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實證明，用嘴的永遠勝不過用腦的，江顏的小聰明立馬被識破了。只聽到另一名調查員乾咳了一聲說道：“江顏同志，勇於承認錯誤是好的，我們也會以客觀事實爲出發點看待問題，你不用蓄意說一些討好我們的話，對於你的處理意見，上級明確要求我們上報討論，我們沒有作出處罰決定的權利。”
另一名調查員從文件夾裡拿出一份資料來繼續說道：“這是我們來翼虎團之前，軍區醫院送到翼虎團的一份醫療診斷報告，是關於你在飛行訓練中的突發狀況，這個問題我想問一下當事人的帶飛機長，湯名揚同志，爲什麼你沒有及時上報當事人的情況？這是不是可以說明當事人迄今爲止，仍然不具備成爲一名合格的直升機駕駛員，你是在掩飾當事人的過失？”
江顏的臉色大變，調查員的這個問題太過犀利了，要是湯名揚回答是肯定的，那麼無疑是否定了自己二提綱飛行考覈，相關人員也會受到牽連，不但如此，還會讓整個第五空間計劃實施的效果遭到質疑。想到這裡，江顏再也坐不住了，不等湯名揚回答便搶先喊道：“報告！我還有話要說！”
再一次巧妙地運用了文字技巧，雖然是打斷談話，但並沒有宣兵奪主，其中一名調查員似乎沒有了先前的耐性，客氣地說道：“江顏同志，請不要隨意打斷我們的問話，有什麼話稍後可以說出來！”
“是！”江顏碰了個釘子，不好再說什麼了。
“江顏在訓練中出現的狀況太突然，爲了避免出現事故，我第一時間接過操縱桿，隨後又迅速去了軍區醫院，這些都有寫在訓練總結裡面。”湯名揚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語氣鎮定地說道，“至於二位所說的，江顏仍不具備成爲一名合格的直升機駕駛員，這個我無權作出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
鄭北突然起立，嚴肅地說道：“對不起，我打斷一下！”
“鄭大隊長請講！”另一名調查員擡手示意道。
“同志你剛纔的提問，我作爲飛行一大隊的大隊長最有資格來回答這個問題，江顏同志在此次大演習結束之後就接受了二提綱的考覈訓練，經過各方綜合評估，順利地通過了武裝直升機二提綱檢飛考覈，已經正式成爲一名合格的武裝直升機飛行員！”鄭北說着示意一旁的宋南兵，“相關資料已經傳達至負責監督的宋南兵同志手上。”
兩名調查員仔細查看了宋南兵遞上來的資料，同時，其中一名調查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來，可能是調了靜音的緣故，沒有人知道那是電話來了還是短信來了，他只看了一眼便滑動屏幕放回了兜裡。
這一細微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江顏的眼睛，不過她始終都想不明白到底哪個環節不對勁，聯想到演習中商貿中心的那次，她幾乎都要以爲還是在進行演習。
“基本情況我們已經瞭解了！”其中一名調查員的話拉回了江顏的思維，“我希望江顏能夠再回答一個問題！”
江顏微微蹙眉，點頭道：“是！”
“你以前對當兵有着極大的牴觸情緒，甚至一度和家人發生過矛盾衝突，可又是因爲什麼你到了陸航學院？”其中一名調查員問道，“而且你到了陸航學院之後的學習和表現並不突出，還一度被稱爲問題學員，你能對此作出解釋嗎？”
此時調查員的話對於江顏來說無疑是平地驚雷，平心而論，當初去陸航學院其實是因爲在西部作志願者的時候被困雪山而被陸航的直升機救援，那個時候她纔開始對軍人和部隊有了不同的看法。
“是！您說的沒錯！我在陸航學院的一年裡確實有過糾結，至於是不是被稱爲問題學員，雖然教官們沒有明說，但我能夠真實地感受到！”江顏猜不透調查員們的心理活動，這也不是她該關心的，既然是在接受詢問，那就索性表述自己的內心想法，權當他們是傳聲筒了，“去陸航學院之前，我和家人就參軍的事情進行了很長時間的爭論，我爸爸是部隊的軍官，媽媽曾經是軍醫，我還有個孿生哥哥，從小我們就頭頂着軍人子弟的光環學習和生活，在其他人眼裡，我們也應當和父輩們一樣優秀，不管我們怎麼努力，多麼優秀，在他們的眼裡都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實我們也有壓力，其實我們和他們一樣也有自己的理想，也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顏頓了頓，覺得自己的胸口有點堵，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說道：“當兵對於我個人來說只能算是我人生中或有或無的事情，這是我在陸航學院單飛之前的想法，在單飛前夜我一個人摸到宿舍樓頂站着，有一位教官巡夜發現了，他只問了我一句話，大夜裡不睡覺，到天台來做什麼？那只是一句普通尋常不過的話，卻讓我想也沒想，脫口就回答道，在想單飛的事！單飛過後，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其實那次我什麼也沒有想，可偏偏就那樣回答了，如果現在還要回答同樣的問題，我會比以前回答得更堅定，我會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我想飛行！”
說完了之後，江顏起身向兩名調查員和鄭北他們行了標準的軍禮。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會議室裡靜的出奇，沃威的耳邊迴響着江顏的話和她提及的那位教官，似曾相識的經歷讓他不禁想到了更多的東西，心裡也一下子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