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鳳暖和祁寶玉坐下後也就是常常聽到祁寶玉和元春兩人爭執的聲音,誰也不讓誰,妘州歌偶爾答幾句揶揄的話,軒轅鳳暖是維持着他在衆人面前的高不可攀的形象一句話不說。
妘素瓔三姐妹倒是如坐鍼氈,無端端的身邊就多了幾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讓人渾身都不舒服起來了,精神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連話都不敢隨便說,就是怕自己萬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惹惱了這三位小祖宗的話那就慘了,如此一來坐在這裡就成折磨了。
坐了一會兒一向愛動坐不住的妘素娥忍不住了,悄悄的在桌子下扯了扯自家大姐的衣袖,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微微傾身低聲說道:“姐,不如……不如我們先到附近去逛逛吧,坐在這裡我覺得,覺得很緊張,很害怕啊,我汗水都要流出來了。”
妘素瓔先是緊張的看了眼旁邊的人,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低聲回道:“這怎麼行,太沒有禮貌了,而且看歌兒似乎還沒有打算要離開。”
雖然她很不明白爲什麼歌兒還能如此鎮定的坐着,她簡直就是想馬上離開了,坐在這裡太壓抑了。
妘素娥也知道如果她們突然離開的話肯定會顯得很不禮貌的,但是她們坐在這裡什麼話都不說也很難受啊!
妘素娥目光四處轉了轉,看到樓下斜對面有間脂粉鋪,眼睛頓時一亮,說道:“姐,不如我們就說先到下面的脂粉鋪去買點胭脂水粉好了,如果歌兒也一起去那就正好離開,如果歌兒不去,那我們就待會兒再回來!”
妘素娥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妘素瓔也心動了起來,說實話她也是想離開喘口氣的,坐在這裡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姐,別猶豫了,難道你想一直這樣坐在這裡啊?”妘素娥極力鼓吹自己的姐姐出去喘口氣。
“好吧。”猶豫了半刻妘素瓔還是選擇了暫時離開一下。
想了想她才佯裝沒事似的跟妘州歌說道:“歌兒,我看下面有間脂粉鋪,不如我們去那裡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出的胭脂水粉買吧,如果有合適的也正好可以買點回去給娘用。”
妘州歌張了張嘴正想應下來,誰知道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軒轅鳳暖竟然在這個時候出聲了,說道:“你們自個兒去吧,本王還有事要跟妘三小姐說。”
呃……
大家一靜,氣氛霎時間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妘素瓔兩姐妹面面相覷,妘州歌面色一僵,冷冷的看着軒轅鳳暖,這人是想要幹什麼?
倒是祁寶玉對眼前的情況不但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反而很樂意見到似的,賊兮兮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才說道:“好啊,我們都出去逛逛再回來吧,瑞王爺有事情要跟妘三小姐談,我們就不要阻礙他們了。”
妘州歌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似乎猛的跳動了一下,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祁世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這樣說會讓人誤會我與瑞王爺之間有什麼關係的。”
祁寶玉笑得純良,“三小姐,是你想太多了,瑞王爺只是有事要和你談而已,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誰會想多呢?會想多的人都是些思想齷蹉的人,不理會也罷,省得玷污了自個兒的心靈。”
妘州歌無語了,這是什麼話?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由此可見,瑞王爺現在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唉,難道是姚子暇死了之後沒人理會照顧他了,所以他就長歪了?她記得以前他是個好孩子,正常的好孩子啊。
元春眼珠子轉了轉站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出去轉轉再回來吧!我在這裡坐得也夠久了,再做下去屁股都要長繭子了。”
祁寶玉一聽頓時眉頭一皺,嫌棄的說道:“你還是個女子嗎?屁股這種話怎麼張嘴就來,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了?”
妘素瓔幾人聽到元春的話也是很尷尬。
元春嗤聲道:“怎麼,我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嗎?你沒有屁股?還是你們都沒有屁股?”
