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神秘的東方土地上，你一定要小心……”
哈利漫不經心地點頭。
都是現代城市，還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原陽市位於華國東南部，商業發達，人口衆多，在年前被國家列爲準一線城市。
哈利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外貌特徵，在黑髮黑眼的東方國度煞是惹人注目。
他頭戴咖啡色的谷歌眼鏡，左臂彎裡夾着一個筆記本包，從筆記本包的側面露出一根黑色數據線，數據線一直延伸到他褲兜的手機上。
這幅外企IT員工的普通打扮，讓關注哈利的目光變少許多。南方發達城市，出現一個外國人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奇聞。
哈利卻覺得，這座城市本身就是奇聞。
公交站牌上粘貼的美女廣告，吸引去哈利的注意力，他認得每一個漢字，但對組合起來的句子倍感疑惑。
“速遞猴子集團高薪招聘‘996坐班制’覺醒者員工。”廣告右下角還有一行路人用碳素筆寫下的提語。
“不接受996的都不配當我兄弟嗷。”
“替樓上補充一下，帶薪拉屎的也不是我兄弟。”
哈利記得希伯倫曾說過，近幾個禮拜內，在這東方國度發生了一系列巨大變動。許多普通人掌握了與光核武士相似的特殊能力，這種獲得能力的人被政府和公共機構稱之爲覺醒者。
他是外國人，在處處都用移動支付的華國，沒有華國身份證和銀行賬戶的他，就連想在路邊商販手裡買瓶礦泉水都是極困難的事。
希伯倫叮囑他在銀行多換些現金。
哈利的確這樣做了，他費盡辛苦才搞到了50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隨後他發現這紅色紙張在華國頗有“罪大惡極”的意味，那賣水的商販如同盯着一個怪物般看着哈利，嘴裡嘀咕道：“老外就他媽的事多。”
他不知道哈利能聽得懂。
哈利很有涵養，他沒有因爲被罵了一句就對人發火。尷尬之餘，他只能裝作聽不懂小商販的話，等着這中年男人跑去就近的菸酒行破開這張一百塊錢。
此時是正午，天氣熱極了，中年商販跑回來時已是滿頭大汗，不停地用手往脖子裡扇着風。
哈利體諒商販的不容易，猜測他或許還有個女兒，是位正在爲女兒學費奔波的父親。他感激地說了聲蹩腳的謝謝，惹得那商販露出驚疑目光。
擰開瓶蓋，水瓶竟是突然炸裂開，蹦了哈利滿身水。他罵了聲晦氣，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
路上鴿子糞順着車窗縫隙落到哈利腿上一次，車軲轆爆胎一次，雨刷器失控瘋狂噴水一次，差點與一輛大卡車迎面撞擊一次。
幾乎全是巧合的倒黴事。
哈利默默聽着司機罵了整整一路，他也覺得自己的運氣糟糕透了。
就在倒黴旅途即將結束，下車付車費的時候，又遇到一個棘手的小麻煩。
司機師傅警惕地盯住後視鏡中的哈利，左手比劃五，右手比劃十，然後搖了搖頭，把這張50還給哈利，道：“假的！fake，youknow？”
哈利頓時臉色脹紅，急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英文，“鬧、太、套”了半天，腦子一片空白，擠出一句口音純正的普通話。
“不要報警！”
話音剛落，如同預言。
一個騎着警用摩托的巡邏民警停在出租車旁，指關節敲響車窗玻璃，示意司機搖下車窗。
“我看你停半天了，怎麼回事？最近國內可不怎麼安分。”說着，這位警察的敏銳目光在哈利身上游離，似要挖掘出他的秘密。
司機還覺得自己委屈，總算能找到說理的人，大吐特吐苦果：“別提了，我搭上這老外就沒一件順心事，路上能發生的倒黴事全給來了一套。最氣人的還在後面，這老外竟然給我一張假50，打表才三十塊錢，都不夠我補輪胎的！警察同志，您可得公平做事啊！”
警察點點頭，道：“這樣，你倆都跟我去市局做個筆錄吧。”
司機臉色又變，恭恭敬敬地摸出一根菸，右手順勢舉起打火機。
他擠出笑臉。“警察同志，您先抽着。我剛纔瞎抱怨兩句，沒啥事用得着去局裡嗎？從這到市公安局起碼十多公里呢，而且路上堵得厲害，我這一個來回說不定好幾個小時搭進去了……要不就這樣算了？”
哈林跟着拼命點頭。“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一個小販給我的錢，我破開一張一百，他給了我一張假的五十。”
警察想說不行，他的警用傳呼突然響起。
“劉哥，珊河大街有一起覺醒者的衝突事件，情況緊急，那邊只有小陳一個人，他年輕魯莽沒經驗，你得趕緊去幫忙啊！”
這位劉警官眉頭一皺。
司機趁熱打鐵，幫哈利開脫道：“買東西被找假錢真是太正常了，假五十算什麼，上一次我被人找了張假的一百，哎喲我去，您是不知道，快氣死我了當時……”
“你花的是二百啊？”
劉警官沒心思在與他們扯皮，騎上摩托疾馳而去。
哈利有驚無險的避免了一次市公安局之旅。華國的公安和情報體系另他忌憚，若是可能，他一秒鐘都不想與他們打交道。
他按照地址，打算找到那位居住在宜灣尊府小區的“李長生”。
可黴運如同纏上了哈利。
地圖導航失靈。
手機死機，重新開機，電量檢測失靈，電量轉瞬間從90%掉到了5%、4%、3%……最終自動關機了，怎麼按開機鍵也沒有反應。
哈利將筆記本揹包打開，他早有備用計劃，在筆記本里儲存了一張原陽市的電子地圖。
筆記本纔開到75度角。
“砰！”
一聲巨響從西南方向傳來，幾近炮彈飛馳的尖銳嘯叫嚇得哈利從原地跳起。下一秒，那“炮彈”擊穿了筆記本電腦的鍵盤，射在地上高高彈起。
若不是哈利身爲徒級光核武士，身體素質驚人，從剛纔的飛行軌跡去看，那東西絕對會擊中兩腿中間……
“WTFuck？”
昂貴的IBM電腦在地上冒着煙，不遠處地面斜插着一條半米長的短鋼筋。鋼筋正是“炮彈”的真實面目。
哈利驚魂未定地擡起頭。
西南方頭頂上，叮叮咣咣，似乎是一處建築工地。可能是施工失誤，讓鋼筋從建築工地飛了下來，差一點，就差那麼一丁點哈利後半輩子要轉行當閹伶了。
直覺告訴哈利·梅爾維爾這非常不對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就是希伯倫所說的神秘的東方土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