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回到自己的院子,發現新來的兩個丫鬟已經在候着了。他的目光掃過梅香,落在了蘭柔的臉上,脣角微勾,帶着一絲邪笑:“你,過來。”
蘭柔垂頭走到了魏琰跟前,臉上已經染了紅霞。魏琰看着蘭柔,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面上倒是不顯,聲音越發溫柔:“你這名字,是誰起的啊?”
“回王爺的話,奴婢的名字是管教嬤嬤起的。”蘭柔的聲音也如其名,輕柔悅耳。
“是嗎?”魏琰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明的意味。
蘭柔眼底閃過一絲喜色,而魏琰神色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跪下。”
蘭柔有些慌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垂着頭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魏琰爲何突然生了怒。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麼錯?”魏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冷聲問。
“奴婢……奴婢不知,請王爺明示。”蘭柔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你的出現,就是個錯。”魏琰看着蘭柔,神色莫名地說。
“杜子。”魏琰開口,杜騰很快走了進來。
“把她拖下去。”魏琰看都不想再看蘭柔一眼。
“爺,這……”杜騰沒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還以爲魏琰看上這個長相酷似南宮小姐的丫頭了,誰知道畫風轉變得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啊。
“先把她的臉毀了,再審問一下是誰派她來的。”魏琰面無表情地說。
杜騰神色一凜,垂手恭敬地說:“是,爺!”
面如死灰的蘭柔甚至都沒來得及爲自己辯解,就被杜騰毫不憐香惜玉地給拖了出去,魏琰坐在那裡,笑容有些苦澀。
他不相信一個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丫鬟長成那樣,還起那樣的名字是個巧合,就是不知道是誰別有用心給他送了這樣的“禮物”。不過不管是誰,註定要失敗了,因爲魏琰看到蘭柔那張臉的時候,心中只有厭惡……
魏琰是喜歡一個名叫“南宮柔”的姑娘,但是這不代表他會接受一個替代品,或者說是贗品。假的就是假的,魏琰看到了只覺得噁心,想要毀了蘭柔那張贗品的臉,甚至自始至終從他口中都沒有叫過蘭柔這個贗品的名字……
杜騰沒多久就回來了,說他把蘭柔的臉毀了之後沒有用刑,那個被嚇破膽的丫鬟就招了,說是有個女人給了她的父母一筆錢財,還說能送她進逍遙王府做事,以後前途無量。至於別的,她暫時還沒有收到什麼指示,那人只說讓她規規矩矩的,不要犯什麼錯……
“爺,屬下這就去查那丫鬟的家人。”杜騰對魏琰說。看來他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魏琰早就察覺出了異樣,沒有第一時間把蘭柔拿下,是因爲不確定府裡有沒有別的眼線,爲了不打草驚蛇。而之前杜騰把蘭柔拖出去直接送進了逍遙王府的地牢,整個過程沒有人看到。
“嗯。”魏琰隨意地應了一聲。他倒是想知道,誰的手這麼長,竟然伸到了他的身邊……
當夜杜騰回來,並沒有帶回好消息,因爲那個現在叫蘭柔,以前叫劉翠雲的丫鬟的父母和弟弟,都已經被人給殺了。而劉翠雲所供述的那個給她家人錢的女人,身份也查到了,是喬國公府管家的三兒媳的姐姐,不過也死了……
“爺,這事是不是喬家在主使?”杜騰問魏琰。
魏琰神色淡淡地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說:“未必。”
