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皇帝的神色,太后也只能苦笑一聲,其實這也怨不得皇帝,畢竟雲瑤是因爲鄭家的人才受了這麼大的罪!可是,她們都是出生鄭家,活着就要護下鄭家!
皇后一臉的灰白,有時候她也恨,爲何是鄭家的女兒!可是,如今她沒得選擇!這三日每每瞧見雲瑤面無血色的臉,她的心就開始糾結,可今日太子妃來尋她,她也只能帶着她一起去尋太后了!
今日太后穿的也極爲的收斂,沒了濃妝豔抹的妝容,此刻的她已經顯出了老態了,身上淺灰色的衣裙,更是穿的中規中矩!
“皇帝,鄭府一門縱然有錯,可是念在他們這些年勞苦功高的份上,饒他們一命!”太后擡起頭來,到底還是爲了鄭家,開口求親!
“勞苦功高?母后記性可真是好的很,朕怎麼記不起他們有什麼功,有什麼勞?若非瞧着母后的面子,單就鄭氏一門,就該誅滅九族!”皇帝冷冷的開口,這三日來,他嚐到了什麼叫恐懼,什麼叫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幸好雲瑤醒來了,不然他不知道該如何的面對!
而這三日,太后卻是一眼都沒有瞧過雲瑤!一眼都沒有!這樣皇帝怎麼也無法接受!
“誅滅九族?難道皇帝連哀家都想處死嗎?”太后被這四個字驚住了,其實鄭家這些年她如何不知道囂張跋扈,可是在她瞧來,皇帝與鄭家也都是一家人,從來就沒想過,皇帝早就瞧鄭家不順了!
“不如不可!”皇帝一字一頓,卻是讓旁人都聽的清楚!
太后身子不由的往後一退,從來沒想過,皇帝會爲了自己的女兒,做出弒母的事情來,太后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生怕自己會一怒之下,轉身離開!
“不要逼朕!”皇帝咬着牙,太后對鄭家的態度已經讓他不滿多年了,以前沒涉及到他的利益,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如今鄭家都膽敢害他的雲瑤,單就這一點,就該死!
太后的眼裡全都是痛苦,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自己的兒子這般的討厭自己的母家!“都道是禍不及妻女,如今,如今鄭國公已經死了,其他人流放便可,何必要趕盡殺絕?”
“不行!”皇帝想也沒想便拒絕了,“母后,朕纔是皇帝!”皇帝不耐煩的提醒,似乎厭煩了這種太后處處把權的感覺!
“母后求你了!”太后說着,終於哭出了聲來!其實若論手段,皇帝自不是太后的對手,可是太后到底是做母親的,捨不得對皇帝做的太過,只能卑微的跪在大殿之上!
“皇上,臣妾也求您!”皇后瞧着太后能做到這份上,心中也是一驚,趕緊的跟着跪下!太子妃什麼話也沒有,也跟着跪了下來!
“皇上,後宮不得參政!”夕溫侯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緊接着便是蕭將軍,然後是百官都喊了起來!
殷容莫與趙敬之相互看一眼,其實鄭家亡不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與太后已經離了心,這次過後,估計皇帝再不會像以前那樣敬愛太后了!
皇帝彷彿是沒有聽到衆人的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太后!其實太后不知道,她表現的越在乎鄭家,皇帝的心越是生氣!
“好,好,好!”皇帝點頭,連說了三個好字,“志安將軍,與鄭澤凌遲處死,鄭家其他人流放邊關,鄭家女眷,一律貶爲奴籍!”
太后還想說什麼,只是瞧見皇帝那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眸,卻只能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此事,若是誰在求情,便一律同罪,至於老鄭國公!”太后聽到皇帝竟然提起自己的父親,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而皇帝淡淡的掃了一眼太后,“只保留其輔國公的封號,以後再無鄭國公!”
太后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恨的連鄭字都不願意提了!
