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娘領了丁香,丁青兩個,收拾了收拾行裝,下午就搬去了胭脂院。
葉氏聽說了,氣得摔碎了好幾個茶盞,桃紅在一旁瞧得戰戰兢兢的,卻不敢再勸。
冷雁思量了思量,便上前勸慰道:“夫人可千萬別動怒,擔心傷了自己的身子,爲着這樣一個破落戶,可實在是犯不着,不過是個奴婢罷了,便是擡了姨娘,也還是在夫人手底下討生活,她還能越過夫人去不成?”
葉氏的怒火消了些,但只要一想到是素月這個小丫頭,明明是自己派過去監視澹臺靜的,如今卻抱着澹臺靜的大腿,翻身成了姨娘,這讓葉氏如何能不生氣?
葉氏不由得想到,自己這段日子的不順,很多都是因爲素月過來報信,如此想來,這個素月定然是很早就被澹臺靜收買了,否則自己不會輸得這樣慘!
葉氏越想越生氣,越想便越想要跑去胭脂院大鬧一場,那原是自己的院子,憑什麼給一個奴婢住着?可這話,葉氏又不能說出口來,她被扶正,入住正院清爽齋,總不能回胭脂院去住着,可只要想到胭脂院是離着外書房最近的,當初自己就因着這個便利,不知道多少次得了手,可如今……
冷雁見葉氏的臉色難看的緊,也希望借用葉氏的手,打壓素月一番,便趁機進言道:“夫人何必這般生氣呢?夫人被迫擡了她的姨娘位份不假,可她還沒有來敬茶,夫人喝是不喝,還另有一番說道,再者,這姨娘是怎麼也該立規矩的,若是月姨娘做得不好,夫人身爲主母,自然要教導教導她規矩!”
葉氏這纔想到,是了,自己可以讓素月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葉氏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鷙,“桃紅,去將內堂那個紫檀木雕海棠花的匣子拿出來,明個兒一早,本夫人要好好招待招待月姨娘!”
桃紅腿都有些站不直了,那匣子裡的東西,她是見識過的,當時葉氏還是姨娘的時候,有個粗使丫鬟仗着自己美貌,便在老爺面前多溜達了兩圈,當夜葉氏便將這個匣子搬了出來,第二日,便聽說那個粗使丫頭投了井……
冷雁嘴角輕勾,所有擋在她面前的人,都該死!她會一步步的走上去,直到有一日取代葉氏的地位,葉氏這樣的人,都能夠扶了正,自己怎麼就不能在這澹臺府中,佔據一席之位呢!
月姨娘在胭脂院裡,嚴陣以待,她自是知道葉氏不會饒了她,可她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跟葉氏硬拼,死死的拽住老爺這根救命稻草!
月姨娘想了許久,直到丁青捧了食盒過來,笑嘻嘻的上前道:“月姨娘,可以吃東西了,胡嫂子親自煮的烏雞湯,可新鮮了,昨個兒晚上燉了一晚上,攏共就這麼幾碗,胡嫂子讓奴婢端了一碗過來,說是三小姐特意吩咐的,日後好吃的,好用的,緊着姨娘這邊送!”
丁青喜滋滋的,原不過是與素月有幾分交情而已,那時候也是因爲素月是三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派頭大,纔想着巴結巴結,沒想到一扭臉,素月便翻身成了姨娘,不過能從柴火堆裡的燒火丫頭,成爲一個二等丫鬟,丁青樂意的很。
素月不置可否,往日裡聞着噴香撲鼻的雞湯,也沒了胃口。
葉氏明個兒肯定是不肯喝自己敬的茶的,也一定會難爲自己,使勁兒的磨搓自己,旁的也就罷了,只可惜她如今不能說明自己懷有身孕,還要硬生生的挺着,若是自己的肚子有個什麼閃失,她可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素月眯了眯眼睛,她一定不能讓自己出事,不……她應該讓自己出一些事兒纔是。
當夜,一些與素月平日裡還算是說的上話的丫鬟婆子,去了胭脂院,到底忌諱着葉氏,沒有多耽擱,只是將隨禮放下,匆匆扒拉了幾口吃食,便藉口還有差事,通通走了個乾淨!
素月看着面前的一些素面釵環,又看到一桌子沒有怎麼動的吃食,愈發的氣惱,乾脆讓丁青,丁香,帶着院子幾個粗使婆子一起吃,自己則披了披風,去了澹臺善昌的外書房。
就在葉氏摩拳擦掌,想要拿捏素月的時候,卻是澹臺善昌與素月一同到了。
當着下人的面兒,葉氏自然不會表現出,自己與澹臺善昌有嫌隙的模樣,只躬身行禮,說不出的端莊賢惠。
澹臺善昌很受用,面上的神色便也緩和了幾分,“你懷着身子,禮便免了吧!”
葉氏愈發的溫柔,挽着澹臺善昌在上首坐了,瞧也不瞧素月一眼,接過冷雁手中的茶,親自遞到澹臺善昌的手中,笑着說道:“老爺今兒個怎麼沒有去衙門?”
澹臺善昌咳嗽了一聲,自是不會說,因爲方纔又與素月黏糊了一陣兒,所以耽擱了時辰,想着沒什麼要務,不如過了辰時再去。
“沒什麼,不過是惦念着夫人的身子,所以特意過來瞧瞧,正好來的路上,遇到了月姨娘,便與她一道來了!”澹臺善昌說謊一絲不苟,認認真真的模樣,氣得葉氏登時就要變臉。
冷雁見狀,連忙從桃紅手中的托盤裡,拿了一盞茶,遞給素月,笑着道:“月姨娘既是來了,那便趕緊給夫人敬茶吧!”
冷雁自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再刁難素月,相反,她需要澹臺善昌注意到自己,果然冷雁這話,得了澹臺善昌的心,他正愁沒有話茬將話題引過去,這個冷雁便說到了頭裡。
澹臺善昌瞥眼瞧了冷雁,就見她今個兒似是仔細打扮過,穿着草綠色的比甲,髮髻挽的紋絲不亂,笑語盈盈的模樣,倒有幾分出色,除了……除了頭上的那朵大紅色的絨花,配着草綠色的比甲,着實俗氣的很了!
冷雁沒想到澹臺善昌才注意到自己,就躲過臉去,當時便有些急切的望了過去,沒有瞧見澹臺善昌的面容,卻是見到了葉氏陰鷙與探究的目光,冷雁連忙收斂了些,將手中的茶盞又衝着素月遞過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