杜騰弱弱地問:“那接下來……”人都死光了,那個女人是指向了喬家,喬家因爲喬彩兒,最近也真的跟魏琰有仇,不過魏琰又說不一定是喬家人做的,這……
“接着查。”魏琰神色淡淡地說。
“是。”杜騰表示現在時間短,只是明面上的線索斷了,暗中能夠查到的東西不會沒有。
時間很快到了六月底,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九月初靳辰就會離開金安城回夏國去,她在墨青身邊的時間也就剩下兩個月了。
不過墨王府裡除了墨青之外,其他人是不知道這一點的。小顏和侍衛們都沒想過靳辰還會離開,已經把靳辰當成了墨王府的正牌小姐來對待。
這天離夜小娃娃突然又提出要跟靳辰和墨青一起睡,墨青當然是笑而不語,而靳辰表示反對。
“孃親,小夜說不定很快要跟着爺爺回家去了,就想跟孃親和爹爹一起睡一次,好不好嘛?”離夜軟軟的小手拉着靳辰的手,撒起嬌來簡直不要太容易,如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靳辰,讓靳辰有一種如果不答應就是自己太冷血的感覺……
不過……靳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彷彿事不關己的墨青,心中在想離夜怎麼會主動提起要回家的事情,而且沒有表現出之前的排斥,應該是墨青跟離夜說了什麼吧。話說靳辰當時跟離夜提起他會被爺爺接走的時候,可是把這個娃娃給弄哭了,沒想到墨青還真的有辦法……
不過……這孩子突然非說要跟墨青和靳辰一起睡,靳辰深深地懷疑這也是墨青唆使的,絕對是……
“小夜乖,娘晚上要練功,不能一起睡。”靳辰找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理由。
“那孃親就先不要練功嘛。”離夜晃着靳辰的手,聲音軟軟的萌萌的,“孃親,說不定爺爺明天就來接小夜回家了,以後小夜都沒有機會跟爹爹和孃親一起睡了……”說到最後,離夜似乎有些難過,頭也低了下去,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靳辰瞪着墨青:你還不快哄哄小夜,都是你搞出來的事情,臭流氓!
墨青裝傻,笑容清淺地看着靳辰:小丫頭你的眼神什麼意思,抱歉我真的看不懂啊看不懂……
離夜:“孃親,你真的不能答應小夜嗎?小夜好難過……”
靳辰:你們就是串通好的,故意的,絕對的!
看到離夜都快哭出來了,靳辰神色有些無奈地說:“那……好吧。”墨青你給本姑娘等着……
墨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沒錯,離夜接受他會在不久之後被爺爺接走,是墨青跟他進行了一場男子漢之間的對話。離夜本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而且對於自己的爺爺有很深的依賴,墨青說爺爺年紀大了,小夜需要回家照顧爺爺,離夜就乖巧地點頭了,還要讓墨青答應,就算他回家了,以後還會回來的,墨青和靳辰永遠都是他的爹孃,墨青當然沒有拒絕。
至於“一家三口”一起睡這件事,本身就是離夜十分渴望的,而這次提起並且這麼堅持,就是墨青“教唆”的……
墨青知道靳辰是個嘴硬心軟的小丫頭,尤其是對於離夜。或許靳辰並沒有把離夜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因爲她自己本身都還小,並不懂得如何做一個母親,只是用自己認爲對的方式儘可能地對離夜好。即便這樣,靳辰對離夜也完全稱得上是寵愛的,幾乎是百依百順。
墨青知道兩個月之後靳辰就要走了,而剩下的這兩個月時間對墨青來說彌足珍貴,他覺得應該做點什麼,讓這小丫頭好好記住自己……
墨青派了離夜出馬,而父子倆早已經“密謀”好了,靳辰不答應是絕對不會罷休的。離夜也的確很給力,在對靳辰撒嬌賣萌這方面,向來是無往不利。
最終靳辰不情不願地進了墨青的房間,當她看到牀上放着兩大一小三個枕頭的時候,在離夜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踩了墨青一腳。她就知道,這絕對是墨青在搞鬼!
