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的老臉,眼珠子都有我腦袋那麼大,本樹仙被嚇的虎軀一震,腿都差點軟了,堪堪抹了把虛汗,尷尬一笑:“師…師父,你怎麼…怎麼突然就出現了啊?”
“師父正與帝君下棋,這不,巧了,你也來了。”
“下棋?”
我看向離淵,再看虛空,處了師父那張大臉之外,確實有一虛實難辨的棋盤,我呵呵一笑,“真是好興致……”
“誰叫上次與他下棋被打斷了呢,這一局不完,師父心中甚是難安。”
原諒我不懂這種高深的境界,不過既然能與師父對話,多聊幾句也好,便問道:“你們何時下了棋?我竟然不知道。”
“約莫有三個月了。”師父手捋着鬍鬚,“那日帝君匆匆忙忙便斷了棋局,小老兒至今都還記得。”
聞言我看着離淵,他卻也在望着我,這虛空中的棋盤…我怎麼瞧着這麼眼熟?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離淵時的場景,他似是望向天際,隨後因爲我的糾纏,於虛空中收了一張網,清冷的聲音朝虛無中說道:“今日之局,來日再繼續。”
難道…
“是被我打斷的麼?”我問離淵,離淵點頭,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道:“那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離淵見我這個模樣,亦是無奈一笑,道:“繼續吧。”
“等下。”師父揮手打斷,興致勃勃的望着我與小白,道:“不是說有了不得的把戲看麼?小九丫頭,爲師也想看。”
其實我還是習慣師父叫我蒂蕪丫頭,偏偏排名最末,只能被叫小九,真希望師父早日能收個小十回來,好讓我也嚐嚐當師姐的滋味。
“師父,這樣不好吧,還是你們先下棋吧。”我有些爲難。
“怎麼了?丫頭還藏了什麼新鮮把戲不讓師父看?”師父抖着白鬍子,愈發好奇。
“倒…倒也不是。”
我乾笑着,主要是怕您老人家看了之後會氣的從萬里之遙飛到瓊華來,大義滅親要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徒兒的小命。
小白怎麼瞧都是老虎中的珍貴產品,還是個慧根極佳的,若是師父看到我教它跳火圈……捂臉靠牆,偏偏小白還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我欲哭無淚。
本來就是誆它的,表演給離淵看沒關係,不管好不好,他總歸不會有過於激烈的情緒波動,就算他覺着不妥,也只會說一句:下次不可如此做。那我還可以與小白解釋,帝君不喜歡這類表演,便能將它糊弄過去,等他長大了也便自然會忘了此事。
可若是師父看到了…小白啊,師父就算不因此而生氣,姐姐與你保證,他肯定會毫無顧忌的嘲笑的,若是萬一你知道了,可千萬不要怪姐姐。
“小白啊…其實今日你若是不想表演的話,咱們可以不表演的。”
小白狐疑的瞄了我一眼,傲嬌的扭過頭,不理會我的話,我…默哀了片刻,小白,既然如此的話,以後可不要怪姐姐不**護過你的名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擡手間,靈氣涌動,隨手畫了幾個圈,有氣無力道:“小白,來吧…”
小白後退了幾步,弓着身子,尾巴僵成一條線,往上一躍,從圈中穿過,又在空中完美轉身,順利的穿過了另外幾個圈,優雅落地……
寂靜無聲的大殿,師父捋着鬍鬚的手僵硬了,離淵面無表情的臉或有或無的閃過一絲笑意,頗顯無奈,因無人叫好,小白顯的極爲不滿,因爲我曾告訴過它,若是別人覺着你做的很好的話,便會爲你鼓掌。
顯然,它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朝我齜牙喚了一聲,我尷尬一笑,在圈上加了一層火焰,明黃色的火焰照的小白琥珀色的眸子出奇的亮,它飛身而起,白色的身形姿態優美的在火圈中自由穿梭,最後完美落地,豎着尾巴貓着步子高揚着頭,等待掌聲。
我看到師父臉色已經變了,嘴脣不斷的抖動着,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我顫抖着小手,將火圈給收了,小白等了許久都不見有所謂的掌聲,眸光怒了,望着我,我呵呵一笑,“還要玩?”
小白點頭,頗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勢氣,我吞了口口水,小白啊,以後你可千萬別怪姐姐啊……
我變出一個大球,滾到小白麪前停下,它擺好姿勢,一躍而上,四肢不住挪動着,大球動了起來,繞着我不斷滾動着,小白傲嬌的看了我一眼,復又撤了後腿,只餘兩隻前腿在球上,身子懸在空中,球依然滾的十分流暢。
矯健的身姿,優美的弧度,着實是好看的緊,小白啊,以後姐姐若是去了凡間,一定會帶上你的!這樣好的本事,那些凡虎怎可與你相比?
