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兒走出來一個什麼人。
我們和那邊還隔了條河,能看到石柱那邊的情況就夠費勁的了,在那之後還站了不少人,我根本不可能看到究竟是誰走了出來。
但是看着女鬼們的態度,除了全停下手裡的活兒行注目禮之外,她們下意識的還會把身子縮一縮,頭低一點,這意味着來的那個人地位很高,他要凌駕於死亡谷這羣僕人以及帶路的拼接人之上。
讓我很意外的是,朝聞道也改變了姿勢,他面朝着那後面,俯下胸口,趴在了那裡!
我們也趕緊的把頭低下去,不敢造次。難不成對方是崑崙山的老大嗎?可是西王母應當纔是這裡的主人,而不久前我們見到了一模一樣的兩位西王母,那時候怎麼女鬼沒這麼大的反應呢?
“叮——”
停止的敲擊樂重又響了起來,河邊的女鬼明顯加快了手中清洗棺材的速度,我又聽到撲撲楞楞的響起來一陣翅膀揮動的聲響,緊接着遮天蔽日的衝過來一隻大青鳥,它輕鳴一聲落到了我們的中間來。
這……這個意思是?
青鳥的背上空無一人,而我們的耗子哥像上回一樣,怕它衝下來會傷害到我們,提前跑了幾步,又想張開手擋住它。
丟了頭飾的西王母騎着另一隻青鳥從月牙橋上方盤盤旋過來,我們旁邊的這隻也把腿蜷起來降低了高度,這個舉動,是示意着身邊的耗子哥騎上去?
耗子看看我們,我們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停頓了一下,他擼起袖口一挑眉,扭過頭去翻身騎上了青鳥的脊背,我恍惚中像是看到了他多年之前意氣風發,出任靜謐之城的東王公時的場景法神之怒最新章節。
“沒事兒,老子也算她們半個自己人,不會拿老子怎麼樣的。”耗子朝小王爺擺擺手,“這樣更好,老子直搗虎穴,省的拐彎抹角的等待了,讓老子先去探個路,我倒要看看橋那邊是什麼玩意來着!”
他說着,繮繩一提,青鳥翅膀撲扇起來的陣風又直吹得我們睜不開眼睛,他飛起來,和神仙似的升上雲彩裡,然後控制好平衡,跟丟了頭飾的那位一起飛去橋的另一邊了。
那位西王母本來怒氣衝衝要找我們算賬,知道了耗子哥的身份就被嚇跑了,直到剛纔那段時間裡,她應該是去了某個地方和什麼人商量這件事情去了。那麼現在這個把耗子哥請過去的舉動,是誰做出的決定?
“我操,你?怎麼會是你!怎麼在這裡?”
我們正百思不得其解着,遠遠的那邊傳來了耗子的一聲標誌性咒罵。我渾身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方纔那些女鬼們低頭參拜的,是石柱子之後的方向,而丟了頭飾的西王母是騎着青鳥從高處飛過來的,這說明突然出現的那個神秘人物另有其人,他纔是讓耗子有了一席之地的那一個,而聽耗子哥的口氣,好像……
好像他們是認識的?!
然而大家支着耳朵再去聽,橋那端偏偏又沒有了聲音!我疑惑的看了看林嶽,他在這兒待得時間那麼長,總該比我們知道的情況多一些的,他低着頭沉思了一會兒,想說些什麼又抿抿嘴脣很爲難的樣子。直到他蹲下身去收拾了一下滿地的碗碟,在地上快速的寫了一個模糊不清的【他】字,又趕緊的糊掉了。
【他】?
我登時醍醐灌頂,是【他】!
林嶽就算在這兒見到過石柱之後的那個人,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稱呼來提及那個傢伙。
因爲林嶽和我們不同,他是迷失在雪山上,被愛喝茶的西王母帶回來的,而我們則一點近路都沒抄,一步一步的從死亡谷走到了崑崙墟,我們的眼睛看見過了一些畫卷,知道了包括性別不明的女鬼在內,這座山脈裡衆多女人之中還參雜了一個【他】,一個完全適應了這座山脈的男人,那個人就是獲得了完美永生的畫師!
耗子之前吹牛逼的時候,倒是吹漏了一處細節。他自詡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從蓬萊和北極跑出來、還能到處亂跑見一見更多世界和族裡女性的偉大男人。事實上,我們發現朝聞道的那個廢棄軍事基地,打開的唯一鑰匙就是東王公的血,耗子沒帶着我們進去以前,畫師就已經長期住在裡面調教拼接人了,而且我在赤金樓閣裡見到過秦朝時的須付出還圖,所以說,耗子這樣的身份並不是唯一的,畫師早在千百年前就開創了先例。丟了首飾的西王母之所以會那麼吃驚於他的身份,是因爲她原先認爲畫師纔是唯一男性東王公!
