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大廳,進到莊園前面的草坪上。這裡的草坪生長得很茂盛,一看就是精心維護過的。
草坪中間是一張冷餐桌,旁邊準備好了各種燒烤的工具。冰櫃中有各種各樣的肉,水果,還有一個酒櫃。
更旁邊還非常有情調的放着一臺古典的留聲機。長谷俊佑走上去,熟練的抽出一張黑膠唱片,然後把唱針擡上。
優美的女聲從留聲機的喇叭花中傳出。
“哎呀怎麼有這麼好聽的歌,長谷君,這是什麼歌啊?好像不是英語哦。”
這是直美在問話,她的問題讓長谷非常受用,因爲這個問題可以表現自己的博學和品味。
但是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惡意的把問題拋給孫象:“直美你可以問問孫象先生,他好像很熟悉哦。”
剛剛在歌聲響起的時候,孫象有點驚訝的挑了挑眉毛。這個動作落入了長谷的眼中。如果孫象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那麼就會顯得自己更博學。當然如果孫象知道歌曲的名字,長谷還可以進一步補充。反正怎麼都是賺的。
直美不願意跟裝富豪的孫象說話,但是既然男神長谷要求了,她乾巴巴的問孫象:“孫象先生,請問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孫大掌門歉意的笑笑:“抱歉,我不知道名字。只是有人經常在我身邊唱這首歌,所以感到很熟悉。”
麗姬在心情特別好的時候,會在自己的房間唱這首歌。通常都是傍晚閒暇的時光,整個城堡都可以聽到優美旋律的迴響。孫象熟悉這個曲調,他每次聽到,都會停下手頭的事情,側耳傾聽一會。但是今天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麗姬這是什麼歌。
孫象的這個回答正中長谷的下懷,他看似很禮貌的說道:“不知道名字也很正常,這個是歌劇,只在歌劇院演出。一般人肯定聽不到的。”
言外之意,這是神豪們特有的享樂。
再言外之意,就是孫象說有人經常給他唱,是在吹牛逼。
正常人哪裡會唱歌劇嘛。
長谷清了清嗓子,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公佈答案:“這個是意大利語,是莫扎特的歌劇費加羅婚禮,其中的一個著名唱段。這個唱段名叫《晚風輕柔吹拂樹林》。”
衆人一陣驚呼,好高大上啊!
由紀趕緊插嘴刷好感,她覺得直美離長谷越來越近,搞不好就要捷足先登。
她接着話題問道:“長谷君經常去歌劇院嗎?”
“談不上經常,但是總有不得不去捧場的演出啊。”
“長谷君真是交友廣泛呢。”
“哪裡,只是一些普通朋友罷了。”
總之各種互吹。
在這個過程中,攝影團隊終於把設備全部搬了出來。下面就是大家一起籌備花園燒烤。
這種多人配合的活動,肯定要有一個人指揮分配任務。女士們紛紛把目光投向長谷。但是在這個環節,能說會道的長谷俊佑忽然啞火。
他一開始以爲燒烤就和家庭的聚餐差不多。但是看到工具箱中,單單叉子就有十幾個種類將近一百多把時,他知道這肯定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
“我是一個減肥愛好者。”他靈機一動爲自己開脫,“很少參加這種活動。”
一直跟他不對付的片桐終於找到了機會,他冷笑一聲:
“參不參加和會不會,根本不是一回事。”
譏諷了長谷之後,片桐翔太接下了指揮重任。他將男女搭配分成六組,分別做不同的工作。這樣胸有成竹指揮若定的樣子,又讓女士們產生了別的想法。
能這麼熟悉花園冷餐會流程,片桐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但是長谷也很優秀,真的好難選啊。
女士們陷入了矛盾之中。《王者》節目對女士很不公平,因爲女士只能對一個人告白。但是男士可以拒絕女士的告白。
只能選一次,而且還很有可能被拒絕。所以每一位女士都在慎重選擇刷好感的對象。
包括和孫象分到一組的裡奈,她雖然人和孫象在一起,眼神卻始終在長谷和片桐之間漂移。
人羣中,片桐將專用的點火圓碳,鋪在乾燥的葡萄藤上。然後用引火槍輕輕一點,圓碳很快就把藤條烤成微紅的狀態。
“真正的烤肉,必須用葡萄藤烤出來。”
他這一手,又引來由紀的誇張驚呼。似乎動畫音的由紀已經改變了目標。
孫象將一條新鮮的生牛腿放到案板上,從刀架中翻找合適的刀子。他和裡奈被分到了切肉這一組。一般人認爲,有錢人肯定不會自己切肉,因爲會把手弄髒。而且淑女也會自覺遠離這種血腥的場所。
孫大掌門可不這麼認爲。在華國古典的認知中,切肉是一項充滿象徵性的工作。禮記所謂“執牛耳者”,身份必須是一家之主。所以孫大掌門認爲片桐翔太的這個安排恰到好處。
“你就這麼想嫁入豪門?”
