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你不會忘了宋舒還在老夫手中吧?”南宮離看着墨青冷聲說。
墨青面無表情:“南宮離,我沒有忘,你最好也別忘,因爲如若宋舒有一點不妥,我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墨青!你何必非要跟老夫作對?!”南宮離看着墨青的眼神很冷。
“是你自找的!”墨青話落,已經持劍逼近了南宮離,南宮離卻連連後退,猛然轉身運起凌雲步朝着宮外而去,速度極快。
墨青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金安城外的樹林中,失去了南宮離的蹤跡。墨青正準備轉身回去,卻看到前面的草叢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他走過去,俯身撿起了一塊玉佩,手指摩挲了一下,玉佩上面的“宋”字很明顯。墨青知道,這一定是宋舒的東西。
墨青目光幽深地看着在夜色之中一片幽暗的樹林,擡腳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沒過多久,墨青聽到右側有腳步聲,運起凌雲步,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墨青看到了宋舒,宋舒眼睛緊閉着,臉色有些蒼白,靠在一棵大樹上面,昏迷過去了。而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剛剛的腳步聲是誰發出的,已經不言而喻了。
墨青並不認爲這是個陷阱,因爲他從一開始就確定,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南宮離都不會真的傷害宋舒。南宮離原本的目的就是拿宋舒來威脅魏琰,好讓東方雲祁上位,只是墨青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南宮離的計劃。
退一步講,就算墨青不出現,魏琰當時並沒有按照南宮離的吩咐去做,南宮離也不會真的殺了宋舒。但是顯然,爲了宋舒,魏琰真的會不顧一切,南宮離算計得並沒有錯。
但如今魏琰已經失去了和南宮離交換條件的資格,因爲他把他的皇位給了墨青。在南宮離接到墨青成爲魏國新皇的消息的時候,事實上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
固然墨青也不會看着宋舒出事,南宮離可以拿宋舒來威脅墨青,但他同時也知道,這根本就沒有用。因爲墨青不是魏琰,魏琰不知道是誰抓了宋舒,他不會拿宋舒的性命去冒險,但墨青卻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南宮離做的,並且很清楚南宮離不會真的對宋舒怎麼樣。原因很簡單,這整件事情,所有的謀劃,南宮離從始至終都很矛盾。事實上他心裡還顧念着靳辰和小夜,所以他一方面做着不該做的事情,另外一方面卻又不願意走到無可挽回的那一步。
南宮離在算計,算計到了一切,而最終墨青突然出現,算計了南宮離,導致南宮離之前所有的計劃都全盤皆輸。
墨青知道,南宮離不會跟他打,甚至是南宮離主動引他到這裡找到宋舒的,因爲南宮離已經認輸了。墨青並沒有再去追南宮離的計劃,雖然墨青沒有跟南宮離真正交過手,但是他知道,他未必是南宮離的對手,而墨青和靳辰的凌雲步都是從南宮離那裡得來的。
墨青給宋舒把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宋舒確實有了身孕,如今還不到兩個月,因爲之前這段時間被劫持,心情很緊張,吃的住的也都很不好,一番折騰之下,導致胎兒很不穩,有小產的跡象。
宋舒只是中了一些藥效一般的迷藥而已,墨青暫時沒有給她服用解藥。他把外袍脫下來給宋舒蓋上,然後俯身把宋舒抱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魏國皇宮而去了。
在墨青和宋舒走了之後,一個人影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看着宋舒原本在的地方,握拳狠狠地砸到了一棵大樹上面!
南宮離算到了一切,唯獨沒有算到墨青在金安城。而墨青從一開始拿走魏琰的皇位,就已經表明了他絕對不會對南宮離妥協的態度!
南宮離知道,墨青在算計他,可他無可奈何,因爲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真的傷害魏琰和宋舒,所以他才精心謀劃了這麼多,希望在不傷害到魏琰和宋舒的情況下,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然而最終南宮離失敗了,他失敗的原因一方面是墨青比他更聰明,另外一方面卻是因爲他自己,因爲他始終無法真正做到不擇手段,他心底還是不願意失去靳辰和小夜,而墨青早就算到了這一點。
但南宮離並不知道宋舒有孕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如果再晚一天他才把宋舒放了的話,宋舒的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墨青用最快的速度從城外回到了皇宮之中,魏琰見到墨青回來,懷中還抱着一個人,神色一喜:“舒兒!”