這屬於老鄉見老鄉嗎?
我稍稍舒了一口氣,耗子哥的安全應該不用擔心了,他們老鄉相見以後該要兩眼淚汪汪了吧!
可這是個悖論,耗子剛纔那句咒罵是什麼意思?
歷代的東王公只能在北極冰冢裡以長眠的形式相聚。耗子以前在蓬萊認識的東王公中,小妖童和小尾巴都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畫師活了那麼那麼久,他是耗子哥的前前前前不知道前到哪裡去的前輩了,前輩走了,後面纔會出現下一任和下下任。如此一來,他們兩個肯定不可能在蓬萊打過照面,那麼耗子哥又怎麼會在這兒碰到熟人呢?
這也就是說,耗子和畫師,兩個經歷相仿進入蓬萊又離開的東王公,在晨霧之海以外的現世中,也是相互見過面啊不朽聖尊!
李副官曾在廢棄的軍事基地外面提醒過我們,朝聞道說了一個謊言。他在向我們講述經歷的時候,刻意迴避了唯一跟他有所接觸的畫師的容貌。他是一個撒謊技術很拙劣的人,當我們詢問時,他不曉得該怎樣更改已經說出口的“看到了他的表情”,也忘了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會多麼清晰,慌亂之中只好說記錯了,當時太黑沒有看清楚。
這樣看來,他當時不說,八成是因爲他知道,耗子也認識那個人!
“亂套了亂套了!這一切是個局!你這老不死的!”
我正絞盡腦汁的回憶自己見過面的人物中,有哪些稱得上是耗子和怪人同樣認識朋友,沒了動靜的橋那邊突然又爆發出了耗子的吼叫,還沒等我們搞清楚前一句話的前因後果,馬上對面的女鬼紛紛往石柱子後面圍聚過去,她們在護主,耗子和他打起來了?
不是故人嗎?這又是搞什麼!
如此一來,我們可再也不能坐視不管了,小王爺、大明星和我同時拔腿就往月牙橋上跑!我們一直在竭力避免着和崑崙的人發生衝突,可現在既然打起來了,我們不能坐視不管的讓耗子這種時候就受到傷害!
“啊,火,火!”
我腿短跑得慢,還沒剛踩上月牙橋三四步,對面就“咚咚咚”的迎過來另一個女人,她不是衝過來攔住我們的女鬼,而是舉着一根火把跑過來的愛喝茶的西王母。
“火,火!”
這個女人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喝杯茶啊?
“別擋路!”
小王爺是真的着急,橋那邊罵罵咧咧還不知道怎樣了,女鬼圍得裡外三層全都是,他腳步沒停,隨便推了站在橋正中間的西王母一把,想要趕緊的跑到另一邊支援去,哪知道也就是再往前兩步,他就跑不動了——
我心說壞了壞了,沒有張小爺和林哲宇攔着,我們仨這熱血上頭直接跑來是不是太沖動了,愛喝茶的西王母看起來是個小孩心性,可我們忘了小孩子發起脾氣來也是非常可怕的,她一把拉住了小王爺的胳膊,臉上的表情變成了一種動物似的猙獰!
小王爺也忽然清醒過來,趕緊的扭頭想要挽回事態,誰知道“啪”的一聲西王母就給了小王爺一記耳光!
“你丫……”
小王爺也是一巴掌被扇懵了,我只知道西王母爬起樹來身手矯健像個猿猴似的,沒想到她一出手這麼重的力氣,眼看着小王爺的光頭上鮮紅的手指印鼓了起來,我心說趁着還不算太糟必須趕緊認慫,不然打起來,我估計她三個巴掌我就結束戰鬥躺地上腦震盪了!
“對不起……是我們擋着您的道了,請過請過請過……”
大明星立馬見風使舵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我趕緊的把被扇蒙圈的小王爺拽到一邊來,他這種京城來的老皇族那可是傲氣的很,保不齊就要還手了!
“老子就說第一眼看着你就不對勁!你少耍花招!放了道哥!老子就不信你真死不了!”
這邊劍拔弩張着,耗子那邊兒也沒閒着,我聽他罵的越來越狠,直喘粗氣,怎麼話語中還扯上了朝聞道?!
“你別光顧着冷笑,有本事別用她們檔!早知道你一開始就是這種身份,我們也不會讓道哥聽你的話!”耗子好像忙活了半天還沒沾到畫師一絲一毫,乾脆放棄了掙扎,“你既然這麼厲害,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我們一馬,也放了道哥一馬吧,畢竟養育之情大過天,你說呢,老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