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護城河上的吊橋,一路支開這滿城的熱鬧,浩浩蕩蕩的朝着丞相府前去。
皇家的儀仗到底還是給足了丞相府的面子,即便這未來的皇子妃並不怎麼受待見,但是這門面功夫,雙方都備足了。
“終究還是回來了。”方儂輕撩開簾子,勾起淡淡一抹笑。
可是,不遠處街道上的一陣喧囂之聲,卻是伴隨着急促的馬蹄聲狂亂,亂了章序。
方儂這才如夢初醒。
她怎麼忘了啊!
母親去世後,父親重新續絃了一門親,朝中貴胄當朝皇后的妹妹戚少雲,而如今這策馬衝撞而來的正是戚少雲的弟弟戚少崇!
方儂前世曾爲了救慕容旭,去求戚少崇,但卻被拒之門外。在她長跪了一天一夜之後,戚少崇仍只以一句“你不過是區區一個山野棄女,還不配讓我戚少崇出手相幫!”,如打發乞丐一般,將她打發了去。
如此羞辱,她豈能忘?
戚少雲一心想將女兒方翎嫁入皇家,現在卻被嫡長女方儂生生阻擋了富貴。
她母女倆受此委屈,戚家人豈會幹休?
前世她本以爲自己玉堂金馬,榮耀無比,卻被這戚家的舅爺一個縱馬,整個車輦翻倒長街上,堂堂未來皇子妃,只能狼狽不堪地步行着回相府,徒惹天下人笑話。
而今,眼見這儀仗前行的進度,即將再度來到前世翻車下輦的那個路口……難道,前世的羞辱,今生她還得再受一遍?
不,絕不!
“停!”霍然的,方儂也顧不得體面與否,徑自掀簾從車上探頭出來。
這一聲喝止聲,讓隊伍半路停了下來,前方欽差不明所以,正欲詢問,忽見一男子,駿馬疾馳而來,好不囂張。
欽差臉色陡然一變,大聲斥喝,“前面是誰?這裡可是皇上下旨迎接未來皇子妃回京的車輦……”
“小爺我前來,可就是爲了一睹這未來皇子妃的風采!”戚少崇也絲毫不忌憚皇家的威儀,更未將欽差之言放在心上,並不停馬,噠噠聲馳。
到了近處,他卻陡見那皇家聖旨,正被恭迎在最前方,以示天子皇恩。而此刻他想要收繮,卻也是力不從心。
駿馬前蹄縱去,掀翻了那聖旨,欽差本就面色不愉,此刻又從馬上摔落了下來,口中直喊:“放肆放肆,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衝撞了聖旨……”
戚少崇看到聖旨被踩在自己馬下,深知闖禍,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踐踏聖旨,藐視聖顏,其罪當誅!”欽差大罵聲近,待看清楚來人後,竟一時愣住。
“喲,這可不是戚家的舅爺麼?好大的陣仗啊!連聖旨都敢當街縱馬踐踏,是不是你們戚家早有篡權奪位之心?其罪……可不止當誅哇!”方儂的聲音從這欽差的身後傳了過來。
這聲音不冷不熱,卻是字字見血,直將給戚家扣了頂篡權奪位的大帽子。
“你……”戚少崇一時語噎,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來,忽的想起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
戚少崇忽的臉色一冷,“你就是方儂?!”言語中夾雜着濃厚的敵意。
方儂神色凜然,不置可否,瞥了一眼眼前的狼藉,對着欽差言道:“大人,有人藐視皇威,該當何罪?”
方儂的這一問,讓那跌下馬背的欽差回了神。
戚少崇卻未等欽差說話就衝了上來,“好你個妖女,才一進京就這麼想找藉口定我戚少崇的罪,還真是如同我姑母所言,你方儂就是個留不得的胚子!”
“原來,方儂還未沒踏進家門,母親就已經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將方儂掃地出門了嗎?”她眯着眼似笑非笑地反問。
戚少崇才知道,這一急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再觀眼前女子,卻是神色從容,哪有半點鄉野氣息,更多的是如毒蛇般的陰狠之色。
方儂也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大人,聖旨如今遭到戚少崇褻瀆,恐怕論罪的話,大人也是承擔不起,既然現在當街抓住了這個不可一世的戚家小郎,大人如果想在聖上面前有得交差的話,最好就是將這人直接綁了送上金鑾,生死……任由皇上處決!”
戚少崇並非蠢鈍,聞言便來了火,“我戚家是開國功勳,我長姐是當朝皇后……”
“來人呀,將他給我綁了,送上金鑾!”還未等戚少崇將話說完,欽差便大喝一聲。聖旨變成這樣欽差也少不了責任,只有將戚少崇交由皇上,他才能脫罪。
戚少崇驚得臉色一綠,斷想不到這欽差竟不怕得罪戚家,說抓就抓。
“今日你戚少崇褻瀆了聖旨,此事就只能由皇上定奪,國舅爺,得罪了!”欽差之話,不容置喙。
“方儂,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戚少崇本想在此刻給她一個難堪,不想卻偷雞不成蝕把米,滿腹惱意。
原本護送皇子妃的隊伍,驀地改成了押送戚家少郎,這事在京城中,一時傳遍。
跟隨在後的衛鷹反而沉默了下去,趁人不注意,悄然離開,進入了一個巷道中。
一輛停頓在裡面已久的鑲金雙轅馬車等候已久,琅環雙璧垂墜在雙邊,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衛鷹朝着馬車一個作揖,“王爺,他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