墨青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事實上靳辰踩他腳的次數已經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了,他習慣,而且很喜歡。他最喜歡看到靳辰像個炸毛小刺蝟的樣子了,覺得可愛極了。
“孃親睡裡面,爹爹睡外面,小夜睡中間。”沐浴過後的離夜小臉粉嫩,穿着可愛的裡衣,興高采烈地光着腳丫在牀上蹦躂着指揮。
“你們先睡,我看會兒書。”靳辰臉色有些彆扭地看着墨青從外面走了進來,很快轉移了視線,假裝在看書,其實根本沒有真的在看。
墨青是去隔壁房間沐浴了,頭髮還是溼漉漉的披在腦後,就穿着一身單薄飄逸的白色裡衣,身姿卓然地走了進來,然後回身把門給關上了。
看到靳辰坐在桌邊,神色嚴肅地看書的樣子,墨青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小丫頭心裡一定很彆扭……
墨青自己擦乾了頭髮,在靳辰身邊坐了下來,看着她微微一笑:“小丫頭,夜深了,睡吧。”
“我不困。”靳辰板着臉說。
“孃親,小夜困。”離夜趴在牀上,可憐巴巴地衝着靳辰說,“如果孃親不上來的話,小夜也不睡。”
靳辰無奈地扶額,墨青伸手揉了揉靳辰的腦袋說:“乖,早點睡吧。”然後又壓低聲音,帶着笑意說道,“不用緊張,兒子在,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臭流氓……”靳辰狠狠地瞪了墨青一眼,起身走到牀邊,脫鞋**一氣呵成,不僅自己蓋好了被子,而且把離夜也放在了自己旁邊,讓他乖乖躺好,看着他嚴肅認真地說,“趕緊睡覺。”
“等爹爹上來了,小夜就可以睡覺了。”已經有些睏倦的離夜對着靳辰笑容依舊很燦爛。
墨青走到牀邊,看到靳辰平躺向上閉着眼睛的樣子,微微一笑,脫鞋**躺在了外側。
離夜是真的很高興,一隻手拉着靳辰,一隻手拉着墨青,笑嘻嘻地說:“小夜跟爹爹和孃親一起睡,好開心呀!”
很開心的離夜很快就睡着了,墨青側身看着靳辰的側臉輕聲問:“小丫頭,你睡了嗎?”
靳辰閉着眼睛沒有任何反應,墨青微微一笑接着說:“小丫頭,你剛剛纔說你不困,不要裝睡。”
靳辰閉着眼睛,伸出那隻沒有被離夜握住的手,十分精準地拍在了墨青的臉上:“閉嘴,臭流氓!”
看到靳辰打了他一下之後又收手回去放好接着裝睡,墨青笑意更深了:“小丫頭,我們都同牀共枕了,兒子都這麼大了,你真的不考慮當我的王妃麼?”
“滾。”靳辰回了一個字。
墨青還真的沒有弄醒離夜,下牀去了。靳辰睜開眼睛,看到墨青往旁邊的香爐裡面放了一小片不知什麼東西,點着了之後一股極淡的清幽香氣在室內瀰漫開來。
墨青很快又回來躺好,靳辰沒問,墨青主動說道:“那是安神香,小丫頭乖乖睡吧。”
靳辰沒再開口,因爲不想理會墨青,而墨青用的安神香效果真的很好,原本有些煩躁糾結的靳辰很快放鬆下來,神色安然地進入了夢鄉……
墨青可是真的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他又等了一會兒,看到靳辰睡熟了,脣角微微勾起,伸手輕輕抱起離夜放在了最裡側,然後伸手就把靳辰抱進了懷中……
第二天靳辰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她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了一片光裸的胸膛……還有些迷糊的靳辰伸出小手在面前健美緊緻的皮膚上面摸了一下,喃喃地說了一句:“手感不錯啊……”
“呵呵……”低低的笑聲從頭頂傳來,靳辰擡頭看到一張放大的妖孽臉龐,整個人都僵住了……
“啊!”離夜從裡側坐了起來,驚呼了一聲伸出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爹爹和孃親你們在做什麼呀?”