祁寶玉伸手扶了扶額一副頭疼的模樣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跟你說不通,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本世子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妘素瓔也覺得他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要不然都不知道元春會說出什麼話來。
很快幾個人就離開了,他們的位置上就只剩下軒轅鳳暖和妘州歌,還有她的兩個婢女,護衛了。
祁寶玉和元春走在前面,兩人還是不停的鬥着嘴,妘素瓔三姐妹走在他們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三個人都不太想湊上去,她們可不是歌兒,有那麼大膽子,湊上去也不知道要怎麼交談,所以還不如落在後面呢。
走着走着妘婉瑩咬了咬牙猶豫了半刻還是忍不住小聲的說道:“大姐,你們難道不擔心嗎?三姐她……三姐一個人在上面,瑞王爺又是男子,名聲也不好……三姐單獨和他待在一起要是被人知道會不會對三姐的名聲不好?”
妘素瓔腳步一停,冷冷的看着妘婉瑩說道:“歌兒不是單獨一個人和瑞王爺在上面的,還有她的兩個丫鬟,兩個護衛!你嘴巴要是還這樣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回府之後我真的要好好的跟孃親說說,讓她給你請個教養嬤嬤回府好好的教導一番!”
妘婉瑩眼眶一紅,“大姐,我……我只是,只是擔心三姐而已……”
“你這是擔心嗎?這是巴不得傳出什麼對她不好的話來吧?你以爲我是素娥嗎?你說什麼都信?你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糟糕了,我希望接下來你約束好自己,別再出什麼亂子。”
妘素娥見妘婉瑩眼眶都紅了,忍不住開口說道:“姐,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婉瑩她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她是擔心三姐,你怎麼還罵她?”
走在前面的元春不知道什麼又回過頭來了,聽到妘素娥的話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語氣嘲諷,有些輕視的看着妘素娥說道:“早就聽說妘大學士府上的嫡次女和庶女關係很好,親如同胞姐妹,原本我還不信,現在看到了,總算是相信了。真沒想到妘府會出了這麼一個嫡女,自降身價的和一個庶女混在一起,分不清嫡庶,你腦子是被誰抽了,所以壞掉了吧?”
妘素娥面上一陣尷尬和羞窘,雖然這些話她也聽過不少,但是還沒有人當着她的面這麼說過,所以她突然聽到有人這麼說她還真是有些羞惱,可是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這個人可是洛邑三害之一的人,如果自己敢和她爭辯的話,她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看她的樣子好像不喜歡自己,那就更加惹不得了。
元春說完又將目光落在了妘婉瑩身上,妘婉瑩被她看得瑟縮了一下,連忙躲到了妘素娥身後,低垂着頭。
元春很是鄙視的看着妘婉瑩對妘素瓔說道:“以後再出來就別帶着她了,省得丟人現眼,你們不覺得丟人,我還覺得丟人呢!想本姑娘是什麼身份,怎麼能跟一個庶女混在一起呢?而且她看起來就不像什麼好東西,本姑娘看到不好的東西心情就會不好,心情不好就容易發脾氣,要是到時候做出什麼不應該做的事,哼哼,可別怪本姑娘!”
妘素瓔有些訝異的看着元春,慢半拍的在她的瞪視下點了點頭,元春冷哼了一聲才又大步的朝前走了去,不再理會她們三姐妹。
妘素瓔看着她的背影一臉的困惑。
元小姐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以後?難道以後她們還會再出來一起逛街?不會吧?
而樓上,妘州歌和軒轅鳳暖兩人之間一陣沉默之後妘州歌纔有些無奈的問道:“不知道王爺想要和我談什麼?”
軒轅鳳暖挑了挑眉說道:“本王這幾天聽說了一件事,覺得和你肯定有關係,正想着什麼時候找機會問問妘小姐,恰巧今天見到妘小姐,那就問問好了,也省得再找機會。”
妘州歌眉頭一皺,“不知道王爺想什麼問什麼?”
