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丹知道她的嫁妝被陳煥勝帶回來,接下來的話都沒聽,直接栽倒在地。
醒來以後,就看見陳煥勝站在牀前。陳慕丹死死地瞪着他,那模樣好像在看仇人。
陳煥勝紅着眼眶說道:“姐,你打我罵我都成,可你真不能嫁去莫家。那一家子,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你要嫁進去,非得被他們害死不可。我就你一個姐姐,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跳入莫家那火坑。”陳二夫人生了兩子一女,陳慕丹最大,陳煥勝排第二。當然,陳二老爺在任上納兩房妾。只是妾生的兒女,陳煥勝一概不認。
陳慕丹剛纔氣急之下暈過去,壓根不知道怎麼回事。聽了這話,陳慕丹啞着嗓子問道:“爲什麼將嫁妝擡回來?”
陳煥勝將前因後果告訴她,說完後道:“姐,大姐夫跟大姐定親時人還遠在桐城,可是逢年過節都有單獨送禮物給大姐。你跟莫雲帆定親以後,他可有送過東西給你?”
別說送什麼價值連城的珠寶,就是一根木簪子都沒送過。正因爲懸殊太大,慕丹心裡也不是滋味,對這門親事也不是特別期待。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定親也只有認了。
陳煥勝說道:“姐,莫雲帆不是良配。這門親事,咱們一定要退。”
鬧到這個地步,除了退親不可能再有第二條路了。
陳煥勝握着陳慕丹的手說道:“姐,你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陳慕丹聽到這話,放聲大哭。
陳煥勝也難過的落了眼淚。該死的莫雲帆,以後別犯在他手裡。要不然,非整死他不可。
哭了半天,陳慕丹睡過去了。
陳煥勝出去找了陳二夫人,說道:“娘,趕緊給親戚朋友說婚禮取消了。”
陳二夫人紅腫了眼睛說道:“這事,你大伯已經去處理了。”她現在心力憔悴,真的沒有精力再去處理此事了。
陳煥勝嗯了一聲說道:“娘,你去守着姐姐,我去找大伯。”這次的事由他引起的,他不能置之不理。
陳二夫人也怕女兒想不開,聽了這話忙應道:“我這就去陪你姐姐。”這幾天,得寸步不離地守着女兒才成。
到前院,陳煥勝垂着頭說道:“大伯,對不起,我又闖禍了。”陳煥勝也是個調皮鬼,自小到大闖了不少禍,都是陳中和幫着善後。當然,小孩子闖禍無非就是打了別人家的孩子抓弄了先生這類,不算什麼大事。
陳中和拍了下陳煥勝的肩膀,說道:“勝兒,這次你做得很對,伯父很欣慰。”
陳煥勝驚得擡頭看向陳中和:“大伯……”他還以爲,陳中和會重罰他。卻沒想到,竟然會誇獎他。
陳中和說道:“莫家不是寬厚的人家,慕丹嫁過去沒好日子過。與其讓牡丹嫁過去受苦,還不如退親。”
陳煥勝感動的熱淚盈眶:“大伯……”
陳中和說道:“要保護好家人,憑一腔熱血是不夠的,還得有足夠的能力。”只要陳煥勝以後能一心念書考取功名,二房就不愁了。
陳煥勝點頭道:“大伯,我以後會好好唸書考取功名的。”
陳中和欣慰地點了下頭。
陳煥勝平復了心情後問道:“大伯,我們得趕緊派人去莫家退親。”
陳中和嗯了一聲道:“已經派了管事請官媒去退親了。”這官媒,就是當日來提親的那一位。有道是一事不煩二主,提親時是她,如今退親自然也讓她去了。
陳府的管事跟官媒到莫家說要退親,莫家人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老太叫嚷道:“你們開什麼玩笑,明天就成親了,今日來退親。”陳二少將嫁妝要回去,莫老太並不擔心,就覺得毛頭小子逞強而已。最後,還不得乖乖將嫁妝再送回來了。
大管事的皮笑肉不笑道:“你們這樣的人家,我陳家的姑娘可消受不起,還望老太太你能將我家姑娘的庚帖退還。”
媒婆說道:“莫老太太,這結親是結兩家之好。既陳家不願意,大家好聚好散。”其實她也很不屑莫家的。婆婆吞兒媳婦的嫁妝,這事她聽得多了。可孃家人送嫁妝過來,這當婆婆就敢明目張膽地要佔了兒媳婦嫁妝的還是頭回聽說。但凡疼女兒的,都不敢將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來了。
莫老太太死也不願意將陳慕丹的庚帖拿回來。在她心中,陳慕丹生是他們莫家的人,死也得是莫家的鬼。
大管家見拿不到庚帖,冷哼一聲就帶着媒婆回去了。
出門的時候,大管家碰到了剛從保定回來的莫雲帆。
站在大門口,大管家朝着莫雲帆說道:“莫少爺,希望你們莫家能早些將我家二姑娘的庚帖還回來。”
