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一晃眼,天氣漸漸回暖,婚期也一日日的逼近了。
看着衆人忙碌的樣子,顧婉音也有了待嫁的感覺。
四個陪嫁丫頭定下來了,丹枝自然是不必說的。剩下的便是荷露,素琴,還有老給的一個冬景。
乳母劉王氏也是要跟去的。乳母本就是顧家的家生子,故而乳母那一大家子也是要一併跟。加上另外兩戶陪房,賴家和王家。
老給的莊子兩個,當年羅氏留下的莊子三個,合計便是五個莊子。顧琮瑞又從的名下給了一個,便是六個莊子。
京郊良田五十畝,城中鋪子六間,旺鋪兩間,其餘位置都稍偏。不過也是賺錢的。六間鋪子加起來,一年少說也有兩千餘兩的淨利潤。
另外還有兩處宅子,都是四進的。
其他衣裳首飾,更是不少——一來是二房就她這麼一個嫡女,又嫁得風光,老不肯虧待了她。二來,也總要和男方的聘禮相稱不是?
再說周家那頭的聘禮,禮單便足足寫滿了二十頁。財禮便開的是一萬兩的整數。稀罕物件珠寶玩器,更是不必說。
周家的聘禮擡進來時,老院子裡足足擺了一院子,看得人嘖嘖稱奇。直說周家實在是有誠意。
老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當下便決定將聘禮全又添入原本的嫁妝中,全給了顧婉音。
……
顧婉音端坐在凳子上候着,李氏親自從丫頭手裡捧着的大紅漆盒裡捧出一面鏡子,笑盈盈的替她照了面之後,又將鏡子放。
接着,又翼翼的從箱中拿出一尊瓷娃娃,笑着遞給顧婉音。
顧婉音不敢看李氏的眼睛,羞澀的接過抱在懷中片刻,便重新交給旁邊的顧家三太太薛氏。
薛氏接過,抱在懷中再不撒手。
李氏笑着吩咐薛氏這就去吧。”
薛氏點點頭笑了恩,我這就是去了。倒是第一次去踩花堂,還真個有些緊張。”
“無妨,記得點上紅紗喜字燈籠,然後在周家門口放三個火炮,就只等着侄迎出來就成。等進了洞房,便先將這照面鏡先與侄照了,最後再在瓷娃娃雙腿間灑些水,也就成了。”李氏壓低聲音囑咐道,不是笑着看顧婉音一眼,倒是將她羞窘得幾乎擡不起頭來。
薛氏翼翼的抱着瓷娃娃去了。
接着李氏便命人捧來熱水,然後親自將熱帕子敷在顧婉音面上。一旁找來的全福人便用棉線給顧婉音開臉。
顧婉音閉着眼睛,睫毛輕顫。只感覺臉上一陣熱呼呼的,隨即就是輕微的小刺痛,也不覺得很難受。
全福人手腳極爲麻利,手中棉線開開合合,就將面上絨毛都去了個一乾二淨,看着就是個老手。
李氏點點頭笑道下手快些狠些倒是不疼。當年我成親的時候,那全福人怕弄疼了我,下手又輕又緩,倒是疼得我一陣呲牙咧嘴,險些沒哭出來。那感覺,就跟鈍刀子割肉似的,真是折磨人。”
顧婉音不由笑了,繃緊的身子也緩和下來。她明白李氏這是故意和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讓她不覺得那樣疼。其實說真的,倒是不覺得疼,刺刺的,癢癢的,若不仔細感覺,倒也感覺不太出來。
“好了。”全福人忙活一通後放下了手中的棉線。
顧婉音睜開眼睛看鏡子裡的。不知是不是因爲開面的緣故,她覺得臉上竟是光滑了許多,透着一股誘人的粉,眼波濛濛,俏目含春,顧盼之間,竟是和平日裡大不相同了。
全福人拿起梳子,輕輕散開了顧婉音的髮髻。然後一面用梳子輕輕梳着頭髮,一面唱道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一起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梳子輕輕劃過髮絲的動作極其輕微,幾乎感覺不到。
全福人的唱詞也是極其喜慶的。
可是聽着這喜慶的唱詞,顧婉音卻覺得眼睛有些酸酸漲漲的。就連李氏,也忍不住落了幾滴淚,看着顧婉音哽咽道明兒就嫁出去了,再不是姑娘家了。以後可要好好孝敬公婆,伺候——”
顧婉音也哽咽着應了。
全福人卻是笑起來太太和快別哭了罷。雖說太太掉眼淚是幫壓了福,掉眼淚是哭嫁,可是到底是大喜的日子,合該高高興興的纔是。”
聽了這話,李氏不由笑了,滿意的看一眼全福人,用帕子擦了眼淚是了,倒是我的不是了。惹了二丫頭哭起來。”
顧婉音也不好意思的擦了淚,羞澀的低下頭去。
李氏親自捧了紅包交予全福人,真心誠意的道謝麻煩您了。”
全福人收了紅包,笑道這可是積福的好事,能請我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送走了全服人,李氏這纔看向顧婉音,柔聲道好歹睡一會。”
顧婉音點點頭,親自送了李氏出門,便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假寐。要說真睡,她卻是睡不着的。想着再過幾個時辰就要上花轎,嫁去周家,她就忍不住的緊張。
雖說她見過周瑞靖,比起那些從未見過新郎的女子來說已經是好了不少,可是卻還是擋不住那股子怯意和對未來的擔憂惶恐。
成親之後會如何?以後的日子會如何?周瑞靖是樣的人?她們二人的婚姻是否會順遂美滿?還有公公婆婆是否好相處?一切的一切,她如何能不擔心,不惶恐?