“噗…哈哈…哈哈…”一陣爆笑,驚的我身子一抖,小白亦是被嚇着了,球沒控制好,眼看着便要往牆上撞去,我驚呼一聲,雙手捂臉,不敢再看。
笑聲還在不斷的持續,伴隨着乒乒乓乓的聲音,在殿內不斷迴響,我分開手指,憐憫的看着摔的七暈八素的小白,心底一陣愧疚。
“這就是了不得的把戲?哈哈……”
果然這纔是我師父,爲老不尊的上神,起先是我看錯了他,還以爲他會一本正經的生氣,那才應該是養育了小白多日身爲的師父應該有的情緒不是嗎?
“師父…”我朝小白努努嘴,示意他不要太過分,傷害到小白脆弱的小心靈,重點是我怕小白知道真相,一時想不開…咬死我怎麼辦?我可沒把握能制服的了它。
“這把戲…哈哈…”然而我師父不是這麼容易便說動的人,“堂堂上古神獸後裔,竟然耍的這麼一手好絕活…哈哈…果真是少年英姿,不錯不錯…”
眼見小白目光越來越清明,它從撞歪的桌子下站了起來,目光疑惑的望着師父,我有些急了…然而不管我怎麼用眼神示意,師父兀自笑的鬍子都飄了起來,笑聲洪亮到我要捂着耳朵纔可以了。
“既然看完了,便撤了棋局吧。”
離淵話一說完,空中畫面一斷,師父那張巨大的臉已經不見了,若不是那笑聲餘韻還在迴盪,我幾乎要以爲適才都是我的幻覺,而小白暈乎的腦袋似是有些明白了,它目光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氣憤的嘶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小白!”我剛要追出去,眼前已經沒了它的影子。
“蒂蕪。”離淵喚我,我失落轉身,不知所措望着他。
“你啊…”他無奈一笑,“小白乃是神獸後裔,可不是一般老虎。”
“我…我只是…逗它玩的,我沒想傷它心。”
完了完了,小白真的生氣了,我哭喪着臉,師父沒有大義滅親,小白會不會忍不住自己動手?
“下次不許再這麼做了。”
“我知道了。”我絞着手指,頹然點頭,“帝君,小白不會有事吧?”
萬一那傻孩子受不住刺激,自行了斷可怎麼辦?雖然有點太誇張了,可總得防着點不是?
離淵失笑搖頭,道:“放心,它不會有事的,不過…你…”
我重重嘆了口氣,不用離淵說我也知道小白肯定不會輕易原諒我的,畢竟我讓它在離淵與師父面前那麼丟臉,小白可是隻傲嬌的老虎……
“帝君,小白是不是比我還厲害了?”
我走近離淵,跪坐在案几旁,手指輕點着一方硯臺,略帶沮喪問道。
“你知道便好。”離淵繼續看書,頭也不擡,又道:“若你再如此懶散,那落後的便不是一點點了。”
“平日也沒見小白怎的修煉吶?爲何它修爲精進的那麼快?”
對此我頗爲不平。
“獸類總歸是要比草木類容易修煉些,除了日月精華,它們還可以從吞噬血肉精華以及打鬥中提升修爲,因此,草木類精怪靈力純淨卻增長緩慢,獸類靈力磅礴卻稍顯雜亂。”離淵說罷看我,“不過如你這般這麼緩慢的…”
他搖頭微嘆,看着我驟然憋屈的模樣微勾了嘴角,我冷聲了一聲,暗自嘀咕着:“不就是修煉麼?我就不信了。”
隨即又道:“那帝君你能找到小白麼?我…想和它道歉。”
整個瓊華都是離淵的,如果小白要躲起來的話,便也只有離淵能找到了。
“等它跑累了自然會回來的,你且回去等着吧。”
“可是…”
“好生修煉。”
……
可我今日不想修煉,我把玩着硯臺,沒有挪動,離淵等了一會,見我還未走,擡眸問道:“怎麼了?”
“不想修煉。”
我如實回答,語氣低落。
“那你想怎樣?”
“不知道……”我現在確實沒心情修煉,一刻看不見小白,我的心一刻都安定不下來,無法集中精神,還怎麼修煉?
“那練字吧。”離淵見我一直戳着硯臺,便取了宣紙與毛筆,遞與我,“寫字能安神靜氣。”
“寫字?”我拿着毛筆,傻眼了,雖然平日裡我也會在書籍上勾勾畫畫,可從未真正寫過字,只是認識而已……
從我拿筆的姿勢便知道,果然,離淵見我整個握拳一樣握着毛筆,無奈嘆息,“蒂蕪,筆不是這般握的。”
“那是怎樣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