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麼想現在就衝上前,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想告訴她,其實不是的,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一切,他都是有苦衷的……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這樣做,至少現在,他不能這樣做……
肖欽面上仍舊強撐着,面對於清華的歇斯底里,聲聲質問,他漠然開口:“喬將軍就是那揭發之人,我不會抓他,現在,太子殿下已經由他帶領押往京都受審去了。”
什麼?
於清華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肖欽,怔怔的開口問他:“你說,什麼?”
肖欽繼續面不改色的重複:“告發太子殿下臨陣脫逃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喬將軍,現在,太子殿下已經由喬將軍親自關押,帶往京都準備接受三堂會審了。”
“肖欽,你他孃的放屁!”
肖欽大概是死都不會想到居然有一天,他會從於清華的口中聽到這般粗俗不堪的話,可是事實卻是,於清華滿面的怒容,雙眼泛着通紅的狠狠的瞪着他,前一秒,她還那樣的罵了他。
於清華已經不知道什麼叫理智了,她只知道,現在她的整個人都已經被憤怒包圍住了。
憤怒,極度的憤怒,已然讓她沒了能夠理性思考的能力,現在的她,除了眼前的那個人,已經什麼都沒辦法放在眼裡了。
她從沒有一個像現在這樣的恨過一個人,恨到幾乎想要撲上前去咬住他的脖子,狠狠地用盡全力,直到將他咬得血脈噴涌而死,方能安心。
這個人,居然會是肖欽,居然,會是那個從小就對她言聽計從,溫柔無二心的肖欽?
放屁,這根本就不是他,這不是他,絕對不是他……
她認識的肖欽,纔沒這麼混蛋,她認識的肖欽,纔沒這麼是非顛倒,她認識的肖欽,纔沒這麼黑白不分,她認識的肖欽,纔沒有這麼可惡,她認識的肖欽,從不捨得惹她生氣,惹她流淚……
所以,眼前這個混蛋到家的人,怎麼可能是肖欽,怎麼可能是他……
他不是的,絕對不是……
於清華忽然就衝到肖欽面前,抓住他的衣襟,猛的搖晃,她不停地問他:“你是誰,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快說,你是誰,你是打哪來的妖怪,幹嗎要附在肖欽的身上,你快點滾,快點滾開,你憑什麼佔着他的身子,你憑什麼將他變成這樣一個混蛋,你憑什麼……”
“你說啊,你是誰,你是誰……”
面對於清華的傷心透頂,肖欽心中疼痛不已,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繼續做着傷害她的事情,只能繼續令她失望到底。
他強忍着要將她狠狠擁入懷中的衝動,繼續淡漠着一張臉,用極爲平淡的口氣說道:“清華,你別這樣,我就是肖欽。”
於清華卻猛地搖首:“不,你胡說,你根本就不是肖欽,你這個混蛋,一定是佔了肖欽的身子,一定以爲這樣我就會看不出來,然後你就可以肆意妄爲了是不是?混蛋,我告訴你,不要敢在我的面前拿肖欽的身子作惡,肖欽是什麼樣的人我最瞭解不過了,我最瞭解他了,那傢伙,那傢伙是會只要一見到我哭就立馬會放下所有的尊嚴來哄我的人,纔不是你這個樣子,你還想用他的樣子來騙我嗎?你這麼魔鬼,快點從他的身子裡面滾出來,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肖欽,若是
真正的肖欽,又怎會捨得我難過成這個樣子?你快滾,快滾,把我的肖欽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於清華完全癡狂了,而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樣沉重的打在肖欽的胸口,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究竟要怎麼跟她說,要怎麼去跟她解釋?
他本來就是肖欽,可他,居然眼睜睜地看着她流淚了,卻仍舊無動於衷,他居然會成爲那個把她的心傷的透透的混蛋……
這要他要怎樣跟她說,怎麼跟她解釋?
呵呵……
早就該明白的不是嗎?
從他答應父親接受那件事情開始,他就該預見到會有今日的,不是嗎……
所以呢,他現在又有什麼好心痛的呢,他又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他不是早就做好準備面對這麼一天了嗎?
他不是早就已經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了嗎?
可是,爲什麼還會這麼難受……
爲什麼真到了這個時刻,他的心,還會痛的那麼鮮血淋漓……
肖欽,你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你確信日後你不會後悔?
既然早就已經做好選擇了,那麼幹嗎還要心生不捨?
是的,你早就已經做好選擇了,堅信你自己,你的選擇沒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爲了大商,都是爲了百姓,這不一直都是你的理想嗎?