墨青神色凝重地把宋舒交給了魏琰:“小心一點,孩子快保不住了。”
魏琰身子一顫,小心地把宋舒放在了牀上,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伸手拽住墨青說:“表哥,你救救她!”魏琰可以不要這個孩子,只要宋舒好好的,可是如果孩子真的沒了,宋舒醒過來如果知道的話會變成什麼樣,魏琰不敢想象……
墨青寫了一張藥方,讓魏琰去準備藥材,他拿出跟靳辰一起學過卻從來沒有用過的金針,定了定神,開始給宋舒施針。
魏琰很快讓人把藥材準備好拿了過來,墨青讓魏琰看着宋舒,他自己蹲在一個小爐子旁邊熬藥。宋舒的情況不太樂觀,一般的安胎藥保胎藥已經沒有用了。當初靳辰有身孕的時候,墨青沒讓靳辰知道,自己偷偷看了所有能找到的涉及到孕婦和胎兒的醫書,以備不時之需。不過靳辰生了兩個孩子都很順利,墨青學到的那些東西沒有用上過,如今宋舒情況危急,墨青正好想到了在一本古醫書中看到的藥方。
這藥方需要用到的藥材雖然有幾種比較罕見,但是魏國皇室都有存貨,而藥方的複雜並不在於藥材本身,而是在於熬藥的火候,放藥材的順序,還有其他很多的細節。
墨青是第一次做,但他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因爲時間緊迫,而他熬出來的藥但凡有一點不對,不僅孩子保不住,宋舒的身體也會受到很大的傷害。
墨青已經給宋舒用了金針,這會兒宋舒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點,不過依舊沒有醒過來。魏琰坐在牀邊,緊緊地握着宋舒的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墨青微微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擡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把熬好的藥倒了出來。他用了幾十種藥材,耗費了不少心神,最終熬出來的藥汁就只有小半碗。
等藥稍微涼了一些,墨青端過去遞給了魏琰:“把這個喂她喝下去。”剛剛等藥涼的時候,墨青已經回想了一遍自己所有的操作,確認沒有問題。
魏琰端過那個藥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後低頭餵給宋舒。這碗藥苦到了極點,魏琰卻面不改色,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保住他和宋舒的孩子,讓宋舒好起來。
墨青把空了的藥碗接過來放在桌上,讓魏琰讓開,他又給宋舒把了個脈。雖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宋舒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很多,但是喝了藥之後脈象並沒有變得更糟糕,墨青知道那碗藥沒有問題,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些。
又等了一刻鐘的時間,墨青再去給宋舒把脈,發現宋舒的脈象已經在慢慢好轉了,孩子應該可以保住了。墨青對着魏琰微微點頭,魏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口的大石終於落下了。
“表哥,你去休息吧。”魏琰對墨青說着,目光依舊放在宋舒身上。
墨青轉身出去,把房門關上,不過並沒有離開。他飛身上了房頂,就坐在上面閉目養神。如果宋舒有什麼不好,墨青可以第一時間趕到。而本身墨青在這個皇宮裡面就沒有自己的地方,就算真的去休息,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墨青沒有在一開始就把宋舒中的迷藥給解了,其實也是爲了宋舒好。如果宋舒醒着,得知孩子有保不住的可能,肯定會崩潰的,到時候就更難辦了。
除了靳辰之外,墨青一向對其他的女人都視而不見,態度極其冷淡,包括靳辰身邊的人,譬如靳家的少夫人和小姐,譬如南宮暖,甚至包括宋舒,墨青都沒有跟她說過幾句話。但宋舒不僅僅是靳辰的朋友,他還是魏琰的妻子,是墨青的弟妹,所以如果宋舒有事,墨青一定會盡全力去救她。