此時墨青和靳辰的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墨青衣衫凌亂地躺在那裡,胸口露出一大片光裸的皮膚,而靳辰整個人趴在墨青身上,一手跟墨青的手十指相扣,另外一隻手還貼在墨青*的胸口……
聽到離夜的聲音,靳辰什麼都沒想,直接伸手就把墨青給推到了牀下面……
墨青跌坐在地上,看着靳辰故作委屈地說:“小丫頭,是你自己爬到我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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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辰……爲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難道真的是她睡着了之後獸性大發佔了墨青的便宜?這不能吧?絕對不可能,她纔不是那樣的人……
“孃親,你怎麼爬到爹爹身上去了?還把爹爹的衣服都給扯開了,爹爹會不會着涼啊?趕緊上來。”離夜看着靳辰和墨青神色認真地說。
墨青光着腳在地上站了起來,而靳辰的神色糾結至極……墨青說是她主動爬到他身上的,離夜也這麼說,難道真的是她睡着之後佔了墨青的便宜……
“小丫頭,你放心,只要你對我負責,我不會說出去的。”墨青看着靳辰笑意滿滿地說。
“別做夢!”靳辰沒好氣地說,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完好的,直接穿鞋下牀大步走了出去,也不管自己的頭髮還有些凌亂……
看到靳辰的背影,墨青微微一笑把離夜抱進了懷裡,輕輕點了點離夜的小鼻子說:“兒子,做得好。”
“是爹爹教得好。”離夜在墨青懷中嘿嘿笑得像個小狐狸。
回到自己房間的靳辰一整天都沒有出來,關在房間裡一直想啊想,就是想不起來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昨夜的事情不可能再複製,因爲第二天晚上,南宮離老頭再次出現了。
離夜在靳辰這裡,已經睡着了。靳辰因爲感覺前一晚被墨青給算計了,心情不怎麼美麗,還沒有睡覺。
感覺到窗戶無風自動,靳辰手腕一翻,袖子裡閃過一道寒光。等看到從天而降的人是誰的時候,靳辰把匕首收了起來,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書,面無表情地說:“臭老頭,你再不來我就把你孫子給賣了。”
“臭丫頭你敢?”南宮離瞪了靳辰一眼,然後徑直往牀邊走去,“我大孫子要是瘦了或者受了委屈,爲師一定要你好看!”
南宮離走到牀邊的時候,腳步已經刻意放輕了,看到牀上躺着的小娃娃,眼底閃過一絲慈愛,在牀邊輕輕坐了下來,拉開被子,把熟睡的離夜小心地抱進了懷中。
離夜沒有醒,在南宮離懷中嚶嚀了一聲,南宮離把離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到離夜長高了一些,臉色健康紅潤,睡覺的時候嘴角還帶着彎彎的弧度,脣角也微微勾了起來……
“臭丫頭,你該準備回去了。”南宮離抱着睡熟的離夜沒有放開,壓低聲音看着靳辰說。
“如果我不回去呢?”靳辰看着南宮離問。她其實一直不理解,南宮離爲何堅持要讓她回到靳家去……
“臭丫頭你會回去的,別跟爲師在這裡貧嘴。”南宮離瞪了靳辰一眼。
靳辰知道,南宮離是不會跟自己解釋他在想什麼的,因爲過去的那八年都是如此。南宮離做事從來不讓靳辰過問,就算問了也沒用。
“你是來接小夜回去的麼?”靳辰看着南宮離問。南宮離突然出現,還說靳辰該準備回夏國去了,應該是要把離夜帶走了吧……
“臭丫頭,你這是嫌棄爲師的寶貝孫子?”南宮離看着靳辰問,大有一副靳辰如果敢說嫌棄離夜,就要靳辰好看的樣子……
靳辰翻了個白眼:“重要麼?”離夜是南宮離的孫子,但她可不是南宮離的女兒,離夜遲早要被南宮離給帶走,而且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裡去。
“當然重要。”南宮離瞪着靳辰說,“我家乖孫長得這麼好看,而且乖巧可愛,不喜歡的人就是眼睛瞎了!”
