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說的也正是唐靜想說的。
大家既感到意外,又覺得合理。如果七叔沒有秘密駐守在漁州島,黎琴真把人藏那兒去了,他們就算把玄空大陸翻遍了,也尋不到人。就算去了風火島,也是徒勞!
孤飛燕恨恨地說:“虧她想得出來!”
顧北月認真說:“如此看來,先前的推測全都是對的。冰海之下必有密道,雲空百里鮫族也必是風火島了!”
原本還是沒有十分的把握,而如今真相基本是大白了。
蘇夫人眯着眼,冷冷說:“不如咱們去一趟漁州島,讓逐雲宮主下水去探探路。走一趟百里齊聿和百里茗香他們走的老路!”
百里齊聿和百里茗香這對兄妹,正是雲空百里鮫族的當家人。如今他們是生是死,真真不好說了。
君九辰朝蘇夫人看去,道:“七叔他們暴露了,黎琴必有所防備,怕也會懷疑上風火島。依我看,不如兩頭行動,來個聲東擊西!”
聽到“聲東擊西”這個詞,顧北月第一個點頭,而大家也很快就明白了君九辰的用意,紛紛贊同。孤飛燕道:“妙計!就這麼辦了!”
君九辰的意思便是劃出一部分鮫兵,故意大張旗鼓上漁州島,從漁州島的旋渦入,尋找密道,且要假意尋不到的,以此迷惑黎琴,把黎琴引過去。同時,秘密前往風火島,剿了她的老巢,打她個措手不及。
大家一邊用膳,一邊聊起新的安排。
飯吃到一半,錢多多就放下筷子,一邊擦嘴,一邊說:“我給秦墨送飯去,順道同逐雲宮主說說新變動。”
秦墨協助逐雲宮主後,他的不少活兒就被錢多多討去做。錢多多給秦墨送飯,順道同逐雲宮主溝通,這也算正常。加上大家聊得正投入,便都沒覺得怪異。然而,錢多多剛剛起身,牧然就放下了碗筷。他一言不發,視線卻追隨錢多多而去。
錢多多離開沒多久,他就以身子不舒服爲由,先離席了。這時候,大家才發現不對勁。當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只當沒發現什麼。
錢多多到了後院,只見秦墨守在逐雲宮主門邊。他雙臂抱劍,站得筆直,面無表情,目視前方。
錢多多提着食籠都走到他面前了,他還是無動於衷。
錢多多歪着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面癱,你吃飯了嗎?”
秦墨一動不動,連語氣都是不帶任何情緒的,他反問道:“何事?”
錢多多立馬將食籠提高,食籠裡的飯菜都是熱騰騰的,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她笑得無害,道“來送飯,給逐雲宮主。”
秦墨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說道:“我已經安排了。”
錢多多聳了聳肩,道:“那給你吃吧。計劃有變,我來跟逐雲宮主聊聊,你吃完了,咱們一起進去。”
秦墨又道:“多謝,我也吃過了。以後,不必管這邊的飯菜。”
錢多多在心裡嘀咕:“我才懶得管!”
她提着食籠,跟秦墨進了屋。這時候,牧然剛剛追到,看到了這一幕。牧然沒有往前,見房門關上了,他才用力吐了口濁氣,心裡頭分明堵着一口悶氣。
他站了好一會兒,眸中的怒意越來越盛,最終急急轉身離開,好似怕自己會衝動,不得不逃走。
錢多多把事情都交代了,便轉身要走。逐雲宮主冷冷說:“把食籠帶走。”
她着了妝,不僅僅掩飾了陰陽臉,還掩飾了蒼老,看上去就好似個年輕貌美的婦人。雖然妝術不及黎琴,可是這麼多年來爲了掩飾自己的容貌,她的妝術也非一般人能比。她連着妝都講究,包括這屋內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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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都還未開口,她就又補充:“日後不必管這裡的飯,秦墨都交代下去了。下面的人知道我的口味。”
聽着逐雲宮主命令式的口吻,錢多多突然意識到自己真被當做下人使喚了。
“我,我……”錢多多欲言又止,將食籠丟給秦墨,道:“我今日不過順道,你竟還想下回?想太多了,若沒別的事,我先走了!你好好準備準備,可別出了什麼差池!”
錢多多跑出去後,秦墨也要走。
逐雲宮主卻喊住,問道:“《雲玄水經》仿本,你可瞧出什麼?”
逐雲宮主還真不知道秦墨的眼力這麼好。她想,就算她那本《雲玄水經》就算是仿本,總也有些內容是真的吧。
秦墨這兩日自是還在琢磨那本《雲玄水經》,不過,沒有定數的事他不會說,而即便有了定數,他也不可能直接告訴逐雲宮主。
他並不客氣,道:“此事你無需操心。”
秦墨提了食籠,轉身就走。逐雲宮主卻蹙起眉頭來,鬱悶了。但是,她的嘴角很快就露出了自嘲的弧度,她突然發現自己竟希望能融入他們,她之所以鬱悶,不正是因爲瞧出他們對她的防備了嗎?
接下來的幾日,在逐雲宮主的協助下,君九辰和孤飛燕安排好人手待鮫兵趕赴冰海,顧北月也給上官夫人送了一封信,讓上官夫人做好安排,送他們過冰海,赴漁州島。
這日清晨。
顧北月帶妻兒要離開了。衆人一路送他們到孤宅後門。最捨得不的就屬孤飛燕和君九辰了。孤飛燕鑽進馬車裡,抱了小念塵好久,又同秦敏說了好些話,才捨得下來。君九辰則將所有的不捨全藏在心裡。他想說的話,能說的話,那天夜晚已經全部同父親說了。至於沒有明明白白說出口的,他和父親是心照不宣的。
他已經同孃親和小念塵告別了,退出馬車後,才同父親作揖。
顧北月拍了拍他的肩,原本都要放手了,卻又突然按住,將君九辰擁了過去,輕輕抱住。他道:“南辰,你永遠都是爹爹的好孩子!”
這話,他說得特別小聲,就只有君九辰聽得到。或許,也就只有君九辰聽得懂吧。
君九辰亦是低聲:“父親……保重!”
顧北月放開了他,他猶豫了下,又一次掀起了馬車的帷幕。他看了看秦敏,又看了看小念塵,似還有話要說,可最後只道了一句,“孃親,明辰,保重!”
就這樣,在大家依依不捨的視線裡,馬車遠去。顧北月帶着妻兒離開了。君九辰的視線有些凝重,孤飛燕心細瞧了出來。只是,在這個時候,孤飛燕並沒有多想,她只當他不捨,安慰了他幾句。
君九辰很快就恢復,他竟還罕見地在衆人面前開起玩笑,道:“爹孃回去了,往後又只有你一個人管着了。”
這話一出,大家都看過來,眼神曖昧。
孤飛燕睨了他一眼,低聲:“誰管你呀!”
君九辰沒跟她鬥嘴,而是寵溺地揩了揩她的鼻尖,道:“我們也該出發了!”
這話纔剛說完,秦墨就從門內匆匆跑了出來。他在孤飛燕面前止步,道:“主子,孤雲遠畫像的落款顯出來了,有大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