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舒雅的話還未說完,只將將才發了一個音,便被雲筱給擡手壓了下去。
雲筱一臉責怪的說道,“表妹,你向來都心思細膩,怎麼這次卻偏偏走了這樣粗心?”她說完悠悠的嘆息了一聲,這才說道,“表妹,這次只不過是毀了一張臉,幸好命還在,也算是給了你一個教訓了。”
藍舒雅怎麼都沒想到,雲筱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會唯自己馬首是瞻嗎?
要不是她對雲筱還有所圖謀,只怕聽到雲筱這麼誰,就會將雲筱一巴掌給打出去了,只是,這會看着像是陌生人的雲筱,藍舒雅不知道爲何,心裡竟然隱隱的多了一絲的驚懼。
竟然從自己的骨子裡升起一絲要臣服的念頭。
只是,很快,藍舒雅就擺脫了這個念想,她要的是雲筱對自己的臣服!
藍舒雅將所有的悲憤和惱怒都化爲了眼淚,嗚嗚的哭訴了起來,毫不掩飾的指責道,“表姐,你向來都是最疼愛我的,只是這次,看到我的臉被人給毀了,不心疼我,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風涼話?”
這還只是剛剛開始呢!
雲筱冷笑一聲,繼續輕聲說道,“我這哪裡是什麼風涼話,咱們二人的關係向來都是極好的,一直都是有什麼說什麼,這次看到你被人害成這般的模樣,我這是愛之深責之切。”
見鬼的愛之深責之切!
藍舒雅心裡恨不得將自己面前的雲筱給打出去,只是這會的藍舒雅還是得繼續忍着,只要沒拿到藥膏之前,她便就要一直和雲筱周旋下去。
下定了決心,藍舒雅這才輕聲說道,“表姐,既然表姐還是這麼的疼愛我,表姐願不願意將那瓶藥膏給我用?”
雲筱心裡冷笑,過了這會,竟然還是沒忘記藥膏的事情,雲筱一臉爲難的說道,“表妹這是在爲難我,表妹的臉變成這副樣子,我比誰都心急,我昔日裡可是想過,就憑藉着表姐的這容貌這身段,就是當個皇妃都綽綽有餘,想要表姐提攜我呢,誰知道表姐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心急如焦,可是卻無可奈何。”
她擡頭便看到藍舒雅一臉不信的看着她,便繼續說道,“我知道表妹也許不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雖然如今,是我在管着雲家的大權,大小事務都在我手裡,但是這藥膏卻在祖母手裡。”
“祖母和孫氏的關又是極好,將我和孃親看做是眼中釘肉中刺,如何我開出怎樣的價錢,祖母都不願意將藥膏出手給我,表妹,真的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也無能爲力。”雲筱一臉的爲難,神色間更是掩不住的惋惜和惱恨。
對於雲家的關係,藍舒雅多少還是知道的,所以聽雲筱這麼說,心裡也有了幾分相信。
可是,藍舒雅心裡還是報有一點希望,“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雲筱聽藍舒雅這般問,作勢想了想,忽然眼睛微亮,輕聲說道,“有倒是有一個法子,只不過這個法子實在是太難以啓齒了。”
她一邊說,神色也黯然了下去,帶着濃濃的嘆息。
藍舒雅看着雲筱一會高興一會惱怒的神色,心裡也覺得詫異,但是聽到雲筱說,還有法子,一顆心頓時就被吊了起來,“什麼法子?”
雲筱搖搖頭,緊緊的閉着嘴巴,“我覺得還是不要說的好,只怕說了,表妹就要惱我了。”
春蘭最是知道雲筱的心思了,見雲筱這麼說,立即朗聲說道,“姑娘,你就算是現在不說,只怕過不了多久,表姑娘也會知道了,媒婆現在都進了藍家的大門了呢,只怕這件事已經能夠確定下來了。”
雲筱見春蘭這麼說,纖細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厲聲呵斥道,“你知道什麼?不要亂說!”
但是春蘭的話已經說出了口,更是深深的印在了藍舒雅的心裡,她只覺得有一股不好的念頭,看看雲筱,再看看春蘭,這二人都不說話,只得拉住了雲筱的手,“表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出來啊,你是想急死我嗎?”
還別說,雲筱真的有這個想法!
不過,見藍舒雅一直拉着自己的手,雲筱一臉爲難,但在嘆息了一口氣之後,還是說道,“我去向祖母求藥膏的時候,祖母說,大哥還缺一房正妻,如若是表妹願意嫁給大哥爲妻,這藥膏就可以給表妹。”
“什麼?”藍舒雅聽完雲筱的話,神色不自覺的就是一陣扭曲!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呢?
雲揚已經死了!她至今還能記起雲揚臨死之前的樣子,多少個午夜夢迴,她都能夢到雲揚入夢,叫囂着還他命!
他已經死了!她藍舒雅怎麼可能嫁給一個死人!怎麼可能!
藍舒雅這會整個人就好像是被一簇火苗給點燃了一般,周身散發着數不盡的怒火,“你一定在騙我,一定在騙我,雲揚已經死了,他怎麼可能還娶我?”