靳辰……臭老頭你在一個小娃娃身上找什麼優越感……
“你跟姓墨那小子相處得怎麼樣?”南宮離看着靳辰,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什麼怎麼樣?”靳辰看着南宮離反問,“我的任務是保護他一年,時間還剩下兩個月,只要任務完成即可。”
“嘿嘿,小丫頭你難道不喜歡墨小子?”南宮離看着靳辰的眼神中閃爍着鬼畜的光芒。
“不喜歡。”靳辰面無表情地說,怎麼都有一種這個老頭不懷好意的感覺。
“哎呀呀!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老頭我是不管的啦!”南宮離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離夜的小臉上,也沒有看靳辰,接着說道,“總之你別回去晚了,晚一天靳五小姐都有可能變成一個死人,自己掂量着點兒。”
靳辰微微愣了一下,難道這就是南宮離執意讓她按時回去的原因?跟她的想法差不多……
結果還沒等靳辰跟南宮離說什麼,南宮離抱起離夜,很快從靳辰面前消失了蹤影,只剩下一句話消散在空中:“臭丫頭,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我們……包括那個叫離夜的小娃娃麼?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牀鋪,靳辰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軟萌乖巧的小臉,離夜纔剛剛離開,她竟然都有些想念他了……
第二天一早,靳辰出門的時候墨青已經等在外面了,墨青看了看靳辰的氣色,微微一笑問道:“小夜走了,你睡得還好嗎?”
“你怎麼知道小夜走了?”靳辰看着墨青問。
墨青脣角微勾:“小丫頭你臉上寫着呢。”
靳辰面無表情地說:“叫你一聲神棍你敢答應麼?”
墨青笑容愉悅:“小丫頭放心,以後跟小夜還會再見的,他也不會忘記我們是他的爹孃。”
“你又知道?”靳辰翻了個白眼,然後看着墨青問,“一直忘了問你,你跟南宮離那個臭老頭究竟有什麼關係?”
墨青笑着搖頭:“其實我不認識一個叫南宮離的臭老頭。”
“不想說算了。”靳辰話音未落已經從瀾滄院跑了出去。
墨青微微一笑跟了上去。他並沒有騙靳辰,他的確不認識一個叫南宮離的老頭……
離夜離開兩天之後,傻乎乎的豬頭臉冷肅才意識到他的小夥伴不見了,拉着靳辰連聲說:“姐姐!姐姐!小夜小夜!”
“問你哥去。”靳辰甩開冷肅,看了墨青一眼。
如今因爲整天在墨青那裡吃飯,已經跟墨青混熟了的冷肅放開靳辰就朝着墨青撲過去了,拽着墨青的胳膊使勁晃啊晃,傻乎乎地看着墨青說:“哥哥!哥哥!小夜小夜!”
墨青看了一眼靳辰,輕鬆地甩開了冷肅,微微一笑說了一句:“小夜回家了。”
冷肅被墨青甩開跌坐在地上,愣愣地說:“小夜回家,蘇蘇回家……”
靳辰和墨青對視了一眼,離夜的確是跟着他爺爺回家去了,不過冷肅……他的家在哪裡,他自己都不知道了吧……
逍遙王府。
“爺,那丫頭死了。”杜騰過來向魏琰稟報。
“死了就死了吧。”魏琰漫不經心地說,“把屍體送到墨錦華的牀上去。”
“啊?”杜騰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魏琰說,“爺的意思是?”他這幾天一直在調查那個名叫蘭柔的丫鬟究竟是誰派來的,所有明裡暗裡的線索都指向了喬國公府,今兒那丫鬟受不住酷刑死了,魏琰爲何要讓他把屍體送給墨錦華呢?
