,他應該早就掌握了皇權,如今,這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只不過敗給了他們一仗,便動了根基?
這樣便輕而易舉的成功了嗎?
那南陽王這三年之中,究竟幹了些什麼?
他的那些心腹呢,怎麼都不見出來阻攔?
他好不容易登上的皇位,怎麼,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被推翻了嗎?
這一疑惑,不僅於清華有,連韓濤他們都想不透,本以爲,他們此番還要跟南陽王耗上許久,所以,於錦淵纔會身至南疆,爲了壯大自己的後援,他還迎娶了那個他不愛的南疆公主。
可是,一切似乎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困難,就連那一仗,勝的都很輕巧,幾乎沒有損耗什麼兵力,便將其收服。
這次進攻京都,就更加的簡單了,文武百官出來迎接不說,途中也不見有人攔截,難不成,真正的陷阱是設在城中?
衆人雖是都疑惑不解,但是,卻沒有猶豫,不管是否真的有陷阱,他們都要進入京都,就算真的有什麼危難,他們也要迎頭而上,等了三年,如今,也該做最終一搏了。
“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京都城門處,百官伏跪在地,口中大叫着恭迎之詞,那情景招惹了全城百姓的圍觀,一旁阻攔的將士們都忙不過來了。
不知道爲何,如今,於清華再見到這樣的情形,只想冷笑。
於錦淵不愧是在南疆練了三年,如今,早已變成了圓滑世故,他雖然心中對這些百官也厭煩透頂,可是以他的身份和如今的情形,他也只會笑着應對。
於錦淵面上掛着溫溫的笑,面向百官,口中頗有氣勢的說道:“衆位卿家都起身吧,無需行此大禮。”
“臣等謝過太子殿下。”
一羣人呼啦啦一片起身,帶頭的一個官員走上前來,掛着一臉諂媚的笑,俯首在於錦淵面前,說道:“微臣早就聽說太子殿下要回京,所以今日詔令百官在此恭迎太子殿下,殿下一路舟車勞頓,微臣們已經給您準備好了下榻之地,請您移駕前去。”
一羣見風使舵的小人。
於清華冷嘲的看着這些虛僞的官員,曾今,她的皇兄有難,他們沒一個人站出來替他說話,也沒人想要維護他,替他平反,反而個個都落井下石,立馬轉身投入了南陽王的身下,個個混得如魚得水,如今,聽聞南陽王要倒臺了,她的哥哥要回來了,他們一個個又都來向他示好。
真是噁心的嘴臉!
於清華一刻都不想看到這些人。
於錦淵聽了那名官員的話,微微眯起眼睛,斜斜的看着他,半響,才曼聲道:“若本殿下沒記錯的話,你說,何尚書吧?”
那官員一聽於錦淵這話,當即一愣,然後趕緊低首,答道:“是是,殿下真是好記性……”
“微臣是曾擔任尚書一職,算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承蒙天恩,如今微臣如今已經升至右相了。”那官員嘿嘿的笑着,想來,是想以此來博得於錦淵的器重吧,不過可惜,他這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哦?右相?”於錦淵口中思量着,忽而笑了笑。
“原右相大人呢?如今,在哪任職?”
這一問把那官員問
得先是一愣,隨即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嘿嘿’的陪笑道:“前任右相大人已經卸甲歸田,不在朝中擔任任何職位,所以,就由微臣來替任了。”
聽了這官員的話,於清華先是一愣,隨後想起來了,在她養病的那段期間,曾聽於未然說過此事,肖如海已經卸任了。
呵,這父子倆倒也真是有趣,一個爲南陽王拼死上戰場,一個卻選擇卸甲歸田……
可是,不管他們再做什麼,都已於她無關了。
如今,對她來說,他們就是背叛了大商,背叛了她父皇的小人,沒什麼值得關注的。
“那麼,何尚書……你所說的‘承蒙天恩’,這天恩爲何啊?”於錦淵不理那官員的左右強調他已是如今的右相,反倒是堅持稱呼他爲尚書,他的語調令人浮想聯翩,於清華忍不住調笑起來,她倒也想看看,那位新任的右相大人會如何應對。
“呃……這個,微臣……”果不其然,一聽到於錦淵還稱他爲尚書,這人很快就白了臉頰,再聽他問道那位‘天恩’何在時,他徹底亂了陣腳,哼哼許久,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於錦淵冷笑一聲,又開口道:“先前聞聽尚書大人說給本殿下安排好了下榻之處?”
“呵呵,這可真是笑話,本殿下既然回來了,那自然就一定要住進皇宮的,本就是殿下的住處,又何須你來安排?還是說,尚書大人給本殿下安排的住處並不在皇宮?”
說到這裡,於錦淵微微側過頭去看那士氣昂然的三軍將士,對着那位尚書冷聲道:“尚書大人可看好了,本殿下這可還帶着萬名將士呢,請問你是否也已給他們安排好了住處?”
