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經綸帶了軒哥兒去看望一個老朋友,在路上問道:“你昨日跟這於聰沛吃酒,覺得這人怎麼樣?”
軒哥兒想了下說道:“比較傲,人還算不錯,哪怕知道我沒功名還是白身後,態度也沒有變。”要覺得於聰沛是個好的,他今日也不會陪着龐經綸出來了,肯定是主動去找人家聊天了。
“十六歲的舉人想不傲都難。不過他真的在聽到你是個白丁後,對你態度還不變?”一般讀書人,都是奔着科考去的。得了功名,就被人推崇。若不然,天資再好也沒人搭理。所以於聰沛的行爲,要不內裡藏奸,要不就是心性豁達之人。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於聰沛是個功利性很強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從省城到綿州來了。
軒哥兒笑道:“他之所以對我態度不變,也是託了老師你的福。”肯定是想跟他交好,然後希望他能在老師面前幫說好話。
一聽這話,龐經綸就明白了話裡的意思了:“我是不會再收學生的。”他也就教了啓浩四人了。以後除了教自家孫兒,是再不會去教其他人。沒這個精力,也沒這個時間。
“我跟他說了,不過我瞧着他沒那麼輕易放棄。”
龐經綸無所謂地說道:“那隨他了。”牛不喝水,還能強按不成。如今能強按他做他不樂意做的事,也只有皇后娘娘。所以說,背靠大樹好乘涼,這老話是一點沒錯了。
龐經綸轉頭跟阿三說道:“他能瞧出於聰沛不是個好的,也不算無藥可救。”
“先生,三少爺現在的問題不是識人不清,而是喜歡美人,且見一個愛一個。只要是他喜歡的美人,說什麼他都不相信。”這個毛病,想改可不容易。
龐經綸說道:“需要我做什麼,你直接開口就是了。”
阿三說道:“這個曹依秋想攀高枝,正巧這個於聰沛算是高枝了。”就讓這兩人湊一對了。
“你打算做什麼?是想將曹依秋推給於聰沛?可就算於聰沛願意,他父母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婚姻,都講究門當戶對。曹依秋跟於聰沛,一個是出身名門的得志少年,一個雖然才貌雙全但卻是庶女,身份上明顯不般配的。再者,就於聰沛這鑽營的勁,看上曹依秋也不會去娶她的。
阿三笑道:“戲文不是經常唱才子佳人。一個才子,一個佳人,我覺得挺相配的。”
“這不大好吧?”龐經綸覺得這樣做,有些下作。曹依秋心思在多,也沒做傷天害理。他們這樣做,可是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
說完,龐經綸又說道:“再者,你剛纔不是說軒哥兒見一個愛一個。既算解決了曹依秋,以後他還會喜歡其他姑娘。總不能每一次,你都這麼處理?那不得累死。”
若是於聰沛沒這個心思,他想做什麼也做不成。若是他有這個心思,阿三也只是準備暗中推波助瀾。
不過這些話,阿三沒說出來:“先生這段時間可以出去外面遊玩一段時間,留三少爺在曹家就好。”龐經綸一直想去眉州,可軒哥兒不願去,這事就一直放着了。
龐經綸巴不得外出玩:“你也悠着點,別下手太狠了。畢竟,他們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
阿三好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他們做什麼的。不過是站一旁看戲而已。”就這兩隻小蝦米,還不值當他出手。
龐經綸對這話持懷疑態度,阿三這人壓根就不是心慈手軟的。這也正常,心慈手軟的哪能當得了暗衛。沒有過三關斬五將的,根本當不了暗衛。
曹依秋很聰明,在小花園偶遇了於聰沛一次,再沒來第二次偶遇了。她知道,偶遇次數多了肯定會惹人懷疑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話一點都沒錯。於聰沛是很理智的人,知道曹依秋不適合自己就讓自己不要去想,可結果卻適得其反。接下來的幾日,他總不由自主地想起遇見曹依秋的場景。
田山作爲心腹,自然看出主子的糾結。不得不所,這曹依秋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讓自家心高氣傲的少爺,都動了心。
這日,於聰沛讓田山去打聽曹依秋的行蹤,可說完又後悔了:“算了,別去了。”到底不是君子所爲。而且,他也不可能娶曹依秋的。
田山想了下說道:“少爺,龐先生昨日出去了,要半個月後才能回來。你若是在曹家呆煩了,可以去重興寺拜下佛,再給老夫人跟夫人求個平安符。”這樣等回到蓉城,老夫人跟夫人也會很高興的
想了下,於聰沛就點了同意了。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留在這曹府胡思亂想。
於聰沛要去重興寺爲嫁人求平安符,這個消息在田山的有心宣揚之下,很快就傳到曹依秋的耳中。
想了下,曹依秋去尋了韻姨娘。然後母女兩人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第二日一大早曹依秋就去了重興寺。
曹依婷聽到消息皺着眉頭說道:“你說餘達也去了重興寺?”