“沒意思,你有意見?”魏琰涼涼地看了杜騰一眼。
“不敢不敢,屬下今晚就去辦。”杜騰恭敬地開口說道。
魏琰眼底閃過一道冷光。他既然敢動喬彩兒和墨錦玉,就不怕喬家和墨家報復,而且他很清楚,敢真的報復他的,只有墨家……雖然那個丫鬟的幕後之人直接指向了喬家,但這恰恰是可疑之處,不過是有心人使出的障眼法罷了。對於喬國公那個一直謹小慎微的老狐狸舅舅,魏琰可是十分了解……
是夜,墨錦華回到自己的房間,沐浴過後褪去外袍準備**去休息,剛剛掀開牀幔,神色大驚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坐在地上……
墨錦華的牀上放着一具滿身血痕和髒污的女屍,屍體的臉上溝溝壑壑的根本看不清楚原本的容貌,雙目凸出,死相可怖,而且女屍身上沒有任何衣物,就那麼赤條條地躺在那裡,被人放置的姿勢,凸出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墨錦華……
墨錦華額頭冷汗直冒,站穩了身子,衝着外面高喊了一聲:“來人!快來人!”
逍遙王府。
已經半夜了,魏琰還沒睡,杜騰進門稟報到:“爺,墨家已經把那具屍體暗中處理了。”
“墨錦華什麼反應?”魏琰手中把玩着一顆散發出藍色幽光的珠子,懶洋洋地問。
“墨錦華根本沒有調查,直接讓人把女屍裝麻袋裡送走了。”杜騰說。
“哼!”魏琰冷哼了一聲,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爺怎麼知道那件事情是墨錦華做的?”杜騰看着魏琰好奇地問。如今事實其實已經很明白了,墨錦華的反應表明他十有*是認得那具女屍的……
“因爲爺聰明。”魏琰似笑非笑地說。
“那是!”杜騰拍馬屁的功夫這些年早已經練得爐火純青。
“明天一早,去墨將軍府送個請帖,爺請墨錦華去天香樓喝酒。”魏琰神情莫測地說。
“爺,墨錦華會去嗎?”杜騰弱弱地問。
魏琰冷笑了一聲:“杜子,你應該問的是,墨錦華敢去嗎。爺給你個答案,墨錦華不敢不去。”
杜騰精神一震,恭敬地說:“爺英明神武!”
“得了,滾吧。”魏琰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顆寶珠,眼眸微閃放進了旁邊的匣子裡。
這是地方上進貢的一個寶物,有什麼特殊之處倒是沒人清楚,不過寶珠裡面似乎有藍色的液體在不斷流淌,看起來是極美的。而這是魏琰在喬皇后那裡看到之後討來的,當時想着送給靳辰,可是後來……明顯是送不出去了,他在想是不是改天送給墨青好了……
最近幾天魏琰一直悶在逍遙王府裡面,想出門又不知道能去哪裡,他感覺自己身上都快發黴了,乾脆跟墨錦華“玩玩兒”好了……
第二日正午時分,不少百姓看到墨家公子騎着馬去了天香樓,一進門就被掌櫃迎進了樓上的一個雅間。
“看什麼看,逍遙王今日宴請墨公子,還不快把好酒好菜都端上來!”杜騰從雅間裡面走出來,衝着下面大吼了一聲,這下大家都知道了,裡面是逍遙王和墨家公子在喝酒……
墨錦華一進門就看到魏琰懶洋洋地坐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墨錦華心中咯噔一聲,面上倒是不顯,恭恭敬敬地對魏琰行禮。
“本王是應該叫你墨公子還是墨二公子呢?”魏琰看着墨錦華脣角微勾問道。
墨錦華落座,微微垂眸說道:“逍遙王殿下叫在下的名字即可。”
“那怎麼行呢?”魏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墨錦華說,“本王跟你並不熟。”
墨錦華臉上的微笑有些僵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隨王爺高興,想怎麼叫都無妨。”
“那本王叫你墨二好了。”魏琰看着墨錦華笑得意味深長。
墨錦華垂眸掩去眼底的一抹陰翳,他知道魏琰這聲“墨二”意味着什麼……雖然事實上墨錦華是墨將軍府的二公子,但是從來外人都是直接忽略墨青,管墨錦華叫墨公子,墨錦華也從來都沒認可過墨青是自己的大哥,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管他叫“墨二公子”,更別提魏琰這聲調侃中帶着輕蔑的“墨二”了。