“還有,母后年歲以高,是該好好的頤養天年了,後宮諸事皆還給皇后,朝堂之事也更不用母后費心了!”皇帝面無表情的說着,彷彿談論的不是自己生身母親一般!
對於這樣的結果,太后早就料到了,可是真到了親耳聽的時候,心裡頭還是有些受不住的!
“來人送太后回宮!”皇帝一擺手,便有宮女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在太后一轉頭的時候,皇帝高聲說道,“母后以後莫忘記,這江山姓趙,而朕是皇帝!”
太后的身子一顫,心中知道,皇帝這是做最後的警告!
太后沒有多言,只是面上已經沒有了精神!皇帝說完便話,便讓人散了早朝,一下朝趕緊匆匆的去瞧雲瑤了!
而這廂,楊若水早就得了信,說皇帝已經下旨放了楊府的人,楊若水趕緊讓人收拾出上好的廂房來,自己更是親自等在門外!
遠遠的瞧着趙府的馬車回來,楊若水趕緊讓人放鞭炮,去去晦氣!
馬車是在離楊若水不遠處停的,等到衆人都下了馬車,楊若水趕緊的緊走兩步,“母親!”瞧見謝氏,便福下了身子!
“這是做什麼!”沒想到謝氏卻是板起了臉,“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外頭怎麼冷怎還親自過來等着,以後可不能這麼沒輕沒重的!”說着還幫楊若水,將身上的披風給往緊拉了拉!
楊若水聽到久違的聲音,不由的笑了出來!這些日子來,她都沒有夢過靈城的一切,可是真到見了面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也是思念的!
這個時候,文媽媽抱了一個小男孩過來,謝氏順手接了過來!“軒哥兒,還不趕緊的給大姐姐行禮!”謝氏開口引導,不過一歲多的孩子,哪能大人讓說什麼,便說什麼!不過對楊若是卻不認生,雖然不說話,直衝着楊若水笑!
楊若水的心一下子暖暖的,“這便是文軒吧,瞧着樣子,倒是像極了母親!”楊若水說着,便要接過來想抱抱楊文軒!
楊文軒也笑呵呵的就將手張開了,嚇的謝氏趕緊往後一退,“如今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千萬要注意了!”
不過,謝氏嘆了口氣,還是瞧了一眼楊德安!人家都說這楊文軒長的像楊德安,而楊若水一直都沒有與楊德安說話,可見心裡頭還是惱的!不過這父女倆的心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除的,謝氏回頭,卻是對楊若水一笑,“是嗎,我倒瞧着他皮的很,莫不得想你一樣,是個有主意的!”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的便朝着趙府裡頭走去,而自始至終楊若水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楊德安!
瞧着旁人都進去了,楊德安站在趙府的門口,卻發現腳有千斤重,似乎怎麼也擡不起來!“進去吧,她如今有了身子,莫讓她心中不痛快,不然我是第一個不依的!”殷容莫站在楊德安的旁邊,對於這個沒有盡到父親責任的人,他怎麼也添不出好感來!不過在大殿之上,瞧着楊若水對他還是有點在乎的,這纔開口說了句!
“好,好!”楊德安點了點頭,直覺得這殷容莫是個好的,至少是比自己要好的多!
而這頭,即便是楊若水走個路,謝氏也小心的叮囑,讓她要千萬的小心,瞧着楊若水只是在一旁笑,也不說話,謝氏不由的嘆了一口!“這女人懷身子也是大事,切莫不放在心上!都說這過了頭三個月胎像就穩了,可是也不盡然,當初我懷着軒哥兒的時候,都已經到了六個月了,都有見紅的跡象,吃了不少安胎的藥,生的時候,更是比旁人要費力,你可要小心注意了!”
謝氏喋喋不休的唸叨,楊若水也只好笑着應下,不過直覺得謝氏與以前變化大的很,尤記得以前謝氏說什麼話,都是要文媽媽在一旁提點,許是做了母親的緣由吧!
