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日要上早朝了。
這一消息一大早就傳開了,來上朝的大臣們得知此事,幾人歡喜幾人憂。
皇上病重已久,他們有大半年沒見着皇上的面了,聽說皇上命不久矣,他們就等着什麼時候聽到皇上歸天的消息呢。
誰想到皇長子纔回來沒幾天,皇上居然就能上早朝了,難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內堂裡,安和帝雖然還是很虛弱,但確實是清醒的,而且不用人扶,就能自己坐着,連公公正給他戴皇冠。
龍袍一上身,王者的氣勢就又回來了。
祁皇后和北冥越站在一旁,心中又驚又怒。
雖說爲了不被太醫們看出什麼,當北冥翊中毒後,他們就將安和帝沾了毒的衣服換掉,拿去燒了,可他也不用這樣精神吧?
明明昨天得知北冥翊要毒發身亡,他還痛苦欲死,眼看就要閉眼睛了,怎麼才一夜的功夫,就能起身上朝了?
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北冥越看向另一邊的北冥翊,更是恨的要吐血。
大皇兄明明就中了毒,今天也像沒事人一樣,是怎麼回事?
對了,大皇兄說過,那董月會醫術,難道就是她,救了大皇兄,治好了父皇?
“皇上,你龍體違和,不宜勞累,還是由越兒代皇上打理朝政吧。”祁皇后心有不甘,還想勸阻。
這大半年來,越兒理政已經得心應手,大半朝臣都依附於越兒,一小半忠心皇上的老臣雖不服氣,也是莫可奈何。
可皇上要是再一親自上朝,情形就會完全扭轉,這大半年所做的努力,就白費了。
安和帝淡然道,“朕沒事,躺了這許久,身體好些了,也該上朝了,不然衆位愛卿還以爲朕要蹬腿閉眼了呢。這北冥的皇上,還是朕。”
祁皇后登時心裡一驚,強笑道,“這、這是當然了,皇上說笑了,臣妾只是擔心皇上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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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父皇,母后並沒有別的意思,”北冥越也接上話,“兒臣看父皇雖是好些了,可仍舊不能過於勞累,還是多歇息的好,今日就不用上朝了。”
“朕可以上朝。”安和帝站了起來,腦子有點暈。
畢竟被餵了這麼久的昏睡藥,雖說有華裳的解藥和對他的醫治,又哪是一天就能好起來的。
“父皇根本就站不住,還是別去上朝了。”北冥越態度很強硬,就要上去扶。
北冥翊快他一步,扶住安和帝,笑道,“二弟怎麼還違背起父皇的旨意來?父皇龍體雖然有些虛弱,可見見朝臣,還是可以的,有我扶着,二弟照顧好母后吧。父皇,請。”
“好。”
北冥翊半是扶半是抱的,將安和帝帶了出去。
“皇上!”祁皇后氣白了臉。
“算了,有大皇兄撐腰,父皇是非上朝不可了,母后硬要阻止,反而顯得別有用心。”話是這麼說,北冥越還是氣的不輕。
“那怎麼辦?”祁皇后恨恨跺腳,“眼看就要成事了,沒想到北冥翊不但沒中毒,老不死的也能上朝了,他一定會把皇位傳給那孽種,咱們要怎麼做?”
北冥越咬牙冷笑,“有那麼容易嗎?別忘了咱們手上還有五萬禁兵呢!先別慌,兒臣出去看看。”
“那你小心。”祁皇后稍稍安心,躲在簾後,靜觀其變。
羣臣們原本還泛着嘀咕的,安和帝一露面,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立刻跪倒,山呼萬歲。
忠於安和帝的那些朝臣更是歡喜莫名,喊的格外大聲。
大皇子回來了,皇上又能上朝了,再也不怕祁皇后和太子亂政了,真好!
“衆位愛卿平身吧,”安和帝咳了兩聲,一擡手,“朕病重這段時間,多虧衆位愛卿各司其職,才保的我北冥不至於大亂,朕對你們,甚是感激。”
羣臣直呼不敢。
“朕年事已高,身體也漸至虛弱,處理朝政,力不從心啊!”安和帝像模像樣地演起來,心中對華裳越發佩服了。
昨晚後半夜,盡是聽翊兒說南皇后的事,他就奇怪了,小毛丫頭一個,腦子裡哪來那麼多算計。
羣臣自然又是一陣恭維,無非就是說安和帝王命在天,有皇天庇佑之類的。
北冥越少不得也得開口,“父皇言重了,父皇龍體必然會好起來,到時朝臣們還要向父皇稟報朝政之事呢,父皇可千萬不要說這話,讓兒臣聽了傷心。”
“越兒有心了,”安和帝微微一笑,“朕病倒在牀這段時間,越兒和皇后不允許任何人插手,事事都親力親爲,親自照顧朕,多虧了你們,要不然朕也不能到這地步。”
這話一語雙關,稍稍有些腦子的,誰聽不明白?
原本祁皇后在後宮人緣就不怎麼樣,而太子行事,兩面三刀,陰險狠辣,也有甚多朝臣不滿,再一聽這話,還能不起疑心?
北冥越暗驚,父皇竟如此說,難道這就要撕破臉嗎?
“父皇,兒臣不孝!”北冥翊跪了下來,“兒臣未能早日侍疾在側,父皇受病痛折磨,兒臣更不能以身相代,兒臣罪該萬死!”
安和帝擡了擡手,“起來吧,你也是身不由己,怨不得你。”
“謝父皇,”北冥翊起身,接着道,“父皇,兒臣在外時,恰好收了一名女神醫做下屬,不如就請她替父皇診一診脈,如何?”
華裳教他們這樣演,當然是要當衆爲安和帝診脈,說出他被虐待的事。
要不然,安和帝之前也不會說那番話了。
祁皇后忽地從簾後出來,大聲道,“本宮不同意!翊兒,這宮中有的是御醫,何須外頭的人給皇上診脈?皇上龍體何等重要,若有個閃失,你擔當得起嗎?”
“兒臣擔當的起,”北冥翊毫不退讓,“宮中御醫雖好,給父皇調理這麼久,父皇也沒好起來,董月的醫術比御醫們更高明,她一定能讓父皇好起來。”
“本宮信不過她!”
“朕信得過,”安和帝冷冷道,“朕相信翊兒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翊兒,讓董月進來吧。”
“皇上!”祁皇后劇烈反對,“這不妥!誰知道這董月是哪裡來的野丫頭,有什麼資格爲皇上診脈?”
“朕的話,你也不聽了?”安和帝擡頭,目光森然地看過去,“退下!”
祁皇后不自禁地打個冷顫,“臣妾不敢,可是……”
當着羣臣的面,她當然不敢忤逆安和帝的意思,可那董月萬一說出什麼不該的話,她要如何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