魏琰跟墨青關係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而魏琰因爲墨青討厭墨將軍府的其他人,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墨錦華並不是個例外。事實上在今天之前,魏琰跟墨錦華從未有過私下的來往,彼此見面的時候也從來都不會愉快,因爲魏琰根本懶得理會墨錦華。
而這次魏琰主動邀請墨錦華來天香樓,起因是什麼,墨錦華心裡再清楚不過……墨錦華根本不想來,可正如魏琰對杜騰所說的那樣,逍遙王的邀請,墨錦華不得不來,也不敢不來,所以最後他還是硬着頭皮來了。
當然了,墨錦華倒是不覺得魏琰會真的對自己怎麼樣,畢竟墨青是個廢物,墨錦華認爲自己是墨將軍府獨一無二的繼承人。礙於魏嫣和墨戰,魏琰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或許在某些人眼中魏琰是個無法無天的逍遙王爺,在魏國橫着走,但是墨錦華冷眼看着,魏琰做事其實自有章法,絕對不是個沒有頭腦的人。
“墨二,本王敬你一杯。”在墨錦華沒反應過來之前,魏琰已經親自動手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了墨錦華面前,還有一杯被他舉了起來,看着墨錦華笑得一臉真誠。
墨錦華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誠惶誠恐,趕緊舉起了酒杯,坐在那裡微微躬身,對着魏琰說:“應該是在下先敬逍遙王纔是。”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誰敬誰不是喝啊?”魏琰笑得十分爽朗,“來來來!喝了這頓酒,咱們就是好兄弟了!本王先乾爲敬!”
聽到這聲好兄弟,墨錦華心中感覺十分怪異,當然不可能覺得魏琰說的是真心話。不過魏琰都先幹了,墨錦華也趕緊仰頭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酒杯跟魏琰相視一笑,倒真的像是好兄弟好朋友一般……
杜騰就站在門外,他身旁還站着一個年輕男人,是墨錦華的隨從。
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十分“和諧”,墨錦華的隨從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了一下。來的時候墨錦華叮囑過這個隨從,說讓他務必關注着事態的發展,一旦聽到什麼不對勁,記得趕緊去請魏嫣和墨戰過來救場。他們都知道,這可以算得上是個鴻門宴了……
逍遙王魏琰招待墨家公子的這頓酒喝了足足有一個時辰,然後杜騰和墨錦華的隨從就看到門開了,魏琰和墨錦華兩個人醉醺醺地從裡面出來了,還勾着肩搭着背,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公子……”墨錦華的隨從伸手要去扶墨錦華,被魏琰推開了,魏琰沒好氣地說:“都滾!本王跟墨二還要去紅袖閣接着喝!你們都滾遠點兒!”
一聽紅袖閣,墨錦華的隨從臉色就變了,而看似有些暈的魏琰給了杜騰一個眼神,杜騰立刻伸手拉住了那隨從,不容置疑地說:“這位兄弟,墨二公子跟我家王爺在一起,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走走走,王爺給咱們放假,兄弟我請你喝酒去!”話音未落,已經強行把那個隨從給拖走了……
不少人都聽到了魏琰出門說的那句要跟墨錦華去紅袖閣喝酒的話,然後看到魏琰和墨錦華勾肩搭背一起去了距離天香樓並不是很遠的紅袖閣……
紅袖閣。
魏琰並不算是這裡的常客,因爲他前些年經常不在金安城,去年那次回來之後就再沒踏足過這裡,這還是時隔很久第一次來,但是對紅袖閣也不是全然的陌生。
“如玉,找一個沒開苞的清倌過來!”魏琰一進紅袖閣,就大吼了一聲。
此時還沒到傍晚,紅袖閣裡很安靜,姑娘們都還在休息。紅袖閣的老鴇如玉聽到魏琰的聲音,很快從三樓一個房間裡走了出來,臉上已經帶上了笑容,一邊身姿搖曳地往下走一邊說:“這是什麼風把逍遙王給吹到紅袖閣來了?”