魏琰躺在宋舒身旁,和宋舒十指相扣,看着宋舒睡夢中微微蹙起的眉頭,心中滿是酸澀,喃喃地說了一句:“舒兒,對不起……”
此時此刻,魏琰真的後悔了。當初他和宋舒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宋舒承諾過他要拋棄魏國皇子的身份,給宋舒平靜而快樂的生活,可最終他還是食言了。彼時魏琰並沒有想那麼多,他覺得他當了皇帝,沒有人可以欺負他和他愛的人了,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而宋舒因爲愛魏琰,所以即便不喜歡,還是支持了魏琰的決定,遠離她最熟悉的千葉城,遠離她的爺爺和兄長,跟着魏琰來到了對她來說全然陌生的金安城生活。
可是這次經歷了一場劫難,魏琰如同遭到了當頭棒喝,終於清醒了。當了皇帝固然高高在上,但同時也代表着他處於權力旋渦的正中心,代表着他和他的妻兒都成爲了躲無可躲藏無可藏的靶子,不出事則已,一旦出事,他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魏琰從始至終都沒有對不起魏國的百姓,沒有對不起魏國皇室,沒有對不起他的母親和他的兄長,可他獨獨負了宋舒。宋舒曾經過的是無憂無慮的生活,她樂觀開朗,她總是愛笑愛鬧,可是如今,她卻臉色蒼白地閉着眼睛躺在那裡,腹中還有差點流掉的孩子……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魏國皇宮依舊一片靜寂。墨青睜開了眼睛,秋夜的冷霜在他銀白的頭髮上面凝結成了晶瑩的水珠。他一直都沒睡,只是在入定,下方並沒有什麼動靜,說明宋舒沒事,墨青也真的放心了。
墨青並沒有去打擾魏琰和宋舒,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魏國皇宮,朝着金安城的墨王府而去了。
墨王府自從靳辰和墨青離開之後,就只留下了一些平日裡負責打掃的下人。墨青進了府,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回到了他曾經住過很多年的瀾滄院,院中的一切一如往昔。這裡對墨青來說有特殊的意義,因爲這裡是他和靳辰最初相識相知一起生活過的地方,墨青還能想起他第一次在瀾滄院見到年僅十四歲的“南宮柔”的時候,靳辰是什麼模樣,穿了什麼樣的衣服……
墨青靜靜地在瀾滄院中坐了片刻,又起身去看了看曾經靳辰鑿冰釣魚的那個湖,在墨王府後花園裡走了走。每個地方,都能勾起墨青點滴的回憶,從第一次在寒月城見到靳辰一直到如今,所有的一切墨青都沒有忘記。
旭日初昇的時候,墨青又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墨王府,回了皇宮,而與此同時,宋舒也醒過來了。
宋舒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向了一臉疲憊的魏琰,眼中還帶着一絲迷茫,手下意識地放在了小腹的位置上。
“舒兒你醒了!”魏琰神色一喜,伸手抱住了宋舒,“太好了!”
“我……回來了?”宋舒聲音有些沙啞。
“嗯,沒事了,都沒事了。”魏琰抱着宋舒說。
“我……孩子……”宋舒突然神色一變,捂着自己的小腹看着魏琰說,“我們的孩子也沒事對不對?”
魏琰神色一怔,看着宋舒問:“舒兒你早就知道了?”宋舒並沒有跟魏琰提過,魏琰之前只是隱隱有些猜測,他本以爲宋舒並不知道自己又懷孕了,可宋舒現在的樣子表明她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跟魏琰說過。
“魏琰,告訴我,孩子沒事……”宋舒拉着魏琰,聲音急切地說。
魏琰鼻子一酸,抱着宋舒說:“孩子好好的,你不要擔心。”
宋舒鬆了一口氣,靠在魏琰懷中說:“我們之前都不安全,我怕你知道了太沖動做傻事,所以就沒有告訴你。”
魏琰沉默不語,只是抱得宋舒更緊了。宋舒早就知道了,卻沒有告訴魏琰,因爲不想給魏琰那麼大的壓力,怕魏琰衝動做傻事。而魏琰猜到了,卻也不敢跟宋舒說,因爲他怕宋舒太緊張,怕宋舒被嚇到。
甚至就在昨夜,墨青說宋舒的孩子快保不住的時候,魏琰心中很難過,他甚至在想,還好宋舒不知道,如果孩子最終真的沒保住,他一定不會告訴宋舒,會和墨青想辦法隱瞞,就當這個孩子從未來過……
宋舒看魏琰不說話,擡頭就看到一滴晶瑩的眼淚從魏琰的眼角滑落。宋舒愣了一下,看着魏琰說:“你怎麼了?”