軒轅鳳暖微微傾了傾身一雙攝人心魂的鳳眸伸出閃着莫名的光,灼灼的盯着她說道:“本王意外得知紅樓竟然是江湖上一個組織的地方,而你跟紅樓的關係非同一般,這說明了什麼?”
妘州歌心一緊,眸光微微一凝,面上卻不動聲色,眼珠子一動,斜睨着他說道:“王爺想說什麼不妨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他居然直到了紅樓是隱樓的地方?是意外還是他讓人去查了?這麼快就查到了?紅樓是隱樓的地方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人知道,紅樓的崛起雖然讓很多人心裡有懷疑和猜測,但一直沒有人能證實到什麼,時間一長就沒有人再追究這些事了,畢竟紅樓只是風月場所而已,只要裡面的姑娘好,服務好,讓去的客人心滿意足就可以的,其他的事說起來並不重要。
“本王很好奇妘小姐和隱樓有什麼關係,還是說妘小姐竟然是隱樓的主人?本王之前一直很想將隱樓收入麾下,但是隱樓的人似乎還挺有骨氣,一直不肯就範,讓本王很是苦惱,還想過是不是直接將隱樓剷除算了。”軒轅鳳暖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目光卻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妘州歌,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妘州歌控制不住的面色微微一變,扭頭銳利的眼神對上了軒轅鳳暖打量的視線,心底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怒火,冷笑了一聲說道:“王爺是華國的瑞王爺,是皇子,皇親國戚,竟然想將一個江湖組織收入麾下,王爺這是想要幹什麼?就不怕惹來皇上的猜疑嗎?”
“這妘小姐就不用擔心了,本王自會有辦法解決的。不過如果妘小姐真的是隱樓的主人,那本王看在咱們的交情份上還是可以就此作罷的。”
妘州歌氣一窒,放在雙膝上的手一緊。
他這是想要逼自己承認是隱樓的主人了?有什麼目的?她承認不承認有什麼關係,還是說他想利用這點來做什麼?如果她承認自己是隱樓的主人,他就等於是拿捏住了自己的一個把柄,以後遇到什麼特殊的事情就可以威脅自己了?他是打着這個主意嗎?
“剛纔王爺不是說了嗎?王爺似乎並沒有能力收服隱樓。”妘州歌沒有因此就亂了心神,冷靜的說道。
軒轅鳳暖大方的點頭道:“是啊,本王是沒有能力收服隱樓,但是本王有能力剷除隱樓,你相信嗎?”
妘州歌對上他的眼睛,看到他眼裡的認真和冷酷,不是玩笑話,不是恐嚇,他只是在簡單的說一個事實,他有這個能力去剷除隱樓,或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但是如果要做,那隱樓就算一時半會不會有問題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她只知道他是瑞王爺,卻不知道他背地裡還有什麼勢力。
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他以一個流落民間的皇子身份半途回到宮中還當上了瑞王爺只是靠運氣,沒有一些手段,沒有自己的勢力,他哪裡可以安然的混到現在,混得風生水起,讓洛邑無人敢招惹他。
妘州歌的心思飛快的轉了幾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坦然的望着軒轅鳳暖說道:“王爺猜得沒錯,我是隱樓的主人,這又如何?王爺是準備要去告發我嗎?還是想以此要挾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會覺得很遺憾,以後他們必須是敵人了。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是姚子暇了,不能回到像過去那樣的關係,但是她也希望兩人沒有利益衝突,不會成爲仇敵,在她心裡他還是那個弟弟,曾經她還想着讓人去尋找他,想知道在姚子暇死後他過得如何,是否平安的長大了,只是尋了一番卻毫無所獲,後來她想着或許他已經離開了,不知道去到了哪裡,重新開始了新生活,更甚者,他還有可能已經成親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如果是這樣那她就沒有必要去打擾他了。
沒想到他竟然是皇上流落在民間的兒子,還回到了宮中當上了瑞王爺。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想過要和他成爲敵人,只是如果他想要威脅她的話,那就說不定了。
她可不是姚子暇,會任由別人欺負不還手。
妘州歌不知道她這一句話對軒轅鳳暖來說意味着什麼,他表面上平靜,實際內心卻起了巨大的波瀾。
他知道隱樓的上一任樓主是姚姐姐的,姚姐姐以爲他不知道,或許說姚姐姐以爲沒人知道她是隱樓的主人,但是有一次他意外撞見了隱樓的人來找她,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個時候他還小,還不知道隱樓是什麼地方,還以爲是姚姐姐的一處宅院莊子什麼的,當時只是好奇了一下,並沒有多想,過後就忘記了。
直到後來姚姐姐死了,他被迫快速成長了起來,偶然之下才知道隱樓是江湖上一個有名氣的情報刺探組織,存在的歷史已經很久遠了,隱樓的主人就是樓主,而他在很久之前無意中聽到,撞到的事證明了姚姐姐就是隱樓的主人,可是現在姚姐姐已經死了,那隱樓的新一任主人是誰?
