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草無藥可解,那意思不是等於說青漓君根本就無藥可救了。
此時最爲激動的並非是敬妃,而是皇后,皇后原本清冷如霜的眼眸中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赤紅着眼眶呵斥道:“你胡說什麼,本宮不信傾一國之力不能救皇上。”
見着皇后這般激動,一面的離親王對着皇后的神色倒是比對敬妃要和藹上幾分,說道:“程家丫頭你就消消火,這小子他不能救不是說還有人能不救麼,你說的那個能救青漓的人是你師傅吧。”
柳青宴笑着點了點頭,倒是蕭闕面上有幾分的憂心忡忡,說道:“只是這若塵子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等找到他的話我怕青漓君……”
離親王倒是沒有如同蕭闕那般擔憂,笑着說道:“本王三年前埋下了一罈‘朝露’,算起來正好是這幾日該開封泥的時候了,我猜着不消我們去找,他必定在來樂都的路上了,只要多派遣些人在城樓門口盯着就是了。”
傅雲書沒想到離親王竟然跟若塵子有幾分交情,接着離親王拍着柳青宴的肩膀說道:“你跟你師傅學那麼久,不說能夠解這醉心草,但是能夠保青漓這幾日安然無恙沒問題的吧。”
柳青宴一口應承下來,說道:“這個是自然。”
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顯然是將方纔的話題給轉移了,景宸禹忍不住的提醒離親王道:“皇祖宗,如今父皇的毒能解,但是找出對父皇下毒的兇手纔是最重要的,”
離親王聽了景宸禹的話之後直接瞪了景宸禹一眼,說道:“本王又不是老糊塗了這等大事要你提醒麼。”緊接着,冷哼了一聲,對景宸禹說道:“你當本王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無非是想趁着青漓昏迷的時候爭個長短,但是如今各國使團都在這裡呢,若是在家中起了內鬥不是讓別人看了笑話去了。這件事情交給三司會審,先壓一壓,等你父皇醒了再說。”
說着,瞪了寧王與程猛二人一眼,說道:“你們也給我老實一點,本王近日就住在皇宮,若是誰在打了起來,休怪本王的尚方寶劍不客氣。”
一番話,將程猛說的倒是老實了,寧王也低下頭來。
“好了,如今有老千歲在宮中鎮着也不怕出亂子,那在下就先回去了。”不等蕭闕說話,傅雲書自然是乖乖的跟在蕭闕的身後。
這離親王倒也是十分有趣,對着他們不假聲色,倒是對蕭闕十分的和顏悅色,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今日的事情倒是多謝你身邊這丫頭了,你小子眼光不錯,什麼時候娶了這般一個好看的媳婦了。”
這離親王與蕭闕早就相識,算的上是忘年之交,他也知蕭闕性格清冷,身邊甚少有女子出現,就連身爲離國的第一美人的琳琅郡主對蕭闕備獻殷勤蕭闕卻如同一塊木頭一般不解風情的。如今見着蕭闕一進來目光便在傅雲書身上,兩個人站在一起雖然沒說話但是卻是說不出來的默契,再加上他在宮外也甚少的聽說過曦國使團的事情,便誤以爲蕭闕這幾年成親娶妻,這次來了離國竟然還將自己媳婦給帶
了過來。
當然,在一開始的時候柳青宴叫了傅雲書一聲傅大人,但是這離親王很自覺的將這一聲稱呼給忽略掉了。
離親王這一誤會不打緊,一席話出來所有的氣氛都變了,傅雲書的臉色通紅,窘迫的說不出話來,就連蕭闕素來淡然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窘迫之意,連忙對離親王解釋說道:“這是蕭某的弟子,老千歲誤會了……”
聽了蕭闕的解釋,離親王的目光在傅雲書身上打量了幾番,皺眉對蕭闕說道:“你年紀輕輕的收什麼弟子,可惜了呀……”
離親王一聲長嘆,眼神中的曖昧之意讓傅雲書更是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這邊蕭闕生怕離親王再打趣下去,連忙帶着傅雲書告辭離開,從他離開的背影之中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柳青宴沒大沒小的將手搭在離親王的肩膀上,笑着說道:“能打趣蕭闕的也就只有老千歲您了。”
傅雲書纔來過離宮兩次,哪裡記得離宮的路,便低着頭走在蕭闕的身後,因爲方纔離親王的一席話,讓傅雲書十分的羞赧,似乎是心中深藏的某處隱秘被蕭闕知道了一般,不知該如何的面對蕭闕,低着頭想着事情,卻不妨走在前面的蕭闕忽然停住了腳步。
傅雲書也沒看前面,等着鼻樑撞上一面堅硬的人肉牆方纔後知後覺的停住了腳步,揉着被撞的發紅的鼻子有些發矇的指責蕭闕道:“你撞疼我了。”
蕭闕原本走在前面隱隱的帶着怒氣的,到離國的時候就已經囑咐過她不要輕舉妄動,不過一個沒看緊,她便就到了離國的皇宮中遇見了這麼大一件事情,若非是他帶來了離親王與柳青宴,她該如何的脫身!