莫雲帆很聰明,不過這話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時之間愣住了。等回過神來,大管家已經坐了馬車離開了。
等知道陳家要退親,莫雲帆覺得五雷轟頂。看着她娘還一臉氣憤的樣子,莫雲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了。”一旦陳家退親,他再娶不到官宦人家的姑娘。至少,京城內再不可能有官宦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他了。而且,他跟陳中和的師生關係也會受到影響。
他一個普通人家的子弟,就算考上進士,沒有人脈關係以後很難謀到好差事。
莫老太被吼得傻站在原地,半響後囁囁地說道:“雲帆,你放心,這門親事退不了。”若敢退親,她非鬧得陳家雞犬不寧。
莫雲帆丟下他不可理喻的親孃,急急忙忙去陳家。只要他誠心誠意道歉,這事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可惜,陳家人除了崔氏,其他人都執意要退親。至於陳慕丹的意見,都沒問她。哪怕她願意,陳家的人不可能讓她嫁的。
莫雲帆跪在地上與陳中和說道:“老師,我是真的不知情。若不然,我絕不會讓我娘這麼幹的。”
陳中和搖頭說道:“慕丹畢竟不是我的閨女,二夫人執意要退親,我也沒有辦法。”
莫雲帆知道陳中和說得在理:“老師,我想見下二夫人跟慕丹。”只要他心誠,肯定可以打動兩人的。
陳二夫人帶着陳煥勝見了莫雲帆,至於慕丹壓根就不讓她知道這事。既要退親,就不能再有瓜葛了。
莫雲帆跟陳二夫人保證,他以後一定會對慕丹好。
鬧到這個地步,這婚事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哪怕有莫雲帆的保證,陳二夫人也不爲所動。
女兒都沒進莫家的門,就鬧出這樣的事來。進門還不得如兒子所說,被他們生吞活剝了。
陳煥勝聽了這話冷笑道:“你會對我姐好?不說之前你連一根木簪子都沒送過給我姐,就說成親前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麼?”
莫雲帆忙說道:“我朋友病了,我去看望他。”
陳煥勝冷笑一聲道:“我大姐夫提前兩個月回京準備婚禮,婚禮籌備時他也都有幫忙,迎親的人大半還是他自己找的。你呢?你告訴我,你這段時間在幹什麼?”
“我朋友生病了,我去看望……”
陳煥勝打斷他的話:“莫非你朋友的家人跟親戚朋友都死絕了,要你去給他送終……”
這話雖然有些難聽,但陳煥勝也是氣狠了。兩相對比,更顯得莫雲帆對這門親事的不在意了。
陳二夫人打斷了陳煥勝的話,朝着莫雲帆說道:“你們莫家門第太高,我們陳家高攀不起。莫公子,結不成親,我也不希望成爲仇人。希望你能早些將我們慕丹的庚帖送回來。”既決定退親,說這些也沒意義。
看到兩人態度如此堅決,莫雲帆知道這門親事無法挽回了。
莫雲帆垂下頭說道:“我回去,就將慕丹的庚帖送回來。”
陳煥勝惡聲惡氣地說道:“我姐的閨名,可不是你能叫的。”
莫雲帆一臉的黯然:“我知道了。以後,再不會叫二姑娘的名諱了。”
當日下午,兩家就將庚帖交換回去了。然後,陳家將聘禮退還給莫家。這門親事,算是真正的解除了。
陳慕青聽到兩家真退親,都有些不相信:“我祖母跟我爹同意退親?”其實陳煥勝能將莫家這門親退掉,主要歸功於陳中和。因爲他是家主,若是他不同意退親,陳煥勝再鬧騰也沒用的。
袁一搖頭說道:“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但陳家將聘禮都退還給莫家了,這門親事肯定是黃了。”
陳慕青想了下,讓人去備馬車。孃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怎麼也要回去看下。
回到陳家,慕青最先見到的是陳煥勝。看着這堂弟眼眶都是血絲,陳慕青問道:“阿勝,你這是怎麼了?”
陳煥勝哽咽道:“我姐她……”因爲慕青身邊地啊了很多的人,後面的話他都給咽回去了。
慕青見到陳慕丹看到她脖子上的勒痕,才知道陳煥勝爲何那般難受。她這堂妹,因爲退親的事尋短見了。
“慕丹,這事不是你的錯。”
可不管陳慕青怎麼說,陳慕丹不是哭就是垂頭不語。
這個樣子,若是不能得到開解,堂妹這輩子真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