金安城最大的青樓紅袖閣的當家老鴇,其實一點兒也不老,今年纔不過二十五歲的年紀,風華正茂。或許是此時還沒到開門營業的時間,如玉並沒有像平時一樣濃妝豔抹,而是素面朝天地迎了過來。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話,第一眼見到她的人定然會認爲這是一個良家女子。在金安城貴人中八面玲瓏的如玉姑娘,容貌自然是出色的,之前還有一個高官想納如玉做妾,鬧得動靜不小,最後不知爲何不了了之了。
如玉看着靠在魏琰身旁那個臉色漲紅有些暈暈乎乎的年輕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這不是墨將軍府那個向來潔身自好,從未來過紅袖閣的二公子麼?而且逍遙王也是許久沒來了,今兒這唱的是哪出啊……
雖然不太清楚魏琰和墨錦華的來意,但是如玉還是十分熱情地把他們請進了二樓的一個雅間,看到原本醉醺醺的兩人一落座,墨錦華軟倒了下去,而魏琰瞬間神色清明地坐正了身體,如玉眼眸微閃,嬌笑着看着魏琰問:“不知逍遙王有何吩咐?”
魏琰看了一眼墨錦華,脣角微勾看着如玉說:“如玉,咱們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你是個聰明人,本王接下來讓你做的事,有風險,你可以選擇拒絕。”
聽到魏琰的話,如玉神色一正,恭敬地說:“逍遙王請明言,如玉洗耳恭聽。”他們的確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因爲紅袖閣一直跟魏琰的逍遙閣有生意往來,雖然都不是魏琰親自出面處理的。而紅袖閣的幕後老闆也交代過,要對魏琰客氣點。
“很簡單,去找一個姑娘過來,要身子清白,腦子聰明,你懂本王的意思了嗎?”魏琰說着還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已經喝得人事不省的墨錦華。
如玉神色一怔,眼底閃過一絲猶豫,很快就做出了選擇:“如玉明白,逍遙王請稍候片刻。”
如玉很快退出去了,魏琰坐在那裡,嘴角掛着一抹冷笑,墨錦華,今兒本王真是好心,送你一份大禮,你可要好好“享用”,別辜負了本王的一番好意啊……
沒多久之後,如玉去而復返,身後還跟着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女,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模樣。
“王爺,這是如靈。”如玉對着魏琰恭敬地介紹。
名叫如靈的少女對着魏琰行禮,倒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如靈參見逍遙王殿下。”
“如……靈啊,”魏琰眼眸微閃,看到如玉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脣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說,“如此甚好,本王想要什麼結果,你們應該都知道,其他的,本王不管。”
如玉垂眸恭敬地說:“多謝王爺!”至於爲何要謝,魏琰知道,如玉也知道……
紅袖閣的幕後主子也不是一般人,而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無憂公子。無憂公子執掌無憂宮,手下高手衆多,“如”字輩雖然不是無憂宮中位置很高的存在,但是也絕對不是一般人。就像如玉這樣,都是精心培養出來的門人。
這次魏琰讓如玉找一個女人給墨錦華,如玉找了一個名叫如靈的姑娘過來,其實意圖很明顯,無憂宮想在墨將軍府安插一枚棋子,魏琰……真心沒有任何意見。
雖然墨將軍府是魏國位高權重的存在,墨戰還是魏國的兵馬大元帥,但是魏琰早就看墨戰一家不順眼了,而這些事魏琰心中自有分寸……
“本王告辭了,事成之後本王保紅袖閣不倒。”魏琰瀟灑地離開了,還扔下了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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