剛想說教她一頓,卻不妨她絲毫沒察覺到他的怒火,反而還關心自己那小巧的鼻子,讓蕭闕是又好氣又好笑,神色在不知不覺中也柔和了幾分,問道:“爲什麼不在家中等我私自做決定去宮中。”
傅雲書並未見到蕭闕一閃而過的柔和的神色,見着蕭闕這般的問她,以爲蕭闕是以質問的語氣在問她的,絞着手指說道:“我讓滄海去找你去了,你不在家中。”
說起來這個傅雲書自己覺得還有幾分委屈呢,當時宮中皇后傳話的人過來之後,傅雲書一時拿不得主意,去找蕭闕,偏偏又不在。
見着傅雲書語氣中還帶着委屈之意,蕭闕是哭笑不得,近日來是將她慣壞了,自己做錯了事情還不自知,反而還覺得委屈呢。也幸好傅雲書在去宮中的時候在別館跟芸娘交代了一聲,等他一回來知道傅雲書去了宮中之後生怕她不測,便命清明穀雨二人在宮中打探,知道青漓君出了事情之後立即的請來了幽居在家中的離親王,才免去了宮中的一場爭鬥。
眼前的小姑娘在低着頭,似乎還不知道方纔若不是自己及時的趕到,讓柳青宴爲青漓君診脈,不然依照她微妙的身份治不好青漓君該是有多麼危險。
今日,分明是有人要將她做爲棋子挑起紛爭的源頭,蕭闕的眼神驟冷……無奈的對傅雲書低聲的說道:“若是等不到我,
便在鳳儀宮好好的待着,怎麼跑去了乾清宮。”
傅雲書聽出了蕭闕語氣中的指責之意,更是委屈。可是見着蕭闕神色凝重,雖然蕭闕方纔沒有點明,但是傅雲書知道方纔宮中大皇子與皇后劍拔弩張、宮外程猛與寧王碰頭,若是蕭闕沒有被及時的趕到的話,雙方若是動手,在深宮中的她人身安全難免的受到波及。
自己有錯在先,蕭闕又在生氣中,傅雲書也不敢多加的辯解,只能耷拉着小腦袋,小聲的嘀咕道:“若非是你見色忘義自己見了美人就忘記了到離國來的正事,我怎麼又會以身冒險。”
蕭闕走在前面,見着傅雲書的腳步很忙,嘀咕的不知在說什麼,見着她神情,蕭闕覺得好笑,這丫頭也不知在心中怎麼編排他呢。
蕭闕的馬車在宮外等着,外面的日暮西移,不知不覺中一天竟然就這樣過去了,而看似平靜的離宮之中,又不知藏了多少的風雲暗涌。
馬車是蕭闕慣用的馬車,白色的車簾上繡着杜若蘅蕪,是毓塵閣的標示。馬車十分的寬敞,就算是多坐了傅雲書一個也不會覺得擁擠。
蕭闕似乎很勞累一般,上了馬車之後便就在那裡閉目養神,傅雲書坐在蕭闕的對面,兩個人隔着一段的距離,氣氛倒是也不會那般的尷尬。馬車外表的款式看起來十分的不起眼,整個馬車卻是用刀槍不入的水沉香木做成,在窗框上雕刻着杜若蘅蕪的花紋。
馬車裡似乎放着薰香,裡面有淡淡的杜若蘅蕪的味道。傅雲書正在打量着周圍的擺設呢,肚子裡忽然傳來“咕嚕”一聲,在安靜的車廂內十分的清晰,傅雲書微微的有些尷尬的看着蕭闕。
知道青漓君出事的時候恰好是她們用膳之時,她午膳也沒好好的用,又勞累了一下午,方纔一直緊張的時候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如今放鬆了下來倒是覺得餓了。
蕭闕閉目了一會兒,也不知動了什麼開關,卻見二人之間忽然伸起了一個及膝的檀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壺茶、幾個白玉杯子、還有幾個盛放着精緻點心的碟子。
茶還是溫熱的……
傅雲書驚訝於蕭闕的細心,將點心以十分不斯文的姿態掃蕩完之後,便看着這稀奇的擺設,好奇的問蕭闕:“這茶杯放在動盪的車廂內爲什麼不會倒呢?”
見着傅雲書如同看到什麼稀奇東西的孩子一般,蕭闕的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了柔和的笑意,柔和着聲音說道:“磁石。”
原來這杯子與桌子上各放有一塊磁石,這樣一來馬車再怎麼動盪,裡面的茶水也不會潑出來。傅雲書對這一套玩意十分的感興趣,一直研究着很快便就到了別館。
蕭闕先下的馬車,傅雲書緊跟着跳下了馬車,卻見蕭闕忽然轉身,對傅雲書說道:“今日見了幾位好友,並非是見琳琅。”
傅雲書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就摔倒了。方纔她抱怨的話蕭闕竟然聽見了!走在前面的蕭闕見着傅雲書這般嘴角含着淺淺的笑意,方纔的怒氣不見了蹤影。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