“舒兒,對不起。”魏琰看着宋舒說。
“你……”宋舒看着魏琰,微微搖頭說,“你不要這樣,不是你的錯,就算孩子……我也不會怪你的……”宋舒說着,抱着魏琰,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魏琰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他會給宋舒他曾經承諾過的一切,再也不讓她擔驚受怕。
“舒兒,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就去千葉城吧。”魏琰抱着宋舒說,“帶着娘一起去。”
“去了還不是要回來?”宋舒輕笑了一聲,倒也沒有想那麼多。
魏琰放開宋舒,看着她的眼睛說:“你不想回來,我們就再也不回來了。”
宋舒愣了一下:“可你是皇上啊,你不可以……”
“我現在已經不是了。”魏琰看着宋舒說,“表哥來了,我把這個位置給他了。”
宋舒微微蹙眉:“魏琰,我們不可以這麼自私,你知道墨青也不想要這個位置的。”
魏琰微微搖頭,嘆了一口氣:“舒兒,我知道,但這是表哥自己要求的,他是想成全我們,想要保護我們。如果我們繼續待在魏國,當皇帝皇后,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發生,到時候很可能還是要表哥來救,這樣對他們來說更麻煩。”
“靳辰會不會怪我們?”宋舒看着魏琰問。她並不想給別人添麻煩,魏琰不再當皇帝,宋舒很高興,但她覺得把這個爛攤子都扔給墨青和靳辰,對他們並不公平。
“不會的。”魏琰看着宋舒說,“我們是一家人,而且表哥決定的事情,改不了了,就算我現在要,他也不會把皇位還給我,反而有可能把我們打暈送到千葉城去。”
宋舒有些無奈地笑笑:“希望不要給靳辰招惹什麼麻煩。”
敲門聲響起,魏琰應了一聲,墨青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謝謝表哥。”魏琰沒說,但是宋舒知道一定是墨青把她救回來的,也是墨青保住了她和魏琰的孩子。
“嗯。”墨青的態度依舊並不熱絡,他示意魏琰讓開,又給宋舒把了個脈,微微點頭說,“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話落轉身又寫了個藥方,讓魏琰按照藥方給宋舒服藥,這次就是藥性很溫和的安胎藥了,不過也是墨青學過的一個秘方。
“你們暫時還留在這裡,等孩子過了三個月穩定了,你們就去千葉城。”墨青看着魏琰和宋舒說。
“表哥,那你呢?”魏琰看着墨青問。他不知道墨青是不是真的打算就這樣留在金安城當皇帝了,那靳辰呢?墨青應該不願意跟靳辰分開吧,可是難道要靳辰帶着孩子們來這邊嗎?魏琰感覺都不好。
“我沒事。”墨青微微扯了一下嘴角,笑容清淺地說,“我家小丫頭過些天肯定會過來陪我的。”
魏琰默,墨青說得好像靳辰明天就要來了一樣,倒是真的很自信啊!
魏琰和宋舒都沒再說什麼,墨青直接出門上朝去了,倒也沒忘了他現在是魏國的新皇。魏琰喂宋舒吃了一些清淡的粥,又把熬好的安胎藥給宋舒喝了,得知宋舒已經平安回來的喬太后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一見到宋舒眼淚就下來了,抱着宋舒連聲說“沒事就好”……
宋舒微微有些無奈。喬太后沒有女兒,是真的把宋舒當做親生女兒來看待的,而宋舒從小就沒有了母親,對喬太后也十分敬重。喬太后看到宋舒回來太激動,眼淚怎麼都止不住,魏琰趕緊開口說:“娘啊,舒兒又懷上了,你別哭了,該高興纔是。”
喬太后看了看宋舒依舊平坦的小腹,然後抱着宋舒哭得更兇了:“舒兒,讓你受苦了……都怪琰兒,都是琰兒的錯,娘幫你打他……”
宋舒哭笑不得,魏琰摸了摸下巴,表示確實都是他的錯,他願意捱揍,怎麼揍都行,只要他家老孃和媳婦兒開心就好……
喬太后昨日已經知道魏琰把皇位給了墨青的事情,她並沒有反對。知兒莫若母,喬太后最清楚魏琰是個多麼心向自由的人,當初如果不是不得已,喬太后也不想讓魏琰被皇位束縛,畢竟魏琰是喬太后最疼愛的兒子。如今魏琰把皇位給了墨青,喬太后雖然不是很清楚其中原委,但這個結果真的沒有什麼不好。昨日魏琰回來,卻不見宋舒,魏琰去看喬太后的時候說墨青要皇位也是爲了救宋舒,結果今天宋舒就平安回來了,肚子裡還懷上了喬太后的孫子,喬太后這會兒是喜極而泣。
等喬太后的心情終於平復下來,魏琰說了他們不久之後要去千葉城的事情,喬太后點頭說:“如此也好,到那邊住,舒兒也能開心一些。”魏皇已經不在了,魏琪一家過得很好,喬太后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而她在這個皇宮裡生活了大半輩子,也想換個環境了。她之前總是聽魏琰和宋舒提起千葉城有多麼多麼好,她這麼大年紀了,只要兒孫能夠承歡膝下,在哪裡並不重要。