他打探之後才知道隱樓的規矩,知道姚姐姐死後隱樓暫時還沒有主人,他想讓隱樓想辦法幫姚姐姐報仇,但是那個時候的他沒有這個能力,等他有能力聯繫上隱樓了的時候卻突然聽說隱樓已經有了新的樓主。他覺得隱樓背叛了姚姐姐,他們沒有爲姚姐姐報仇,反而接受了新的樓主,所以他連隱樓也恨上了,想要除掉隱樓。
沒想到前幾天他讓人盯着紅樓才意外發現了紅樓和隱樓的關係,而妘州歌和紅樓關係匪淺,再聯想一下他就忍不住猜測她會不會是隱樓的主人?雖然一開始覺得不可能,只從當年他得知隱樓有了新樓主到現在都沒有再聽說過隱樓換了樓主的事,那就是姚姐姐死後隱樓的樓主到目前爲止一直是一個人,從來沒有更換過。
所以這麼一說,妘州歌是隱樓樓主的話,那就代表好幾年前她就已經接手隱樓了,那個時候她才幾歲?還有爲什麼她會成爲新的樓主,她是不是和姚姐姐有什麼關係?
一想到妘州歌很有可能跟姚姐姐有關係,他內心就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雖然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妘州歌會有可能跟姚姐姐有關係,姚姐姐——
驀地,軒轅鳳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內心的激動興奮之情像是被人潑了一盤冷水似的急速凍結了起來,他眼裡剛剛燃起的光亮一下子就熄滅了。
他是魔障了麼?妘州歌怎麼可能跟姚姐姐有關係,要姐姐死了的時候妘州歌還沒有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她怎麼可能跟姚姐姐有什麼關係呢?他是瘋了嗎?
姚姐姐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十幾年了,不會再回來了,他還在胡思亂想什麼?就算妘州歌跟姚姐姐有關係那又怎麼樣呢?他心裡會好受些?
這一刻軒轅鳳暖忽然間又無比的難過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想起以前的事了,每次想起他都覺得莫名的難過和痛恨,可是有時候他又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痛恨什麼,是痛恨自己當年還小,沒有能力保護姚姐姐,讓她慘死在姬家人的陷害之下?還是痛恨自己這麼多年了還沒有爲她報仇?
他都迷惑了。
軒轅鳳暖情緒的變化妘州歌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注意到他眼裡閃爍着的光芒,然後很快又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看了有些揪心的情緒,即使是一閃而過她也注意到了,心微微一動,妘州歌不由得輕聲叫道:“王爺?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軒轅鳳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半響才突然說道:“本王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而已,你是隱樓的主人,可是據本王所知,隱樓樓主的傳任需要隱樓的信物,由上一任樓主傳下來的,隱樓上一任樓主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你又是如何在幾年前得到信物成爲新一任樓主的?”
妘州歌杏眸因爲驚訝而微微瞠大了起來,黑亮的眼眸裡清晰的閃過了一抹驚慌和意外,面色也變了變,很快就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底閃爍翻騰的情緒。
軒轅鳳暖心一窒,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問道:“你和姚子暇有什麼關係?”