孫大掌門一邊切肉,一邊問心不在焉的裡奈。他對這個女學生有那麼一丟丟的好感,但是裡奈一直盯着長谷俊佑和片桐翔太,這讓孫大掌門略感不爽。
孫大掌門是什麼身份地位的人,女人見了他哪個不主動倒貼。但是在這個節目中,他卻十分憋屈。
裡奈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當然想嫁入豪門啦,這個國家的女性誰不想呢。”
可能覺得這樣說,在孫象這個外國人面前,顯得太過拜金。裡奈緊跟着解釋了一番:“島國的平民女孩是很可憐的,嫁入豪門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孫象當然不認同這個說法。
“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幸福是自己奮鬥出來的。你自己正在上大學,又不是沒有學識文憑,積極一點吧。”
裡奈嘆了口氣:“孫象先生果然是來自華國的呢。我聽說華國的女孩子,可以在公司擔任高管,也可以自己創業。只要夠努力夠聰明,女孩也可以出人頭地。比如說華國的女首富孫玉蘭,她是我最佩服的女性哦。真的是非常令人羨慕呢!
但是在島國,這是不可能的啦。在我們國家,女性的工作就是相夫教子。偶爾有幾個女性做到很高的位置,但那都是特例中的特例,而且不可以有自己的家庭。”
孫象啞口無言,自己確實多嘴了。眼前的這個女生,顯然並沒有單獨對抗社會規則的力量。對她來說,嫁入豪門確實是最好的歸宿。
他不再多言,繼續沉默的切割着生牛腿。裡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被孫象分割牛腿的動作吸引住了。
在普通人的認知裡,剁肉這個詞,大多和低俗油膩撇不開關係。因爲總會不自覺的想到菜場裡的那些粗魯的肉販。他們穿着髒兮兮黑乎乎油膩膩的圍裙,大聲叫賣。有人買肉的時候,呼啦一刀狠狠的剁下去,血漬和骨頭渣子亂飛。
總之是淑女敬而遠之的樣子啦。
但是在裡奈眼中,孫象切牛腿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他低着頭,眉頭顰蹙,似乎在擺弄一件精緻的玩具。
一把寸許長的小刀——這種刀通常用來切小塊的脂肪——在他的手中翻飛。倒不是說孫象的動作太快看不清楚,實際上他的速度不快不慢。只是在裡奈看來,似乎孫象毫不費力。他偶爾放鬆,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小小的刀在指間甚是靈活,給人一種速度很快的感覺。
不過幾十秒,一整條生牛腿,被仔細分割開來。鮮肉順着紋理,被分成了大小均勻的若干小塊。一整段牛腿骨上面乾乾淨淨,一絲血漬都沒有。最難處理的,關節處的筋,同樣自然的剝下。皮和脂肪,被完整而整齊的放在一邊。最不可思議的是,鮮肉中,所有的血管都被分離出來,和其他的零碎堆在一起。
“好了。”孫象把整條切好的鮮肉擺上幾個托盤,“給他們端過去吧。”
雨宮裡奈愣愣的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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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孫象問道。
“我覺得好奇怪。”裡奈有點羞澀的回答,“爲什麼你切牛腿的樣子那麼好看,感覺特別自然,看起來很舒服。裡奈還想再看一遍。”
“呵呵……但是我們吃不了那麼多。”孫象笑了一下,“對於合乎天道的事情,看起來都會非常的自然舒適,就如同呼吸新鮮的空氣。”
裡奈並沒有明白孫象這句話的含義。
庖丁解牛是一個關於天道的預言,孫象雖然不是庖丁,但解牛刀還是會的。
在仙家弟子的修煉過程中,類似的解牛刀練習數不勝數。不過一般不是用牛腿,而是用整塊的石英。修煉者需要用一片竹片,將腦袋那麼大的石英完整的剝開。
柔韌的竹片怎麼能切開堅硬的石英?當然有辦法,因爲萬事萬物皆有自然規律。
石英自大地深處生長,它有自己生長的脈絡和軌跡。修煉者需要用心感受,在心中推演這塊石英幾千萬年,從無到有的過程。然後——輕輕一點,迎刃而解。
解牛,可比解石英簡單多了。
孫象神乎其技的表演,見證者只有裡奈一人。但是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小學也沒有學過《庖丁解牛》。所以驚訝之後,大概覺得孫象一定是一個屠夫,纔會這麼熟練。
另外一個更驚訝的人是正在指揮衆人的片桐翔太。他看着裡奈送過來的托盤,裡面的牛肉雖然大小不一,但錯落有致,彷彿本應如此。片桐甚至沒有看到一絲肌肉纖維被割斷的痕跡。
他長大了嘴巴,一時失言。
趁着其他人忙活,孫象把裡奈拉到一邊。
“裡奈小姐。”孫大掌門的態度很誠懇,“因爲種種原因,我需要你向我告白。”
沒人告白,天知道呂寧會對俞笑月做什麼。他這人明顯腦子有問題,魔道嘛,都是蛇精病。
裡奈聽到孫象的提議,眼神飄忽不定。她是對孫象有好感,但是……
“孫象先生,你爲什麼要找我呢,我覺得直美也很可愛啊。”
在島國,這是比較明顯的拒絕了,但是孫大掌門不太懂這些彎彎繞繞。他誠實的回答:
“因爲這裡的人,我就看你稍微順眼一點。這樣吧,雖然我肯定不會娶你,但是隻要你對我告白,我可以直接給你一個豪門的財富。你可以自己做豪門。”
裡奈尷尬的笑了笑:“你是說十億美金嘛……嘻嘻。”
“是的,十億美金。”孫大掌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唉……”裡奈嘆了口氣,對孫翔說道,“孫象先生,你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