尤其,更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事情。雖然周瑞靖的態度已經明確,可是周家其他人呢?是不是也和周瑞靖是一樣的看法呢?
再說顧家三太太薛氏,到了周家垂花門口。便讓人拿出三個炮仗依次點燃炸響。
不等片刻,周瑞靖便開門從裡頭迎了出來。器宇軒昂,沉穩卻不失鋒芒,身材頎長瘦削,卻又不單薄。面容清俊,輪廓分明,刀劈斧鑿一般。雙目略顯狹長,單眼皮,目光卻是極其銳利。鼻直而挺,脣略顯薄。那周身的氣度,光看着便讓人覺得莫名弱了一頭,竟是不敢與其對視過久。
那種犀利的目光,盯着你看久了,便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極其不自在。
今日周瑞靖和往日不同,脣角一直帶笑,連目光也是柔和許多。
薛氏還是第一次見周瑞靖,當下上下打量一番後邊暗自點頭。笑着開口道我是顧婉音的三嬸。”
周瑞靖笑着上前執了晚輩禮,然後便按照規矩將紅布木箱子接了,箱子裡裝有一套成衣、一條系褲帶、一件裙子、一雙繡花鞋、頭飾和麩鹽紅包及面石榴若干,最上面放着的,便是顧婉音照過的照面鏡。
薛氏仍舊抱着瓷娃娃,由周瑞靖領着去了新房。一路上薛氏細心觀察打量,新房離前頭很近,方位佈局景觀等都是極好的,便又暗自點頭。這說明周家對顧婉音還是很重視的。
婚牀這些早已經送了,此時在新房中已擺放妥當。
薛氏笑着讓周瑞靖將箱子放在牀頭,她也將瓷娃娃放在牀頭。隨即便讓周瑞靖打開箱子取出鏡子照了面。
周瑞靖按照吩咐一步步不慌不忙的做了,臉上一直帶着淡淡的笑意。不過卻不似其他新郎官成親那樣害羞臉紅。顯得極爲鎮定。
薛氏拿出箱子裡那一雙繡花鞋,看着周瑞靖問道姑爺的鞋呢?”
周瑞靖怔了怔,隨即便從旁邊拿出一雙早就備好的鞋子來。
薛氏將顧婉音的繡花鞋放進了周瑞靖的鞋子裡,一雙都是如此。套好鞋子之後,又將鞋子放在了牀頭。
周瑞靖在旁邊一眨不眨的看着,臉上漸漸多了一絲紅暈,雙目更是光芒閃爍,晶亮無比。他自然知曉這是意思——夫妻同鞋(偕)。
薛氏又在瓷娃娃雙腿之間灑了水。象徵這貴子撒尿。
至此,踩花堂便算是結束。按照規矩,薛氏又去吃了酒,取了踩花堂的錢,這才笑盈盈的回了顧家。
之後老等人說了詳細情形,又將觀察所得也說了。老便是高興得笑起來,“好,好,好。”
及至此時,時辰也不早了,她們便各自散去睡覺。不過其實也睡不了多大一會,便要起身。明兒就是正日子了,多少事情要忙?
……
最後顧婉音還是迷迷糊糊的睡了,模模糊糊間看見有光,接着就聽見丹枝的聲音,該起了。”
顧婉音睜開眼睛時辰了。”
“寅時了,水已經備下,快去沐浴罷。”丹枝將燈籠掛在牀頭,然後撩了帳子,輕聲的在她耳邊喚道。
顧婉音忙起身去沐浴。這次沐浴和平時的又不同,平日水中放的是鮮花或是乾花,這次放的都是驅邪避晦的——比如柚葉,竹葉松枝等物。
沐浴完畢,便是梳妝上頭。本來是該母親替女兒梳頭的,可是羅氏早喪,李氏便來替顧婉音梳頭。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