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緣知道莊小藝說的是誰,她輕笑了下,將目光往前看去,看着陸重的車子,心裡面也升起了重重疑惑。
總覺得……陸重這樣接近自己,不是那麼單純的目的。
跟徐臻大導演的用餐還算愉快,尤其讓樑緣受寵若驚的是,徐導的意向竟然是讓她出演女一號。
鬼才導演徐臻的作品,由她出演女一,壓力還真不小。
可是那劇本她也看過了,確實不錯,質量很高,拍出來絕對是一部備受好評的片子。
樑緣在心裡面快速的做了計較之後,欣然應下。
作爲演員,如果不敢去接受挑戰,那她怎麼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高更遠?
整個用餐過程中,心思全然不在劇本上面的人,恐怕就只有陸重一個了。
他可是特意找了個機會把樑緣私下約出來,結果被莊小藝一攪合,硬生生想跟樑緣說半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陸重心裡不禁覆了厚厚的一層寒霜。
這個經紀人,有些礙事。
莊小藝送樑緣回到小區,臉上還掛着得意的笑容。
一想到陸重臉色鐵青卻不得不憋着的模樣,她就覺得好笑。
“小藝,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樑緣朝她囑咐了一句。
兩人揮手作別。
如墨的夜空中,飛雪點點,落花般飄揚。
緩緩地行駛在霓虹閃爍的街道上,莊小藝悠哉哼着小曲。
她擱在旁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莊小藝皺了皺眉,然後脣角緩緩地翹了起來,“臭混蛋,終於知道給我來個電話了。”
莊小藝笑眯眯的彎着眼,準備把電話接起來,可是從她斜前方的路口突然竄出來一輛大卡車,顯然是超速超重,根本停不下來。
“啊——”
尖銳的叫聲,沉悶的碾壓聲,玻璃破碎聲在同一時間響起,又在同一個瞬間歸於寂靜。
唯有那電話鈴聲,還在不斷的想着。
“夏……救、救我……”
黑暗,沉重,無邊的倦意,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捲來。
莊小藝的被鮮血染紅的手臂,無力地垂落。
臭混蛋,都說早點去扯證了,非要延期……
現在……我真的要過期不候了……
閉上眼睛前,莊小藝苦澀的想到。
……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人心裡充斥着不安和焦躁的情緒。
樑緣在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小藝、小藝……”她一路飛奔手術室,當看到在手術室外哭得不成人樣的莊母時,樑緣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文姨——”樑緣將小藝母親的手緊緊地握在手裡,擔憂的看着她,又扭頭朝莊父看去。
莊父雖然沒有像莊母這樣哭得泣不成聲,但是仍然是紅着眼眶,手掌緊握成拳,壓抑着體內的悲憤。
畢竟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樑緣鼻子泛酸,使勁兒咬着脣,不讓自己也哭出來:“莊叔,文姨,你們別太難過,小藝、小藝一定會沒事兒的……”
一句話說到後面,連她也控制不住哽咽。
小藝是她最好的朋友,是這輩子最重要的姐妹,絕對不可以出事……
樑緣緊緊地盯着手術外的紅燈,心裡面焦急地快要滴出血來。
分開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就會出車禍呢?
小藝還那麼年輕……
樑緣腦子裡胡思亂想着,卻始終不敢去想,如果沒了小藝,她該怎麼承受這份痛。
持續了六個小時的手術,深夜三點才結束。
樑緣和小藝的父母就一直在手術室外站着,哪怕腿站得僵硬,也不敢坐下來歇一歇。
只怕一鬆懈下來,連那份面對現實的勇氣也沒有了。
莊小藝被推了出來。
一看到手術牀上的人兒,莊父莊母已經是難以抑制的嚎啕大哭起來。
樑緣也控制不住地捂住了嘴,眼淚從眼眶裡滑落出來。
小藝……
牀上的女孩臉色白的沒有人樣,雙眼緊閉着,額頭上縫了針包着紗布。其餘部位也是各種擦傷,刮傷,白布蓋着的身子,更是不知道還有多少未知的傷口……
一路緊緊着醫生護士,看着小藝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裡。
樑緣忍不住拉過一個醫生,急切的問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我們已經盡力在搶救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今明兩天。”
醫生嘆了口氣離開了。
樑緣往被挪到病牀上的莊小藝看了一眼,毫無生氣的女孩,就那麼緊緊地閉着眼睛,彷彿要這樣永遠的沉睡下去。
眼淚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樑緣使勁兒的吸了口氣,把滿腔的悲痛壓下。
看着守在牀邊的二老,樑緣走到他們身邊,將莊母顫抖的身子摟住,“你們放心,小藝肯定會醒過來的!我們等着她醒過來!”
一定要醒過來。
……
“先生,這裡是重症監護室,你不能隨便進去的——”護士的聲音阻止不了男人的步伐。
推門而入,當看到病牀上那抹身影時,夏景琛的眸子狠狠地一縮。
“你是誰?”莊父看着這個闖入的陌生男人。
“她老公!”
夏景琛眼睛眨也不眨的丟下一句,大步走到了病牀邊,瞪了瞪牀上的沒有意識的女孩,“莊小藝,你他媽給我起來!還想不想去領證了?”
一旁的莊父莊母被他這一嗓子給喊得,震驚的看着他:這男人是誰啊……
夏景琛沒有理他們,而是繼續盯着牀上的人兒,手掌擡了好幾次,卻始終不敢伸過去。
他真想把病牀上的人扯起來,然後再使勁兒的搖她,讓她睜開眼睛看看仔細:她男人回來了!
可是他不敢,他怕一碰她,她就像瓷娃娃一樣碎掉了。
眼前的這個小女人看起來……這麼的脆弱。
夏景琛從來不允許自己哭,那是懦弱的表現,可是此刻他炯炯的黑眸中,卻有藏不住的水光隱隱閃爍,似乎下一秒就要變成珠子一顆顆掉下來。
“你特麼說過期不候就不侯了,勞資還沒點頭同意呢!”男人渾厚的嗓音低低的罵了一句。
那話語中隱隱透着一絲委屈。
要是知道這一趟出去做任務,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打死他也不幹。
做個鬼的任務,老婆都快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