如此一場風波算是平息了,墨青昨日在魏琰出現在皇宮中的時候,就派了他的人在金安城暗中搜查,因爲他不確定除了南宮離之外,其他人是不是躲在金安城。
最後並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而宋舒是墨青在金安城外找到的,他覺得以南宮離謹慎的性格,就算原本有人躲在金安城,也早就離開了。
墨青並沒有小看南宮離,事實上這次南宮離的整體計劃相當高明,如果不是最後墨青橫插一腳,南宮離這會兒已經成功了。至於墨青說他家小丫頭過些天就會過來陪他,事實上這不過是他自己的希望,他讓人給靳辰傳信,說了這邊的情況,但並沒有要求靳辰來金安城。
墨青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他也並不會真的被這個皇位所束縛,他要這個位置,主要的目的是爲了讓魏琰和宋舒解脫,也是爲了更好地對付南宮離。
墨青知道,南宮離這次失敗了,一定不會就此收手的。雖然不知道南宮離做這些的初衷是什麼,但顯然南宮離有他自己不得不做的理由,爲此他不惜跟靳辰翻臉,甚至都把小夜暫時拋開了。而南宮離的目標當然不是魏國,或者說不僅僅是魏國,他的目標是統一三國。
齊國皇室如今是最棘手的,而靳辰和小夜都在千葉城,南宮離並不想直接跟靳辰打,這應該是南宮離盯上魏國皇室的主要原因。墨青如今坐的這個位置可以給他很大的便利,即便他現在說魏國歸順齊國,跟齊國合二爲一,也沒有人敢反對。
在魏琰和喬太后的悉心照料之下,宋舒喝了墨青開的安胎藥,慢慢地好了很多,胎兒也真正穩住了。魏琰算着時間,等過了三個月,他就帶宋舒和喬太后一起離開。
而墨青並沒有住在皇宮中,而是一個人回了金安城的墨王府去住,每天再進宮去上朝。對於墨青和魏琰兄弟倆完全不按規矩來的行爲,魏國百官已經淡定了。只要魏國安定,其他的並沒有那麼重要。
魏國皇室的皇位更迭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整個天下,魏國並沒有因此發生任何動盪,而墨青拒絕了官員提出的舉辦登基大典的建議,魏國的皇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換了個人。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根本就無法理解魏琰的行爲,而他們也無法理解墨青和魏琰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的感情。正因爲這個皇位魏琰不想要,墨青也不想要,所以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件可以用一句話解決的事情,對某些人來說,皇位卻是機關算盡卻也得不到的東西。
在消息傳到千葉城的前幾天,靳辰收到了墨青派人給她送的消息,提前得知了一切。
墨青雖然在魏琰和宋舒面前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但他給靳辰寫信的時候,其實心中有些忐忑,怕靳辰怪他自作主張。
靳辰看到墨青給她傳的信,微微愣了一下。靳辰知道墨青去魏國救魏琰和宋舒了,卻不知道墨青有什麼打算,因爲他們也不知道南宮離會怎麼做。
而如今,靳辰都知道了。南宮離的打算可以說很高明也很陰險,如果墨青不在的話,南宮離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得手,因爲一旦魏琰下了禪位的詔書,東方雲祁定然會用最快的速度除掉一切不和諧的聲音,再加上曾經是魏國大軍統帥的墨戰,他們想要在魏國站穩腳跟並不難。靳辰都有些佩服南宮離的心機了。
但即便靳辰很清楚南宮離自始至終都沒想傷害魏琰和宋舒,最開始也放過了魏琰和宋舒的孩子,最後還主動把宋舒交給了墨青,靳辰也無法原諒南宮離的所作所爲,更不可能感激南宮離,因爲作爲始作俑者,不管南宮離再做多少事情來彌補,都無法抹殺他一開始就錯了的行爲。
靳辰看到宋舒懷孕的事情,心中倒是真的有些後怕。如果這次宋舒的孩子沒保住,靳辰一定要讓南宮離血債血償。還好有墨青在,而靳辰其實知道當初她懷孕的時候墨青蒐羅了很多醫書在偷偷看。雖然靳辰當時不在金安城,但她知道宋舒的情況一定很不好,不然以墨青的醫術,他絕對不會說出孩子有可能保不住這種話。