妘州歌猛的擡起頭,瞪大了眼睛,驚楞不已的看着軒轅鳳暖,萬萬沒有想到會如此突然的從他口中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更加讓她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這麼快就聯想到了姚子暇身上,而且他是什麼時候知道姚子暇是隱樓樓主的?她記得自己從來沒有跟他說過,確切的說是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她是隱樓樓主的事,就連姬家的人也不知道。
“你……”妘州歌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艱澀得說不出話,目光復雜難解,心情也一下子變得難受了起來,因爲她可以聽出他在說到姚子暇三個字的時候語氣裡不經意透露出的痛苦和隱忍。
之前見他還保留着姚子暇送給他的匕首就懷疑的想着他是不是還一直惦記這姚子暇,可是後來爲了說服自己,她又告訴自己說是自己多想了,這並不代表什麼,或許只是習慣,或許只是他還記得那時候姚子暇對他的一點恩情,又或許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因爲連她自己都不覺得姚子暇對他有多大的恩情值得他記掛這麼久的。
雖然姚子暇照顧了他幾年,但是對姚子暇來說這真的是一件小事,姚家家大業大,別說是養一個小孩了,就算是十個都養得起,她只是多花了一些銀子而已,那些銀子就算不花在他身上,也是會拿去買首飾衣服的,沒差。
但是現在她真的確定了,他真的沒有忘記姚子暇,即使姚子暇已經死了這麼多年。
妘州歌一時間很難受說清楚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姚子暇這個人應該是沒有人還記得吧,都忘記了,就連她的親人應該都忘記了,可是他,一個半路伸出了援手的人,只是照顧了他幾年,他卻始終記得她,沒有忘記過,所謂的血緣至親卻連個外人都比不上。
“說!你和姚子暇有什麼關係?你不用想着騙本王,你要是說你和姚子暇沒有任何關係本王是不會相信的!”軒轅鳳暖決心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良久之後妘州歌才輕嘆了一聲說道:“你問這個又有什麼用?你知道我和姚子暇有關係又如何?姚子暇已經死了不是嗎?”
軒轅鳳暖雖然已經在心裡深深的懷疑過,甚至篤定妘州歌和姚子暇有關係,但是當他親耳聽到妘州歌承認的時候他又無比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你……你爲什麼會和姚子暇有關係?你知道本王和姚子暇的關係?”軒轅鳳暖臉上滿是複雜難解,眼裡閃着震驚和懷疑還有困惑。
妘州歌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隱樓的信物確實是我從姚子暇那裡得來的,至於過程是如何我就不能告訴你了,你和她的關係我是知道,但並不是我刻意去打聽來的。”
軒轅鳳暖卻是失控的一把緊緊的捉住了妘州歌的手,眼神陰鷙,面色陰沉的看着她問道:“姚子暇的死跟你有什麼關係?”
舜華和杜衡,周南還有衛風四人已經坐到了另外一邊去等着了,四人只是見到瑞王爺面色大變,身子動了動,但是卻沒有見到他手上的動作,不然的話肯定會緊張的跳起來,跑過來的。
妘州歌一怔,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之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扯了扯,沒能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上扯出來,只好無奈的作罷了,說道:“你有點腦子嗎?姚子暇死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呢,我會跟她的死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你自己不是知道是誰害死了她嗎?”她話語裡帶着試探的意味。
這下輪到軒轅鳳暖怔住了,他一呆,似乎想起了什麼手上一鬆,無力的垂下了自己的手。
是了,他知道是誰害死了姚姐姐的,不就是姬家嗎?而且她說得也對,姚姐姐死的時候她還沒有出生呢,妘家遠在冀州,而且妘家和姬家一向不合,所以她又怎麼可能和姚姐姐的死有關係呢?
他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所以他腦子都不清醒了?
