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鶯十分驚奇。
她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見到安佳琪。
在她印象裡,安佳琪是氣質和作風高度男性化的紈絝。惡意玩弄醫院小護士和女醫生的感情,還沒等搞大肚子就把人家拋棄掉,不過這種事她也是有心無力。
在奉京醫大二院的日子裡,每次開會,安佳琪的位置上永遠都只有姓名牌,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私下閒聊時打聽其去處,大家只會提起奉京市最有名的幾家夜場、酒吧和豪華會所。
在大家印象中,她就是應該活在那種地方的人。
仗着醫生世家的背景,安佳琪這般惡劣作風還是能在奉京醫大二院混到個薪水豐厚的閒職。其實爲人剛正不阿的劉院長早想找安佳琪的麻煩。
可考慮到她在帝都協和醫院做院長的父親,劉院長就提不起那股氣了。
奉京醫大二院能不能拿到最新醫療器材,會不會在關鍵藥物的批次上被卡口子,全是人家一句話的事。
由於種種緣故,大家對安佳琪的印象更差了。
安佳琪似乎還沒發現站在她背後的餘鶯。
她全神貫注,身後多了個人察覺不到,大呼小叫道:“Q都能Q歪來?雙多蘭布甲孩,純TM混子,這分我給了,十五點投行不行……”
“不是,看這瞎子的走位就NMB離譜,你老惦記你那B三狼幹哈玩意兒啊!”安佳琪口吐芬芳,儒雅隨和的樣子還真是讓餘鶯一時間適應不了。
餘鶯本想到這家網咖查點東西。
用手機上網怎麼都不方便,而且她嫌麻煩就沒把自己常用的筆記本電腦帶過來。她特別期待,自己最近用貓臉面具的身份在柳湖市搞的事,沙雕網友們會怎麼評價自己。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再精彩的表演也要有捧場的纔有意思。餘鶯非常喜歡被討論和被評判的感覺,如果能再小小的吹捧一下就更美妙了。
這是……
爲什麼會在網咖看到安佳琪,瞧她如魚得水的樣子也不像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
安佳琪這局遊戲輸了。
她起身打算去吧檯買水喝,起身一轉過頭,目光猛然撞到了餘鶯。她臉色唰的一下就紅了,雙眼滿是不可思議和秘密暴露的尷尬。
“餘大夫,好、好巧!”安佳琪磕磕絆絆道,她下意識摸着自己假小子般的寸頭,一時間竟是慌了神。
她隨後鎮定下來,打算佔據主動。她對着餘鶯壞笑起來:“寶貝,你是不是想我了?”
“布甲孩是啥。”餘鶯面無表情道。
安佳琪被口水嗆到:“那個、我們今晚去party怎麼樣?我就知道你不會忍心拒絕——”
“三狼又是啥。”
“我定好了酒店房間,晚上我們玩點有意思的?”
“在酒店玩盲僧練走位嗎?”
“餘鶯!你能不能別提那盲僧!”
“好。布甲孩是啥。”
話題被餘鶯徹底聊死了。
安佳琪敗下陣來,道:“行了行了。你一個人知道,別到處說。要不然我肯定找你麻煩!”
餘鶯看到她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小零食的包裝袋,運動飲料的空瓶,還有兩碗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的老壇酸菜泡麪。座位還擺着一個充電寶和小枕頭,看上去就是常去網吧的老司機。
“我就是喜歡那種氣氛。”
安佳琪坐在環城河岸邊的護欄上,小口小口地喝着調製雞尾酒。她看向餘鶯,道:“你是不是覺得很離奇?以爲我在騙你?”
餘鶯搖頭。
“人其實是無法假笑的,意識能控制的面部肌肉只佔全部的三分之一。其餘三分之二,來自於笑的本能。你剛纔笑得很開心。”
“是嗎?”
安佳琪鼓着掌,陰陽怪氣道:“不愧是咱們二院的高材生,和我這種只會混日子玩女人的紈絝不一樣。”
“你還是個雛。”
性格惡劣的餘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安佳琪最後一層僞裝。
安佳琪先是瞪大眼睛,臉紅得滴血,棱角分明的五官詮釋着什麼叫“氣急敗壞”。難聽話涌到嘴邊,又全嚥了下去。
“你TM怎麼猜到的?”她泄氣,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人類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餘鶯不客氣地借用了主體的名言名句,道:“還有,我是個醫生,表面的生理指標是說不了謊的。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安佳琪悻悻然:“我是絕對不敢娶你這樣的女人,太可怕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
“哎,副院長早先問過我你的下落,他還以爲我把你拐跑了呢。那老頑固說有個大集團的律師想遞個信,是什麼柳湖市的鴻海集團,我記得挺有名氣的。”
“鴻海集團?”餘鶯念着名字。“不認識,找我做什麼?”
安佳琪道:“鴻海集團想買下你手中的技術專利。”
“無聊。這種傢伙我見多了,出價買家可不止有他們。”餘鶯對此嗤之以鼻。“我才懶得和那些吃人血饅頭的資本家談買賣。”
“鴻海集團說要把買來的技術無償公佈,並且將產品收益的一半捐獻給世界公益組織。”
“什麼?那羣人瘋了吧!再說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不是因爲剛纔在故意耍我?”
“你自己去網上看啊。我也是剛纔打遊戲彈窗時看到的,隨便在網絡上瞄了一眼,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安佳琪將她的限量蘋果扔給餘鶯。
餘鶯很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
在各大新聞門戶上,她看到了鴻海集團的公開承諾,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新聞評論區中全是對鴻海集團和餘博士的讚美之詞。
“餘博士真是位在世女菩薩,我們這些患者家庭終於有救啦!”
“她下輩子肯定會有好報……我真希望我的丈夫還能看到這個好消息,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鴻海集團這是在做大善事啊,功德無量。”
“科學家的技術要是能交到這樣的公司手中,對普通人來說是莫大的好事,多少家庭會因此受益,這纔是資本的良心!”
餘鶯不否認自己極其愛慕虛榮。
她對糖衣炮彈毫無抵抗力,科學界的新星這普通頭銜已經不能滿足她日益增長的胃口。雖然鴻海集團的招數不算有多大新意,但正中了餘鶯軟肋。
讓她態度終於鬆動,願意見一見這家集團的代言人。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
鴻海集團約定好的見面地點,竟然不是國內,而是遠在幾千公里外的阿聯酋首都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