說笑間便進了屋裡頭,這裡頭燒了幾個火盆,倒是暖和的緊!楊若水拉着謝氏,直接坐在了主位上,而夏媽媽趕緊給楊若水的後頭放了一個棉墊子,丹紅又端了一個墊腳的來,生怕楊若水坐累了!
謝氏瞧着下人們都這般的用心,這才笑着點頭!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倒是比在楊府的時候,還讓人順心!至於蘇姨娘,早在路上的時候,便讓殷容莫的人給處置了!
而謝氏跟前的大丫頭,懷碟不由的四下張望,瞧着楊若水用的傢俱,大多都是名貴的紫檀所做,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當下眼睛只感覺是不夠用的,嘴裡更是不由的發出嘖嘖的讚歎身!
瞧着楊若水與謝氏的目光都落在了懷碟身上,文媽媽只覺得丟人,不由的咳了一身!
這懷碟才反應過來,臉一紅,趕緊的垂下頭去!
楊若水卻是一笑,並沒有在意這麼多!
倒是若南在一旁一笑,“許是懷碟被這富貴給震懾到了,大姑娘這裡的東西都是頂好的,有些東西,奴婢們便是瞧都沒瞧過呢!”若南說的極爲的自然,竟然讓人覺不出有一點的小家子氣!
“該叫世子妃!”文媽媽在一旁小心的提醒,雖說文媽媽也是出生大家,可是到底也比不上皇族,其實她站在這裡,心裡也是緊張的很,生怕有什麼做的不好的,讓人小瞧了去!
楊若水微微的擺了擺手,“無礙,這裡沒有外人,自沒有這麼多的規矩!”楊若水對着若南笑的和善,以前的時候,與什麼事也都是若南跑腿,楊若水自對她更是親近些!
不過,相對於她們的溫情,夏媽媽卻是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不過瞧着楊若水難得這麼高興,也就什麼也沒有說!
“瞧我,光顧着與母親說話了,倒忘了母親這些日子舟車勞累,趕緊的回屋子裡歇息!”楊若說說完,謝氏瞧着楊文軒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也都不客氣了!
而出了屋子,楊德安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裡,“若水!”楊德安低低的喚了一聲,而楊若水就彷彿沒有聽見一樣,只管往前走,只是眼睛卻是一下子沒有了溫度!
等楊若水走遠了,謝氏才站在楊德安身旁,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老爺!”謝氏低低的喚了一聲!
“不怪她!”楊德安苦笑一聲,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對於楊若水的態度,謝氏也是能理解的,記得自己剛進門的那會兒,瞧着楊若水身上的傷口,都驚心不已,一個孩子承受這麼多,心中怎能不氣,別說是現在楊若水不原諒楊德安,就算是一輩子不原諒,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回去吧!”楊若水走出了很遠了,殷容莫才從一旁跟了上來!瞧着楊若水臉色不好,趕緊的將楊若水打橫抱了起來!
楊若水沒有說話,頭深深的埋在殷容莫的懷裡!這些日子,楊若水便是嗜睡的很,不過好在沒有像旁人一樣吐的厲害,她是省了不少的罪!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殷容莫瞧着楊若水坐在牀上,似乎有什麼心思!
楊若水瞧了一眼殷容莫,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如今正值年關,若是現在回江南,怕都過了年了!我想留母親她們過了年再離開!”楊若水小心的說道,其實過年是小,擔心江南那個纔是真!
殷容莫不由的吻了一下楊若水的額頭,剛纔他的心提的很高,以爲楊若水是要說什麼話,沒想到就這麼簡單的要求,“好你說了算!等明日我稟了皇上!”
瞧着殷容莫想都不想便應下了,楊若水的臉上卻是遮不住的笑意!畢竟,這根本沒有父母在女兒家過年的先例,別說是皇家,就連普通人家都極爲的忌諱的!
