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寶典 二百八十四 名冊
沈喬連聲道不敢,知機的上前塞給他一個封包,應福袖在手內,笑着衝陳嘉言道:“這可真是大喜事,陳公子不知何時喬遷?咱家先在這裡道聲喜了,怕是不過幾日又得見面呢,少不得叨擾一杯水酒了。”
陳嘉言近前幾步拱手:“內監言重了,求內監臨門而不得呢,到時一定備下美酒靜候內監大駕光臨。”
應福笑笑,對陳嘉言的態度比對沈喬的還要熱情幾分,等寒暄了一陣,便徑直登轎而去。
等目送着應福去了,沈喬松了一口氣,回頭拍了拍陳嘉言的肩膀:“以後你就要自立門戶了,我總算能給先生他一個交代,死而無憾了!”
陳嘉言斂容掀袍跪在沈喬面前,以頭觸地:“多謝世叔這麼多年來對我的愛護,您對陳家與我的恩德,沒齒不忘。”
好像也就是一轉眼的事情,原本小小一團縮在破廟裡的小傢伙就已經長成大人了,沈喬禁不住老淚縱橫,一把將他拉起來,叮囑道:“自己要立門戶是很極難的,陳家除了你,再沒別人了。那些三族之外的親族,當初你們家落難,也從未見過一人來幫襯,可見不如沒有。但是到你搬去陳府之時,仍舊要請他們。不僅僅是因爲做給世人看,還因爲要叫你們陳家先祖知道,陳家嫡支還未滅絕,仍舊有人傳宗接代。”
陳嘉言聞言抿了抿脣,似乎想說什麼,卻仍舊點頭答應了,又道:“那日我想請表弟一起來,他是爺爺名正言順的嫡親外孫,也是陳家嫡支的後代,有資格進祠堂的。”
多一個人也好,況且就陳嘉言一個。陳家確實顯得太單薄了,這個要求不過分,沈喬點頭,又道:“到時候該請個族裡德高望重的老人......”
又不是嫡支,又見死不救,哪裡還有稱得上德高望重的人?陳嘉言嗤笑一聲,道:“這就不必了,到時候我與表弟一起就夠了。”
沈喬知道他的心思,也覺得這無甚可挑剔的,便點頭答應。又道:“也該開始擇日子搬遷了,這陣子你勤快着往戶部去幾趟,把該領的東西領回來,再把老宅翻新翻新。”
禮部的名單很快就呈到了皇后那裡。名單做的挺詳細的,多是朝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其中替六皇子謝振軒挑的多是公侯貴女:汝寧伯府的嫡長孫女、淮安侯府的世子長女、禮部侍郎李睿的嫡女都赫然在冊。皇后又往下翻,見給謝允他們挑選的出身也都不差,畫像瞧着也是環肥燕瘦無一不缺,都稱得上不錯。
等輪到謝庭的時候卻有些難堪了。附着的名冊僅僅薄薄一張紙,都是些五品以下官員的女兒,甚至還有些軍戶之女,饒是這樣。那張紙上也不過才區區三四人而已,畫像針黹更是一份也無,對比起其他幾人的待遇來,真可謂是千差萬別。
皇后氣的發怔。發狠將手上的冊子給摔在地上,冷笑道:“禮部乾的好事!”
崔安在旁邊候着,眼看皇后發這樣大的火。一時連大氣都不敢出,垂着頭站在一旁。
皇后卻立即點了他的名:“崔安!”
崔安忙戰戰兢兢的上前,雖然他圓滑慣了,卻對這位曾經與皇帝共患難的皇后怕的很,本來現在天氣就熱,他的額頭已經沁出一層汗來,卻連忙先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嘲諷的看了他一眼,指着那本花名冊沉聲道:“你將這本名冊拿去給皇上看,就說本宮想問問他,那上頭的幾個什麼姑娘,算是哪門子的名門閨秀!”
崔安連忙撿起那本花名冊,畢恭畢敬的給皇后行過禮才退出去,等到了外邊,纔敢鬆一口氣,一摸臉,竟然全都是汗。他有些納罕皇后爲什麼生這麼大的氣,卻不敢妄加揣測-----皇后的脾氣時好時壞的,讓人心驚膽戰,偏偏皇上又對皇后這脾氣並沒有異議,他並不敢怠慢,火速趕去將花名冊送與了皇帝。
皇帝恰好在淑妃的長樂宮裡用午膳,瞧着興致倒是不錯。崔安擦了把臉上的汗,將原委說了,隱隱透露了皇后甚是不喜的訊息,又將名冊遞到皇帝那裡。
皇帝才翻了幾頁,就勃然變色,怒道:“作怪的東西!”
