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從皇宮回到王府,到了正院就聽到敲打木魚的聲音。聽到這聲音,敬王特別的煩躁,問了桂嬤嬤:“王妃又在念經了?”這其實就是一句廢話,在上房除了玉辰,其他人哪裡敢在這敲木魚。
桂嬤嬤瞧着敬王臉色不對,忙解釋道:“王爺,王妃是打算給郡主誦經一百日,等百日滿了,王妃就不會再念經了。”
敬王臉上也閃現過一抹愧色,不過很快恢復如常,說道:“照顧好王妃,別讓她再病着了。”周暇死後,玉辰病了一場。前些日子纔好,好了以後玉辰就開始吃齋唸佛了。
看着敬王離去的背影,桂嬤嬤臉上的笑意立即隱去,吩咐了人去查探下敬王去了哪裡。等打探消息的人回來,桂嬤嬤就進了佛堂,跟正在念經的玉辰說道:“王妃,王爺去了清芳院。”清芳院,是敬王一個美人住的地方。
玉辰面無表情地說道:“暇兒百日都沒過,他倒是有心情尋歡作樂了。”每次想到女兒的死,就如螞蟻在啃噬她的心,痛得無法呼吸,所以看着沒事人一樣的敬王,她心裡恨極,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就算她是王妃,可若是失去了敬王的寵愛與敬重,那她也什麼都不是。所以,她只有藉助在佛堂唸經,才能壓制心頭的怒意於憤恨。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家的人,不僅夫妻感情,就是父子父女情分都很沒有了。這些人,眼裡心裡,都只有自己。
玉辰又問道:“宋家那邊可有童氏的消息傳回?”玉辰也安插了人在宋家,打探宋二夫人童氏的行蹤。
桂嬤嬤猶豫了下說道:“有,說是童氏過兩日要去皇祈寺上香。”說完這話,桂嬤嬤道:“王妃,在皇祈寺下手,風險太大了。”
玉辰臉上閃現過一抹譏諷,說道:“就因爲在皇祈寺,童氏纔會放鬆警惕,其他時候壓根就尋不到機會。”
桂嬤嬤覺得這事很冒險,說道:“娘娘,萬一王爺知道以後,會對你很不利的。王妃,再等等,能等到合適的機會的。”不管做什麼,只要做了總會留下痕跡的。
玉辰說道:“我等不了了。”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別說十年,一年她都等不了了。害死了她的女兒還想逍遙法外,做夢。再者,那十年報仇的,是沒有能力報仇必須忍着。而她,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敢不敢的問題。女兒都被人害死了,若連仇都不敢報她枉爲人母。
桂嬤嬤看到玉辰的神情,就知道她下定了決心。勸說無用,就只能幫着玉辰儘量將這件事完善了。
玉辰聽了桂嬤嬤的計策,搖頭說道:“我沒打算讓童氏死。”見桂嬤嬤一臉疑惑,玉辰眼中劃過一抹妖異的笑容,說道:“我要童氏生不如死地活着。”
五天以後,童氏在皇祈寺上香遭遇刺客刺殺。不過童氏命大,活了下來。這個消息一出來,震驚京城,就連皇帝都驚動了。
皇帝大怒,竟然有人敢在皇祈寺行刺,實在是令人髮指。皇祈寺是達官貴人上香的地方,這不等於皇帝以後去上香都不安全了。爲此,皇帝立即下旨,讓京城府尹徹查此事,找出真兇。
桂嬤嬤此時也得了消息,跟玉辰說道:“夫人,童氏雖然活了下來,但這一輩子就只能在牀上躺着了。”童氏活是活了下來,但傷了心肺,說話都很費力,等於成了廢人。
玉辰問道:“其他人呢?”