軒轅鳳暖突然發覺自己腦子裡的思緒亂成了一團,找不到任何方向了,他今天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自己猜測是否正確,但是沒有想到真的如同自己猜想的那樣,妘州歌竟然真的和姚姐姐有關係,而且這帶給他的震撼實在是要有些大了,他隱隱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勁,卻一時間理不出頭緒來。
妘州歌看到軒轅鳳暖難得的在她面前露出了迷茫困惑的神情,一向冷峻的臉上也多了一分無措,她心裡不由得一軟,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勸說道:“姚子暇已經死了,你也應該忘記她,好好的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她也不希望你爲了她的死而糾結的。她照顧了你幾年可不是爲了讓你折騰自己的,你現在既然已經是王爺了,那就好好的做你的王爺,只要你不犯錯,你的後半生想來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這樣也不枉她照顧了你幾年。”
軒轅鳳暖冷笑了一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本王不再追查她的死因了嗎?”
妘州歌一怔,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和姚子暇並沒有什麼關係不是嗎?她的死連她的家人都不再追查,都覺得她是罪有應得,你又何必將這事攬在身上,自尋煩惱?”
“哼!姬家和姚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相信了那些所謂的證據,本王可不信!而且……”他薄脣勾起了一抹冷笑,“如果你真的這麼想,你爲什麼要讓隱樓的人盯着姬家?你或者是妘家到底和姚子暇之間有什麼聯繫?要是讓本王發現妘家和當年姚子暇的死有關係,本王不會放過妘家的!”
“你瘋了嗎?姚子暇的死和妘家會有什麼關係?而且我剛纔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姚子暇的事不用你理會,你好好的做你的王爺就是了,她的仇我會報的!”無奈,妘州歌只好這麼說了,再糾纏下去她就真的要說出自己就是姚子暇的事了。
她並沒有覺得一定就要瞞着他,如果機緣巧合之下被他知道了,她也不會否認,因爲就算他知道了,要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這麼離奇古怪的事說出去誰信?而且她相信他也不會說出來的,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雖然覺得他和小時候不太一樣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沒有變的,像是他的原則,他的底線,她相信他不是那種卑劣的人。
至於洛邑人對他的評價,妘州歌對此不置可否,跟別人的評價相比,她更加願意相信自己曾經照顧過幾年的人。
“你報?你又是憑什麼幫她報仇?如果說本王和她沒有什麼關係,你和她就更加沒有關係了,好歹她曾經還叫過本王一聲弟弟,你呢?你是什麼?”
妘州歌一窒,半響才說道:“就當是我從她那裡得到了隱樓的信物的回報!”
這個理由足夠名正言順了吧?
軒轅鳳暖眸色沉沉的看着妘州歌,眼底閃着不知名的光,像是暗黑中竄起了一點火光然後又迅速的熄滅了,歸於平靜,面上看不出分毫不妥來。
“所以你不喜歡姬家是因爲這個原因?”
妘州歌不知道他爲何會這麼問,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軒轅鳳暖定定的看着她忽然怪異的笑了笑,“本王還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妘小姐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呢,想來是本王先前誤會妘小姐了,妘小姐這樣的人實在是難得,倒是和姚子暇有點像,你應該知道吧,姚子暇也是這樣的一個人,有情有義,難怪你會得到她的信物了。”
妘州歌面色一僵,他這樣聽起來讓人有些不舒服,像是在諷刺什麼一樣。
“王爺說笑了。”
軒轅鳳暖忽然就不再問了,而是沉默了起來,妘州歌也不說話,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思索什麼。兩人誰也不說話,沉默坐着,氣氛怪異得讓另一邊的舜華四人都感覺到了,面面相覷了一下,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小姐和瑞王爺說了什麼,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變得很奇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軒轅鳳暖才又說道:“本王最近聽到了一些事,不知道妘小姐有沒有聽說過?”
“不知道王爺所說的是什麼事?”妘州歌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對軒轅鳳暖的這句話都有些反射性的警惕了,擔心他又要說出什麼讓自己震驚意外的話來。
軒轅鳳暖瞥了她一眼,將她小心翼翼的態度看在眼內,無聲的輕哼了一下,說道:“聽說紅樓出了一種很神奇的藥,專治男人不行?”