淑妃見皇帝忽然變臉,嚇了一跳,趕忙帶頭跪了下去,薜蘿與修竹恰好帶人進來收拾,見狀也忙跪在地上,一時還以爲是淑妃觸怒了皇上,惶惶不安。
皇帝卻沒來得及顧她們,冷着臉看着崔安問道:“這本名冊是誰做的?!禮部的人都死絕了嗎?”
淑妃不知所以,趁着跪在地上的功夫往那冊子上掃了一眼,見皇帝翻開的那頁恰好是趙王世子的名字,底下又綴着幾名女孩子的名字,頓時明白了皇帝的怒氣是從哪裡來的,忙緘口跪在地上。
崔安還沒來得及答話,皇帝就已經冷然道:“去!問問禮部這名冊是誰做的,再將那人給朕帶到太極殿來!”
做這份名冊的不是別人,正好就是陳繼元的義父、禮部侍郎李睿,他忽然被宣,還不知道是爲什麼,心中忐忑不安,幾次想壯壯膽問問崔安,卻又被崔安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嚇得把話重新給嚥了回去。好不容易到了太極殿,他只覺得腿都已經軟了,見了皇帝就忙跪在地上山呼萬歲,生怕皇帝是爲了陳繼元的事情秋後算賬。雖然他明面上一直申辯自己不知道陳繼元的真實身份才收留他的,皇帝貌似也信了。但是若是被有心人告發了,那可會死的很慘。
“朕早幾年就開始叫禮部準備選適齡女子給皇子王孫們婚配,這名單是你做的?”
李睿垂着頭不敢看上頭,忙點頭道:“回皇上,是臣辦的。”他才答完話,就被迎面摔來的花名冊砸暈了,鼻子一熱,竟流出鼻血來。
“那趙王世子的備選名單上是怎麼回事?!誰給你的膽子這麼選?!同樣是朕的孫子,你們倒是會看人下菜碟!”皇帝猶自覺得不解氣,冷笑道:“朕瞧着你是在禮部呆久了,閒出懶病來了,你既不會做,就不要做了!”
他對謝庭本來就存着補償的心思,意欲給他挑個好的姑娘當世子妃,可是沒想到禮部的人竟然這麼過分,單單在謝庭一個人身上做文章,生怕別人看不出來謝庭不受寵似地,實在讓人惱火。
李睿被嚇蒙了,只知道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這名冊確實是他做的不錯,他收留了陳繼元,自然跟陳繼元脫不了關係,中間又有鄭家的原因在,對於謝庭的婚娶對象,他當然是覺得越不起眼,越差越好,怎麼可能給他緊着名門貴女來挑呢?話說回來,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甚是冤枉呢,不說他中間確實動了些手腳,就算他不在中間動手腳,肯把女兒送上來給這位趙王世子的也屈指可數啊!裡邊雖然有兩個四品官,那也是實在沒錢打點了落在了趙王世子謝庭這裡,人家後來竟然到處去籌了錢來走門路,求着禮部左侍郎齊穎給說情,叫自己千萬別把他們女兒劃在趙王世子一頁裡,他想着反正趙王世子不受寵,又爲了送個順水人情給趙王妃鄭氏,才大着膽子答應了。誰知道現在報應來的這麼快呢,沒料到這位趙王世子居然還是很受皇帝寵愛的,恐怕說出去都沒人信。
他胡思亂想了一陣,思及自己的性命還在皇帝一念之間中懸着,不由得涕泗橫流。
皇帝看着他就覺得厭煩,怒道:“滾出去!”
崔安立即跟旁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便有人拖着李睿扔了出去。
皇帝猶自覺得不解氣,站起來來回踱步,憤憤道:“真是狗眼看人低!朕的孫子也是他們能小瞧得了的?!自以爲是,自作聰明的揣度上意,着實叫人可惱!”
崔安忙陪笑道:“這些人慣會看人眼色,最擅趨炎附勢的,皇上何必爲了這個小人動怒呢?世子他乃人中龍鳳,模樣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一定能選到個可心的世子妃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皇帝瞧見連謝允那名冊上都有許多二品官、幾個有爵的人家的嫡女,就仍覺得不舒服,冷哼了一聲,並沒說話。
“這廝着實可惡,着令,奪了他的進士出身,叫他去吉安當個縣丞吧!”皇帝對這樣陽奉陰違的人恨得牙癢癢,李睿又偏偏會挑時候,實在是倒黴到了極點。讀書人被剝奪了出身,那可比死還要難受幾分。
不過崔安卻並不覺得這李睿可憐,畢竟人都是有眼睛的,他收留了那陳繼元十二年多呢,誰信他是真的不曉得陳繼元的身份。何況他做的那名冊也叫崔安莫名其妙的被皇后罵了一場,崔安想到這裡,忙低頭應是:“皇上聖明。”
皇帝悵然踱步,又怕皇后會以爲這是他自己授意手下人作怪,頓時更加惱恨禮部的人擅作主張,自作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