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緣在病牀上面待了一天,第二天就終於忍不住的決定下牀走走。
她只是腳上有輕微外傷,止了血,上了藥,很快就結疤了,只要不是大幅度的動作,並不影響她的日常行走。
那位專門負責照料他們的護士名叫劉芸,性子很活潑,也很喜歡笑,在跟樑緣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燦爛的笑容,讓人很有好感。
“樑小姐,這些衣服都是給你和穆先生準備的。”劉芸把一疊衣服放在了病房裡的一個櫃子上,看着樑緣走到窗邊,正在朝外面望去,她忍不住走到了她的身邊,對樑緣說道:“這裡的景色其實比起外面的單調得很,噢對了,樑小姐要是有興趣,可以去樓後面,那邊有一片梧桐林,現在冬天,林子裡面堆滿了雪,很雅靜。”
說完,她又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咱們軍區裡面好多情侶都喜歡去那兒……”
樑緣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小護士爲什麼要特意跟自己說這個。不過她轉頭看了看病牀上的穆衡,知道小護士也是一番好意,朝她道了謝。
等到劉芸出去之後,樑緣才走回了病牀邊,坐在小椅子上,見穆衡正無聲地看着自己,黑眸裡面帶着詢問,似乎是在好奇,剛纔劉芸對她說了什麼悄悄話。
樑緣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遲疑了一下,說道:“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出去走走。”
“嗯。”穆衡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透過拉開的窗簾,看着窗外的景象,眼中帶着一絲懷念。
這個地方,曾經是他揮灑汗水,磨鍊意志的試煉地,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年少時的熱血夢想似乎都隨着時間被掩蓋在了心底深處。
穆衡只看了一會兒,就把目光收了回來,同時也把那些想法都盡數拋到了一邊去。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再想起來只會讓人傷神。
在病房裡面調養了幾天後,穆衡的傷口終於恢復了許多,樑緣腳上的上也基本痊癒,只剩下了淡淡的傷疤。
這幾天兩人日夜相處,不用去管外面的一切,身心算是徹底放輕鬆了下來,只覺得這樣的生活也無比愜意,除了……邵煒每天都會過來看看,而他每次一來,穆衡的臉色總是不大好看。
樑緣看在眼裡,對兩個男人的關係更加篤定。
只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也沒什麼不好,反倒是讓樑緣覺得,自己似乎無意中發現了穆衡的另外一面,心裡面隱隱有些得意。
這天的天氣不錯,冬日裡難得的出了一回暖陽,穆衡這些天在病牀上面也躺得有些無聊,樑緣就想着推他出去走走。
在確認他的傷口沒有問題之後,她請劉芸幫忙搬了一個輪椅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穆衡扶到了椅子裡。
穆衡看着樑緣這麼緊張的模樣,忍不住地安慰道:“我身體沒這麼嬌弱,不用這樣小心謹慎的。”
他話音落下,只換來樑緣一個帶着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乖乖坐好,不要亂動。
穆衡無奈的勾了勾脣,任由她來安排自己。
“樑小姐,我來吧。”劉芸看着樑緣親自推穆衡出去,主動上前幫忙。
樑緣朝她搖了搖頭,臉上帶着笑容,“不用了,我想這樣推着他出去散散步。”
“你的腳……”
“已經沒事了。”
說完,樑緣已經推着穆衡走了出去。
穆衡坐在椅子裡,垂眸看了一下樑緣的腳,確定沒事兒,臉色緩和下來,也就任由她親自推着自己出去了。
外面的空氣清新凜冽,周圍的建築都是灰白色系,簡潔明瞭,沒有摻雜任何多餘的修飾,在自然景色的映襯下,也顯得極具特色。
軍區醫院雖然是在軍區內部,但是又靠近深處的邊緣地帶,與外界的景色相接。
軍事重地都是由重兵看守,有嚴格門禁限制的,樑緣也沒有打算去那些地方,因此只推着穆衡在醫院周圍轉轉,然後想着劉芸提起的那片梧桐林,就想要過去看看。
在走到一條分叉路口的時候,樑緣看着兩條不知道通往何處的道路,泛起了猶豫。
穆衡則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說道:“走右邊。”
樑緣還不等開口詢問他,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應,推着他往右邊走去。
腳下是紅灰色的地磚,平整的鋪砌成兩米多寬的小道,在輪椅順滑的滾輪輔助下,推着身高一米八幾的穆衡倒也不是很費事。
沿着這條小道越走越深,不遠處一片廣袤的林子漸漸出現在了眼前,紅色的小道從林子中間穿過,綿延到無盡處。
林子裡面覆蓋着白色的積雪,和黑色的樹幹形成鮮明的對比。
樑緣忍不住勾了勾脣,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是梧桐林!”
說完之後,又低頭去看穆衡,“你怎麼知道我想來的地方是這裡?”
穆衡微微擡眸看着她,笑而不語,一雙黑眸中已經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思:你那天和小護士的談話我都記着呢。
樑緣臉上微熱,將目光微微往旁邊一移:“我就是想來看看……”
穆衡低笑了一聲,“那我們進去吧。”
“嗯。”
她推着他慢慢地走進了梧桐林裡,冬天的林子,枝葉蕭條,地上積雪掩蓋了枯葉,柔軟而潔白,陽光從林子裡穿透過來,折射出彩虹一般的光芒,格外溫暖,讓人心裡面感到安詳而愜意。
四周都無比幽靜,只有樑緣靜靜地推着穆衡,輪軸壓在地磚上,發出連續不斷的聲音。
就這樣靜默的漫步其中,不需要任何言語,已經足以讓人感覺到滿滿的幸福。
樑緣此刻也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彷彿這樣沿着這條小道不斷的往前走,就能把這一輩子走下去似的。
“丫頭。”
穆衡突然開口喚了她一聲。
樑緣聽下步子,疑惑地低下頭,朝他看去。
他靜靜地凝視着她,說道:“過兩天就該過年了,等過完年,我們就舉辦婚禮吧。”
“怎麼突然……”
穆衡黑眸灼灼的看着她,“因爲我發現,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樑緣眸光閃動,下意識地就想要點頭,可是想到他此刻還帶着傷,又搖了搖頭:“你身體還沒好,醫生說要再等一週才能下地,而徹底恢復還得靜養至少……”
“我會盡快好起來,爲了婚禮。”他擲地有聲地說道。
樑緣看了他許久,忍不住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