不說雲揚現在已經死了,就是活着的時候,也只是一個窩囊廢,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浮誇公子,她根本就看不上雲揚。
他活着的時候,她便看不上,這會,人已經死了,她怎麼可能會嫁給雲揚?
雲筱立即拉住了藍舒雅的手,將她按坐在牀上,輕聲說道,“表妹,你聽我說完。”
就說現在藍舒雅的樣子,只要是個好好的人,都不會娶她的了。
藍舒雅哪裡能安靜的了?
但是她被雲筱一直按着,雖然使勁掙扎,但是卻忘記了,雲筱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會點穴的丫鬟,之前她便是被那個丫鬟給點了穴道了。
這會的藍舒雅,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神色之間更是掩不去的恨意。
雲筱也沒理會藍舒雅,而是轉身走到梳妝檯前,將被翻在下面的銅鏡給翻轉了過來,只是這銅鏡已經被重物砸中,不知道碎裂成了多少份。
雲筱挑揀了一塊大一些的銅鏡鏡片,再次走回了牀榻邊,將銅鏡放在藍舒雅的對面,銅鏡之中立即便盪漾出藍舒雅此時的容貌。
頭髮凌亂,臉上坑坑窪窪帶着疤痕的臉出現在銅鏡之中,藍舒雅看着銅鏡之中的自己,嚇的立即就要尖叫出聲,可是這會的她被點了穴道,一句聲音都發不出來。
雲筱看着藍舒雅不停變的獰錚的面容,輕聲說道,“表妹,你能看得到你現在的容貌嗎?你可知,你已經毀容的消息,現如今在京城是家喻戶曉,京都之中的貴公子,沒有一人願意娶表妹,藍大人和藍夫人已經相商好,要將你送去寺廟裡,青燈古佛一輩子了。”
雲筱的話雖然輕柔,可是每一句話都好像是一根利刺狠狠的刺中藍舒雅的心口,再狠狠的拔出來,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
藍舒雅聽着雲筱的話,身體忍不住顫抖,目光之中更是掩不住的驚恐。
怎麼可能呢?
爹爹明明就是那樣的喜歡自己,他還盼着自己可以嫁入皇家,爲家族爭光,讓藍家更進一步,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青燈古佛一輩子。
眼眸看向對面銅鏡之中的自己,藍舒雅的身子再也掩飾不住的傳來一陣的驚懼。
是了,現如今的她就是一個醜八怪,一個在京城之中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醜八怪。
一個對家族沒有了任何用處的醜八怪,爹爹怎麼肯能還會繼續在自己的身上下工夫?只怕會將自己給一腳踢的遠遠的纔是。
有一個醜八怪一樣的女兒,讓藍家的臉面無光,更是會讓藍家在京城丟盡了顏面。
所以,被藍家放棄只不過就是早晚的事情!
多麼可笑!這就是生她養她的家族!
在這一刻,藍舒雅的眼底閃爍過一抹殺意,這抹殺意讓藍舒雅整個人身上都帶着一股子厲色。
雲筱輕聲嘆息了一聲,這才說道,“表妹,我不欲說,可是,既然這件事已經說開,我便將話都說了吧。”
她說完,將手裡的銅鏡給丟棄到一邊,這才輕聲說道,“本來,祖母讓大哥娶你,我和爹孃是不同意的,可是聽了這樣的消息之後,我們都猶豫了起來,一個姑娘家最美好的幾年便是我們現在的年歲,將樣的姑娘給送到寺廟裡青燈古佛,實在是太殘忍了。”
“寺廟是什麼地方?那裡可是清苦之地,表妹平日裡嬌生慣養,身子嬌貴,如若到了那種地方,身子能撐幾年都是一個未知數,表妹再如何,也是我們唯一的親人了,我們怎麼能看着你受那樣的苦楚,我之前還特意讓人去看了藍家要將你送去的那個寺廟,裡面很是髒亂,處處都是蟑螂老鼠的,簡直太嚇人了,不僅僅如此,平日裡還得做工,種菜挑水什麼事情都得做,挑水還是得從山下往山上挑,路很抖,只怕一個不小心,都能從山上掉下去了。”
雲筱說完這些,側頭看向藍舒雅,便只看到藍舒雅的身子控制不住的一直在顫抖,眼底閃過一絲的笑意,繼續說道,“回來告訴我的丫鬟還說,她在那寺廟裡用了一回膳食,結果竟然在裡面見到了一隻死老鼠,而寺廟裡的師傅們,竟然就這樣臉不紅氣不喘的將老鼠都給吞了下去。”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藍舒雅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口裡壓抑着的濃濃的噁心感,只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吐了出來了。
面色更是忽青忽白,煞是好看。
雲筱見此,伸手在藍舒雅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一臉惋惜的說道,“表妹,你說,你要是去了這樣的地方,就得和那些人一樣吃這些東西了,我和娘看到如何忍心?”
雲筱拿了帕子給藍舒雅擦拭一番到了嘴邊的污水,因爲藍舒雅沒用膳,所以也只能吐出一點清水了,輕聲說道,“所以,我和我娘一合計,想要救表妹於水火之中,就只得按照袁氏的意思,向大哥求娶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