那位何大人早就已經被於錦淵這一驚一嚇給震得冷汗淋漓,都說不出話來了,此時,他再擡頭去看那黑壓壓一片的士兵,當即頭皮一陣發麻。
他原是想做箇中間人,堅持不得最南陽王也不衝撞太子殿下,所以纔會自作主張有了今日的安排,可是,他卻忘了,如今的天下本就該是這位太子殿下的,而那位真正住在皇宮中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入侵者,該讓位的人是他,而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如今,再看到他身後的士兵,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陣陣兒的打鼓,這若是打起來,他有幾條命,都不夠跑的,這下,要如何是好?
“哼!”於錦淵冷哼一聲,隨後揚聲道:“給本殿下安排好皇城軍營,立刻將那裡清空,讓本殿下的將士們住進去,立即執行,不得有誤,違令者,殺無赦。”
“啊?這……”
那官員愣住了,沒有想到於錦淵會這麼強勢,可是那皇城軍營早已安排給當今聖上的親衛們居住了,這麼短的時間,怎麼能將他們全部趕出?這要求未免也太……
就在衆人還在因爲此事而各懷心思的時候,卻有一個尖細的女生自不遠處傳來,打破了這樣的情形。
“讓開,讓開,你們讓本郡主進去,本郡主要去見太子殿下,你們快點讓開,快點讓開,聽到沒有……太子殿下,我是安芸啊,求您見我一面好嗎,求您了……”
“躲開,我管你是什麼郡主,現在這裡不得擅闖,太子殿下有正事,怎會有時間見你這個瘋婦,快些離開,否則別怪我們用強,若是傷到了這孩子,也不怪我們。”
“不要,我不要走,我要去見太子殿下,殿下,殿下,我是安芸啊……殿下……”
聽到這裡,於清華的眉
頭早已深深的皺在一起,她側過頭去看於錦淵,見他也望向她,她才彆扭的轉過頭去。
於錦淵微微思索片刻,纔對城門處那羣趕人的士兵大聲道:“放她過來。”
那羣侍衛一聽到於錦淵下令放行,才立馬閃開,給外面的人讓出一個空位,接着,便有一個抱着孩子的婦人模樣打扮的女子衝了進來。
那女子衝到百官中間,跪倒在於錦淵的馬下,顫着聲說道:“臣婦安芸見過太子殿下。”
安芸……
真的是她……
聽到熟悉的聲音,於清華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堵得厲害,竟然真的是安芸,她,怎會來這裡?
“擡起頭來。”於錦淵隨即開口道。
安芸應聲擡起頭來,一張臉沒有什麼變化,仍是當初那樣的美麗,只不過此時沾滿了淚痕,她的髮式是典型的大商女子成婚後的髮式,她身穿一襲布衣羅裙,顯得很素淨,此時的她,再也不見了當初那個色藝雙絕,豔冠京都的第一才女的形象,沒了那郡主名稱包裹下的浮華顯貴,此刻的她,很顯然就是一個普通的婦人。
她的懷中還抱着一個孩子,那孩子很小,看上去,應該還不足月,也就是說,安芸她,纔剛生產過不久,此刻,還應在月子中?
那麼,她又來這裡幹嗎?
呵,真是好笑,時間過得如此快,就連安芸都已經嫁作人婦,還當上了孃親,而她,如今,已然是孤身一人……
原來真的是什麼都在變,所有的人和事,都已經變了……
變得不只她一人呢……
“安芸,真的是你?”於錦淵認出了安芸。
“是,正是安芸。”安芸低首答道。
於錦淵詫異,問她:“你來這裡做什麼?你要見我?爲何?”
這也是於清華正不解的地方,安芸怎會來此,還抱着個孩子,她是想要做什麼?
誰知,下一刻,安芸的回答卻令於清華僵持在那裡,她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看着於錦淵,滿聲懇求的說道:“太子殿下……求您看在安芸的面子上,放過安芸的丈夫,放過孩子他爹吧,求您了……”
於錦淵詫異:“你的丈夫?他是……”
“肖欽,是肖欽……”
安芸忽然顫着音答道,那聲音飄進了於清華的耳中,令她一個無力,幾乎就要從馬背上摔倒下來。
於清華知道自己失態了,過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在她聽到這個名字時,她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這般的失魂落魄,險些跌下馬去。
一旁的於未然適時的扶住她,她這纔回過神來,回他一個安撫的笑容,暗道她沒事,挺得住。
其實,這個消息,她早就知道了,三年之前,於未然就已經將這個消息告知給她了,但是,她爲什麼還會忘記。
安芸早就與肖欽完婚了……
這個很難接受嗎?
爲什麼她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聽說過,也不願去面對呢?
其實,早在她看到安芸的那一刻時,她就已經想起這些事了,她知道安芸早就嫁給了肖欽,他們如今已是夫妻。
再也與她沒有關係了,曾經那個說要守她一生男子,那個除了她誰都不放在眼裡的男子,那個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男子,那個眉眼溫和,笑意淺然的男子……
如今,真的與她沒有關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