“夕嬪那邊也送了信來,說是她知道祖母遺骸的下落!”楊若水擡起頭來,想聽聽殷容莫的意思!
“我知道!”提起宮裡的事,殷容莫的神色不由的變的冰冷!“祖母的遺骸在母后皇太后那裡!”
楊若水一愣,倒是沒有聽到過這個說話!
“現在的太后只是先皇的貴妃,而母后皇太后纔是先皇的皇后!”瞧着楊若水不解的目光,殷容莫趕緊開口解釋!“不過史書上對於此事並沒有多家描述,也不過是爲了討好鄭家罷了!”
提起鄭家,殷容莫不由的冷笑了一聲!當初就因爲鄭家權力滔天,將淑妃逼的不得不陪葬!讓蕭將軍倒戈!“母后皇太后有祖母一向交好!”殷容莫說着自己從小就聽的消息!
楊若水點了點頭,“不過,太后爲何一直留着她!”這是楊若水所不解的,難道就是爲了留着折磨她嗎!
說道這事,殷容莫的臉色卻變的有些緊張!“是爲了先帝遺旨!”
楊若水猛的睜大眼睛,與殷容莫接觸這麼久,卻還從未聽他提起過這事!
“當初鄭氏一門一家獨大,便是先帝也無能爲力,不過卻曾留下遺旨,就希望父王或我能有一日推翻鄭家專權!爲了免除後患,才留了這麼一道旨意,讓我們名正言順!”殷容莫說着,瞧了一眼楊若水,彷彿是下定決心一般,這纔開口,“當初,我與你合作,其實就是爲了爲了這遺旨,畢竟貞康夫人當初乃是北唐女子的楷模,若是由你拿着聖旨出面,更有說服裡一些!”
說完,殷容莫一臉緊張的瞧着楊若水!
楊若水微微的低頭,心中若有所思!對於殷容莫的決定她自是理解的,畢竟當初庸王與王妃都慘死,大公主被逼的嫁了商戶,先帝跟前沒人,若是由殷容莫拿出聖旨來,莫不得讓人懷疑,即便字跡是先帝的,也少不得一頓口舌之戰!不過若是由貞康夫人的後人出面,也好解釋了!上一世丹紅也在自己的跟前伺候,估計是瞧自己成不了大事,殷容莫纔不與自己合作的吧!
“可是,與你成親後,便打亂了我的計劃!你的人已經在我的心中,即便不要江山,我也要你!我以前不說,也是怕你誤會!”殷容莫瞧着楊若水不說話,以爲楊若水生氣了,趕緊開口解釋!
楊若水擡頭,瞧着殷容莫緊張的樣子,眼睛不由的紅了!甚至她問自己,何德何能,讓一個人中龍鳳這般的在乎自己!楊若水想也沒想,便將自己的脣印在了殷容莫的脣上!
殷容莫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面上不由的露出濃濃的欣喜,翻身便壓在了楊若水的身上!
“不要!”楊若水雙手趕緊護着肚子,今日被謝氏這麼一提,她的心裡倒是有些緊張了!
“我問過大夫,不礙的!再說我會小心點!”聽着殷容莫言語間的曖昧,楊若水的臉更是紅了!這樣嬌羞的楊若水,更是讓殷容莫把持不住!
“主子,趙子川求見!”偏生在這個時候,丹紅在外頭稟報!
殷容莫的臉一下子就黑了,楊若水瞧着殷容莫惱怒的樣子,當下就笑了起來!“讓他等着!”殷容莫氣的吼了一聲!“看我這麼收拾你!”瞪了楊若水一眼,又繼續了剛纔的動作!
“兄長,嫂嫂,子川有急事!”殷容莫的事情剛落下,趙子川變在外頭喊了起來!這三日,雖說趙子川每日都要過來給楊若水把脈,看身子恢復的怎麼樣,可從來都沒有像今日這般失態,聽着,連聲音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