你說要做一個爲了大商,爲了大商百姓拋頭顱灑熱血的有用之才的,現在,根本就不要你拋頭顱灑熱血,只是,只是要你暫時舍卻這麼一點的私人感情而已,只是捨棄這一樣而已……所以,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日後,當所有真相都大白的時候,清華她,一定會原諒你的,她會明白你的……
所以現在,不能心軟,不能能對她心軟,要堅持住……
肖欽的內心幾經掙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最傷害於清華的那種做法。
他冷靜的伸手將於清華拉開,而後用沉靜如水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半響,方道:“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什麼妖怪變化出來的肖欽,這個肖欽就是你認識的那個肖欽,那個從很小的時候起,你就會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跑的肖欽,那個會在每一次你受了委屈之後安靜地聽你訴說心事,然後又會帶着你一起去瘋的肖欽,那個,曾經答應過你,會允諾你一輩子幸福的肖欽……這個肖欽,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看清楚了嗎?”
於清華被肖欽猛地拉開,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胸口忽然涌出一抹抑鬱之氣,堵得她心口都疼得厲害。
終究,她冷冷的看他,狠狠的咬牙:“你,混蛋。”
肖欽卻淡然一笑:“這是命令,我身爲下屬,必須遵命執行。”
於清華卻嘲諷的冷笑:“狗屁的命令,是誰給你下的命令?我的父皇嗎?別騙我了肖欽,我父皇如今根本就還臥病在牀,不能理朝,你以爲我會相信他會突然爬起來頒佈詔書抓我的太子哥哥嗎?”
“還是,你想說,這抓人的命令其實是我那個愛孫如命的皇祖母頒佈的?”
“怎麼,你如今也成了可以任人擺佈的玩偶了嗎?你明知道我的皇兄根本就沒有臨陣脫逃,你明明就
知道臨陣脫逃的哪個人是喬子凡而不是別人,可是你呢,居然還是前來抓人了,呵呵,你究竟是聽得誰的命令?”
面對於清華的聲聲質問,肖欽沒有逃避,而是淡漠的回答:“我是聽從了玉妃娘娘的旨意。”
聽了這話,於清華忽而揚眉哈哈大笑起來,她看着肖欽,目光中帶着從未有過的尖銳諷刺:“你說誰的旨意?我沒聽錯吧?玉妃?那個賤人算什麼,她憑什麼敢肆意頒佈旨意?她有什麼資格下旨抓當今的太子?”
肖欽無力的回她:“玉妃娘娘的詔書上面有皇上的蓋章。”
就是這樣?
於清華簡直是嗤之以鼻:“那個女人能得到我父皇的允許?得了吧,恐怕是她用無力強行拿去的印章,目的不過就是要你來抓我的太子哥哥。”
肖欽不正面答她,卻只道:“見章如見人,我必須聽從命令。”
於清華卻冷笑:“那我問你,喬子凡是何時告發我太子哥哥臨陣脫逃的?看你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裡,顯然,他必定是在四日前告發的吧?再者言說,就算你從京都快馬加鞭的往這裡趕,一路上馬不停蹄,四日時間也只是剛好夠你抵達,如此一來,他是更早的就去告發了……而我的太子哥哥是在昨晚才遇到的敵軍突襲,正好到今日早晨,你恰好趕到,就可以趕上了,而喬子凡那個混蛋,卻收到了我太子哥哥的飛鴿傳書不予迴應,其實,他是早就知道會有今日一戰的吧?讓我來猜猜他是從何得來的未卜先知的能力的呢?”
說到這裡,於清華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肖欽,忽而冷哼道:“看了左相的胃口很大啊,爲了皇位,竟然不惜與高和國聯手,爲了將我的太子哥哥扳倒,所以才上演了昨夜那一齣戲嗎?”
於清華的雙眼充滿了凌利,直直的射向肖欽,她的聲音冷得出奇,令他幾乎就要受不住打顫,她說:“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成爲那些垃圾的狗,你可真是夠骯髒的啊,肖欽。”
肖欽受了刺激,猛然間瞪大了雙眼,但卻說不出話來。
於清華卻呵呵笑出聲來,只道:“就當是我於清華錯看了你這麼些年,如今纔剛好認清你的真面目,雖然不想說,可是,你的真面目,真的令我很噁心啊!”
字字句句,皆像一把利器,狠狠地插進他的心臟,令他幾乎瞬間血液流失。
“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於清華在此發誓,若是日後再與你肖欽有任何一絲瓜葛,必定會不得好死。”
這誓言,多麼的狠戾,多麼的決絕,幾乎不給別人留有一絲一號的餘地。
肖欽站在她的面前,恍若木頭人,早已失去了血液,全然冰冷。
他,這樣的捨棄,究竟是對還是錯?
現在,他也看不清了……
於清華終於把心中想說的話都說完,她再也毫無眷戀,現在,她根本就不想再看眼前之人一眼,她甚至覺得,她多看他一眼,都是一種令她難以忍受的噁心,令她反胃。
沒了,從今以後全都沒有了……
她和他,再也不會回覆曾經了,現在,一切已經是橋歸橋,路歸路,各自有了各自的信仰,她有她要守護的對象,他也有他的不得已而爲之,但不管原因是和,總之導致的最終結果就是,她與他,分道揚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