桂嬤嬤點頭道:“皇祈寺的那個小沙彌已經沒了,那人在事成之後就離開京城去了西北。唯一麻煩的事宋家的那個婆子。”桂嬤嬤說的那人,就是刺殺童氏的人。那人是蔣家的死士,這幾年一直爲玉辰辦事。玉辰不想滅口,所以就讓他去西北。西北正叛亂,那裡是藏身的最好地方。其實按照桂嬤嬤來說,這人死了纔是最好。畢竟,死人才是最可靠的,可玉辰的命令,她也反駁不得。至於給他們傳消息的那婆子,她們這會想除掉也是有心無力了。
玉辰了了一樁心事,站起來說道:“去花園裡走走吧!”這幾個月一直在屋子裡,都沒出去過。
園子裡的海棠花開了,深淺濃淡的粉色,在陽光下異常嬌豔。玉辰折了幾枝,遞給身邊的侍琴,說道:“將這海棠插到青花瓷瓶裡。”放了一些鮮豔顏色的花朵在房間,能讓心情好一些。玉熙也喜好放點花草在屋子裡,只是她沒玉辰這個條件。說起來,這點玉辰跟玉熙都是受了宋先生的影響。
侍琴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頭道:“是!”這段時間王妃一直關在佛堂裡吃齋唸佛給大郡主超度,讓她們擔心不已。如今王妃終於走出來了,如何不讓她高興。
敬王這日晚上回來,進了上房沒再聽到木魚聲,反而聽到孩子念字的聲音。走進屋,就看見玉辰正抱着周琰在認字。
玉辰擡頭望着敬王,放下週琰,說道:“王爺回來了。”說完,走上前,幫敬王解下玉帶,換了朝服。
敬王看着旁邊的一對青花瓶裡的海棠花,笑着說道:“我前兩日得了一盆墨菊,我待會讓人給你送過來。”玉辰很喜歡花花草草,不過最近因爲都在吃齋唸佛,所以他得了好花也不好送過來。
玉辰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抹笑容,說道:“墨菊可是菊花之中的珍品,可遇不可求。”面上在笑,心裡卻一片冰涼。女兒沒滿百日,就有心情賞花賞景,真真的好父親。
敬王以爲玉辰真的喜歡,忙讓人去將放置在書房的墨菊搬過來。這盆墨菊一搬到屋裡,就吸引了玉辰的目光。
墨菊已經盛開,不過花很奇特,都是反捲着,花的色澤濃而不重,花盤碩大,花瓣中空末端彎曲,花徑如掌,紅中帶紫,紫中透黑,花心厚實,花瓣如絲,花色如墨。
玉辰不由自主地說道:“真美!王爺是從哪裡弄到的這盆墨菊?”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墨菊。
敬王笑着說道:“是從洛安居士手裡尋來的,他也就只有兩盆。”洛落安居士最愛菊花,更是栽種菊花的箇中高手。只要他培育出來新的菊花品種,都受到文人墨士的追捧。只可惜,洛安居士不缺錢,人家寧願花凋謝肥地也不賣。
見玉辰感興趣,敬王也不免多說了一些。夫妻兩人就這盤墨菊說了小半天,之前的那種隔閡,也在無形之中消散了。所以說,夫妻之中有共同話題,還是非常重要的。
桂嬤嬤見狀鬆了一口氣。不過顯然桂嬤嬤這口氣鬆得太快了。兩天後,玉辰就收到了皇后的傳召,讓她明日進宮。
這下,桂嬤嬤不淡定了:“王妃,皇后是否知道了什麼?”這個關頭尋自家王妃,十有八九是爲童氏的事。桂嬤嬤可是知道,京城府尹是於家的人。
玉辰卻半點不着急,說道:“知道也不怕。”皇后就算知道,也不會抖落出去的。因爲宋家,是她們妯娌共同的敵人。
第二日,玉辰就去了皇宮。
皇后於惜語看着玉辰,笑着說道:“老天對弟妹,真是格外的優待。”玉辰是越來越美了,讓她看了都有些轉不過眼來。
玉辰笑着說道:“皇嫂謬讚了。其實容貌都只是表象的東西,內在纔是最重要。”以前她也爲自己擁有傾國傾城的容貌驕傲自負過,可現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再美又如何?敬王不一樣去找其他的女人。相比之下,她還不如玉熙呢!至少雲擎到現在,也只守着玉熙一個人。所以說,容貌有時候並不是優勢,反而是累贅。若沒有這傾城的容貌,她不一定會嫁給敬王。玉辰只想着她所沒有得到的,卻沒想過她因爲這容貌所得到的東西。
於惜語有些疑惑玉辰的話,不過這會也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於惜語笑着說道:“弟妹,京城府尹吳大人查到一件很蹊蹺的事。宋二夫人院子裡的一個灑掃婆子前些日子跟個叫曾六的人頻繁接觸。”跟曾六接觸過的人,是玉辰鋪子裡的一個夥計。而這個夥計,又跟玉辰陪房的兒子關係極爲親近。
京城府尹吳大人,經過抽絲剝繭,最後將嫌疑落在了玉辰身上。只是玉辰身份貴重,也不是他能定罪的。所以他就將自己所發現的事告訴了於家大老爺。這事,自然也就被皇后知道了。
玉辰苦笑道:“皇嫂,不瞞你,自暇兒感染天花沒了後,我就病了。這些日子我都在府裡養病,對於外面的事都不大關注。”周暇是感染天花夭折的,爲了避免出問題屍體是要火化的,等於是說,周暇是屍骨無存。
於惜語柔聲說道:“人生不能復生,弟妹還是得保重身體呀!”喪子之痛,她也有過,所以更能感同身受。
玉辰點了下頭說道:“嗯,該做的我都做了,如今只希望暇兒下輩子能投個好胎了。”
於惜語長嘆一聲,說道:“是呀!就希望下輩子能投個好胎了。”想起橫遭意外的長子,她就心如刀絞。可是再痛苦,也挽回不了孩子的命,只能寄希望於他下輩子投個好胎,過得好好的。
玉辰笑着說道:“我們王爺從洛安居士那裡得了一盆墨蘭,特別的漂亮。今日我給皇嫂帶過來了,希望皇嫂能喜歡。”
這盆墨蘭一端上來,於惜語就喜歡上了。不過於惜語還是搖頭拒絕,說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更何況這還是敬王送給你的。”
玉辰見於惜語執意不收,也不強求。最後還是將這盆墨蘭,帶回了王府。
書友‘漩渦鳴人’打賞加更,謝謝親的慷慨,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