至於墨青把魏琰的皇位拿走,自己成了魏國的皇帝,靳辰並沒有那麼意外,因爲這就是墨青會做出來的事情。在靳辰最初認識墨青的時候,墨青身邊唯一的親人就是魏琰。或許別人覺得魏琰沒有真的幫到墨青什麼,很多時候是墨青在保護魏琰,但是靳辰很清楚,在她還沒出現的那些年,魏琰的存在,是墨青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溫暖。他們是兄弟,而靳辰從未想過讓墨青的生活中只有她自己,只在乎她和孩子。
靳辰從最初認識墨青和魏琰的時候,就很欣賞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也從未想過要跟魏琰比較一下對墨青來說誰更重要。所以對於墨青的選擇,靳辰不可能會生氣,也不可能會怪墨青自作主張,因爲如果她處在墨青那個位置,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對靳辰和墨青來說,他們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但愛情從來都不是他們生活的全部。靳辰有朋友,有親人,她不會時時刻刻跟墨青在一起。同樣的,靳辰也不會要求墨青時時刻刻守着她,不在意任何其他人。雖然墨青坐上魏國的皇位,不可避免地會替代魏琰成爲新的靶子,靳辰也會因此承擔一些風險,但靳辰並不畏懼。
靳辰也不覺得魏琰和宋舒自私,因爲他們就是一家人,感情是相互的,魏琰事實上爲了墨青也付出了很多,否則墨青也不會如此待他。
靳辰把墨青派人送來的信又看了一遍,然後放在了一邊。只要魏琰和宋舒沒事就好,至於南宮離,也到了他們正面戰鬥的時候了,靳辰不會躲起來,也不會置身事外。
“靳小五你在不在?”靳辰此時在書房裡面,齊皓誠在外面敲門。
“進來。”靳辰開口,齊皓誠就推門進來了,一見到靳辰就神色莫名地說,“你知不知道咱家大師兄當皇帝了?”
聽到齊皓誠口中的“咱家大師兄”,靳辰脣角微勾:“我知道。”
齊皓誠在靳辰對面坐了下來:“我纔剛剛收到消息,你怎麼知道的?這是什麼?是墨青給你寫的信嗎?我看了啊!”
齊皓誠話音未落,已經把靳辰手邊放着的那張紙拿在手中看了起來,臉色變幻不定,最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他們兄弟誰當皇帝其實不重要,重要的小舒兒和孩子都沒事。”
靳辰微微一笑,對於齊皓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並不意外。齊皓誠放下手中那張紙,正了正神色,看着靳辰說:“小師妹,咱家大師兄當了皇帝,你對此有何感想?”
靳辰很淡定地說:“我的感想就是,我當皇后了,好開心。”
齊皓誠扶額:“小師妹,不要這樣口是心非。”
“好吧,那我換個感想,我也想當皇帝。”靳辰看着齊皓誠似笑非笑地說。
齊皓誠眼睛一亮,看着靳辰說:“小師妹,師兄可以成全你!”
靳辰白了齊皓誠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那個位置我看你玩得挺開心的,繼續。”
齊皓誠撇嘴:“就知道小師妹沒有那麼好心助我脫離苦海!我哪兒開心了?還得一大早去上朝,害得我都不能陪着晚晚睡到自然醒!”
“你把早朝時間推遲不就好了。”靳辰無語地看着齊皓誠說。論秀恩愛,齊皓誠那可是相當奔放的,在他家岳父面前都敢纏着靳晚秋求抱抱,每每都讓靳放很想揍他。
齊皓誠一拍腦門兒:“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因爲你傻。”靳辰看着齊皓誠很淡定地說。
“嘿嘿!”齊皓誠嘿嘿一笑,“我決定了,早朝改成兩天一次,時間推遲一個時辰,這樣我就可以和晚晚多睡一會兒了!”
齊皓誠這個自由奔放的皇帝把陪媳婦兒多睡一會兒看得比早朝更重要,靳辰表示,這個可以有……
“對了靳小五,其實我來是想問你,你要不要去魏國陪咱家大師兄啊?他自己在那邊也挺孤單的,他在信裡還說魏琰和宋舒過段時間就來這邊了,到時候豈不是就剩他一個人?”齊皓誠看着靳辰問。
靳辰看着齊皓誠:“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墨青孤單不孤單了?要不你去陪他?”
齊皓誠嘿嘿一笑:“那不能!你要去的話,就別帶孩子了,岳父巴不得你把孩子都給他照顧。”
靳辰微微點頭:“過兩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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