婆子點頭:“餘公子也不知道怎麼就得了消息,知道三姑娘去了重興寺上香,他就急急忙忙地跟着去了。”
“曹依秋這賤人她想要做什麼?”讓兩個男人爲她爭風吃醋?就不怕鬧出來,她名聲掃地。
這個,婆子也不知道了。
想了下,曹依婷去找曹夫人:“娘,若是在家裡鬧出事也就算了,好歹能遮掩住。可重興寺人多嘴雜,鬧出來我們曹家可就顏面掃地了。”
曹夫人笑道:“與其操心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繡你的嫁妝。距離你嫁人三個月不到了,你的蓋頭還沒繡好。另外,你給你舅舅舅母的鞋襪也沒做完呢!”
曹依秋一直覺得蔡依婷很可惡,仗着嫡出的身份總是欺負她。可實際上曹依婷會訓斥她那是將她將妹妹看待,也看重曹家的名聲。像曹夫人這樣置之不理,那對她來說纔是真正的災難。可惜,韻姨娘跟曹依秋都不懂。她們反而覺得曹夫人不管她們,很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
曹依婷有些着急:“娘……”這可是關係自家名聲的事,怎麼能置之不理呢!
曹夫人說道:“這些事不是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該管的。以後,你好好在院子裡繡你的嫁妝,哪也別去。”
曹依婷跺了跺腳,然後氣呼呼地出去了。也沒去找曹豐毓,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因爲她知道找曹豐毓,說了這事曹豐毓只會認爲她蓄意毀壞曹依秋的名聲,到時候肯定會罰她的。
曹夫人的心腹婆子說道:“夫人,這事確實應該管管。萬一鬧出私相授受的事,怕會連累圓姐兒的。”圓姐兒是曹夫人的孫女,如今跟着爹孃在山西謀個縣當縣令。
“圓姐兒才半歲,等她說親的時候,誰還會記得今日這事。”見婆子還想再說,曹夫人笑道:“老爺想讓曹依秋攀高枝,我若管,他肯定會遷怒於我的。”她纔不願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管事婆子嘆了一口氣,沒再多說。也是老爺之前太傷夫人的心,讓夫人心灰意冷。若不是爲了大少爺跟大姑娘,怕是連家務都不願意管了。
軒哥兒在重興寺後山,看到穿着月白色衣裙的曹依秋興奮地走上前去。正準備說話,結果佳人卻是一臉受驚的樣,讓他很是摸不着頭腦。
聽到曹依秋厲聲問他做什麼,軒哥兒一臉莫名地說道:“三姑娘,不是你約我在這裡相見的嗎?”
曹依秋厲聲問道:“餘公子,我什麼時候約你在重興寺相見?餘公子,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這樣毀我名聲?”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發怒時也是這般的美麗動人。不過此時的軒哥兒,卻是無心欣賞了。他有些無措地問道:“明明是你約我在這裡相見的,爲何又矢口否認?”
曹依秋一臉悲憤地說道:“餘達,枉費我以爲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竟如此卑鄙。你以爲壞了我的名聲,我就不得不嫁給你嗎?你做夢。我就是死,也絕對不嫁給你這種無恥小人。”
阿三站在身後,冷冷地看着曹依秋在那自說自演。
軒哥兒不願被冤枉,拿出了他收到的信走上前想將信交給曹依秋,一邊走一邊說:“這明明是你寫給我的,你自己看。”
曹依秋的丫鬟冬梅見狀,怒火中燒,奮力衝向了軒哥兒。可惜還沒捱到軒哥兒的身,就被阿三給撞倒在地了。若不是怕暴露武功,他肯定會一腳將這丫鬟踢死。
曹依秋一邊往後退,一邊驚恐地哭着:“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死給你看。”
軒哥兒鬧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愣在了原地。
“你在做什麼?”於聰沛上完香求了符心情煩躁,也去後山轉了專。誰料到,竟然在後山看見了佳人的身影。高興地走上前,結果就看見佳人被登徒子糾纏的畫面。
軒哥兒說道:“曹姑娘約我來這裡相見,我就過來了……”
話沒說完,冬梅大聲叫道:“你胡說八道,我姑娘從沒寫過什麼信。”
曹依秋就在那裡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