妘州歌忍不住挑了挑眉,訝異的望着軒轅鳳暖,極力的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撇向不應該瞥的地方。
軒轅鳳暖看到她的目光差點沒忍住破功跳起來指着她大罵,他咬牙道:“不要這樣看着本王,本王很好!把你腦子裡想的東西拋掉!”
她這是什麼見鬼的眼神!質疑他身爲男人的能力嗎?可惡!
妘州歌眼睛一眨,緩緩的收回了自己懷疑的視線,望向了他已經黑了下來的俊臉,“不然王爺問這個是要幹什麼?”
“本王只是想知道這事是不是衝着靖安侯府來的!”
“王爺要是通風報信嗎?”這就是間接的承認是衝着靖安侯府來的了。
軒轅鳳暖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才說道:“最毒婦人心這句話說得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妘州歌嘴角微微一抽,很想問一聲她到底是哪裡毒了?毒的人不應該是靖安侯府的人嗎?明明祁皓昌是天閹,可是靖安侯府的人竟然瞞得死死的,這也罷了,你瞞着是你的事,但是靖安侯府將主意打到大姐身上,打到妘府身上就不行了,所謂的英雄救美不過是一場早就安排好了的戲。
她不知道靖安侯府爲什麼會突然盯上了妘府,又是如何想出了這麼一齣戲的,但是她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妘府和靖安侯府這樣的人家扯上關係,既然靖安侯府先不仁,那就休怪她不義了。
這幾天她不是什麼都沒有做的,她讓隱娘讓紅樓裡的姑娘在招待伺候客人的時候有意無意的透露紅樓最近得到了一種神藥,正常的男人喝了會更加的勇猛,不行的男人喝下去會重振雄風……客人聽到這些話肯定會起好奇心的,沒有男人對這個不感興趣,感興趣就會追問,紅樓裡的姑娘故作神秘一番就更加的容易引起客人的好奇心了。
這樣一來肯定會有客人詢問的,紅樓自然不會什麼都沒有準備,神藥沒有,但是這方面的藥卻是有的,青樓什麼都不缺,只要將這些有特效的藥讓客人吃了,再暗暗點燃一些助情的媚香,效果當然就非同一般了,客人也不會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只會當是紅樓的藥真的有這麼神奇的功效。
一傳十,十傳百,她現在就等着祁皓昌或者是靖安侯府的人聽到這個消息,祁皓昌是天閹,靖安侯府的人這麼多年都沒有放棄,如果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有所動作的,不管他們確不確定這藥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厲害,是不是真的能治好祁皓昌,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們就會去嘗試。
只要他們動了這個心,接下來的事就不怕不成了。
她要將祁皓昌這個毛病暴露出來,如此一來,之前傳的事就不攻自破了,就算祁皓昌救了大姐,他有這樣的毛病也是不可能求娶妘家嫡小姐的,如果他敢挾恩求娶,只會讓靖安侯府再次淪爲洛邑的笑柄也,一個天閹的男人怎麼能娶妻,娶妻豈不是要禍害人家姑娘一輩子嗎?
靖安侯府既然要算計妘府,那她就讓他們自食惡果,看到時候是誰比較着急。
軒轅鳳暖就是明白妘州歌的打算所以才說她毒婦人心,祁皓昌是天閹的事要是傳了出去,別說是祁皓昌了,靖安侯府也會再次成爲笑話,名聲只怕又要掉一層了。而祁皓昌這輩子估計也得玩完了,別說是娶妻生子,恐怕連現在的官位都保不住。
靖安侯府的人想算計妘府,她就乾脆將祁皓昌的整個人生都毀掉,還不狠?
“希望王爺保守秘密,畢竟咱們現在也算是在同一條船上了,王爺,你說是嗎?”
軒轅鳳暖挑了挑眉看了眼妘州歌,對她的不置可否。
他們是不是在同一條船上現在還是未知數,現在下定論太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