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鬆了口氣,也暗自遺憾了一下。
當我第一次把青鳥面具從箱子裡翻出來的時候,曾經耐不住好奇的在臉上比劃過一回,不過那時,面具距離我臉上的皮膚還是有幾公分的距離的。
值得慶幸的是,我並沒有真正的將它貼在面頰上,也就沒有像可憐的蟲友一樣,瞬間蒼老成那副模樣。
遺憾的是,我這個長不大的軀體,恰巧需要幾秒鐘面具的功效,如果我能借着這個機會長大一點,青鳥面具對我可就有着大恩大德了!
“王浩,我非得弄死你不可!你這個……你這個……”蒼老的蟲友吃力的扶着線人前輩才能保持站立,他幾乎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嘶吼道,“你這個叛徒啊!”
“我腦子不行了,他們到底咋回事,他們自己纔是叛徒吧!耗子哥以前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和林醫生同時把目光轉向了冬煌,我們倆和耗子相識不過半年,他跟耗子認識的時間最長,應該多少知道點什麼啊!
冬煌爲難的撓了撓頭:“我把他從精神病院裡接出來的時候,那個大夫說耗子受了強烈的刺激,不僅精神分裂、有暴力傾向,還喪失了一部分記憶。他讓我們短時間不要再提起以前的事情,免得使那個刺激得到強化。這四年來,他說自己有個媳婦,我都是順着他的話點頭就好的,我想當他自己主動能面對過去的時候,他纔可以從那個陰影中走出來,所以直到他在霸王寶藏裡見到了九州方鼎,我才能得到一點兒關於他失蹤的信息,他究竟在蓬萊遇到了什麼,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心說怪不得冬煌當時在大鼎下面,並沒有直接向我們講述耗子的經歷,而是拍着他的肩膀,鼓勵他自己把那段歷程說出來,敢情到底發生了什麼,冬煌也是稀裡糊塗的!
“李副官,把他,把王浩給我殺了!”蟲友衰老以後,明顯的氣短,他的身體完全垮掉,再也不適合當王了。
“你們上。”李副官揮揮手,招呼着鯊魚號上的僅剩幾個船員游過去,“不能殺,也許他知道仙丹的秘方藏在哪裡,畢竟他也當過東王公。”
“老子知道又如何,有本事就盡情的上酷刑,老子就不告訴你們,憋死你!”耗子嘻哈的笑着,站起身來踩上了一根通向赤金樓閣的金線,沿着小妖童從哪兒走過來軌跡,慢慢向着風殘燭年的蟲友靠近,他的身手是隊裡最輕盈靈巧的,他還有芭蕾舞演員似的功底,走在金線上的動作平穩又迅速,和小妖童的動作如出一轍。
回想起小妖童對他恭敬的態度,還有他用鐘聲輔助小妖童佈下天羅地網的架勢,我差不多可以得到一個結論:
小妖童的一切都是耗子教的!
“你爲什麼要盡心盡力的照顧你手裡的孩子?”林醫生突然拍了我一下,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他是無辜的啊,我認識他媽,他還是你、我、朝聞道三個人給合夥接生出來的呢!”
“如果他長大了,也許你也會變成耗子。”
我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是說,耗子和小王公的關係,就像我和小尾巴一樣?”
對一個無辜的孩子產生憐憫,實在是一種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小尾巴和我真的是非親非故,但是我爲了他,絕對可以赴湯蹈火,拼了這條命。
這種感覺我認爲不是母性氾濫,說的玄乎一點,這像是一種命運的羈絆。
如果小尾巴如今處在小妖童的位置,我肯定會和那個家長般的耗子同樣的心情。
一大撥人包圍了海神的屍體,他們順着巨大的手臂費力的向上攀爬着,想按照蟲友的命令把耗子給抓起來。
那場景倒讓我覺得似曾相識,恍惚間,就好像我也參與過他們的攀爬似的。
想來想去,我都不可能來過這裡,而攀爬到一個巨人身上……
我靠,是十二金人!
我激靈了一下,在進入項羽的藏寶室,見到十二個銅質雕塑的時候,我就發現他們和秦朝的風格是有挺大的不同的,先不說那誇張的身高,他們的五官和正兒八經的華夏人就有些細微的區別,他們所穿的服飾也是五花八門,和鑄造的那個時期的服飾風格也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我想了想當時給冬煌小隊講述的史料記載,每本關於金人的書籍上,都是說他們原本的樣貌是仿照夷狄人制作的。
在我們古代,處在中央地區的人們自稱華夏,而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還居住着很多人口稀少的其他種族,比如“夷”,指的就是生活在世界東部邊緣的人們,而“狄”,就是世界最北邊的部落。
“夷狄人”,應當就是在華夏大地的東邊和北面出現過的少數民族的統稱,但是以十二金人這樣的樣貌來看,他們不可能只擁有一般的人類血統。
在東方和北方,是都居住着龍伯人的,也許他們屬於這個種族?
但是我記得清楚,十二金人有頭髮,我當時還踩着某個金人的髮髻上支撐過平衡,這就說明他們並不是海神的雕像。
而長着頭髮、又能擁有海神軀體的種族,只有東王公了!
我們當時只顧着尋找龍的心臟,根本也沒檢查過他們有沒有藏着一條尾巴,如果我這個猜測成立的話,那秦始皇鑄造的十二金人,原型居然是十二位東王公!
我們在高中政治課上,曾經學過一句話叫:沒有孤立存在的事物,整個世界是一個有機統一體,萬事萬物間都存在着相互聯繫。
在還是個學生的時候,我是把這句話當做考試要點來背誦的,現在想來,這還真是一句至理名言!我們雖然在尋找秦始皇的第二條長生線索,甚至來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海中小島上,可是在這兒遇到的很多情況,卻又和藏着龍的心臟的霸王寶藏聯繫到一起了!
更奇特的是,我在三層樓閣所看到的那個“天圓地方”的世界地圖,爲什麼又把北極、南海、崑崙都給扯了進來?!
太他媽混亂了啊,幾千年前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模樣的,我們所見到的大地之下,又埋藏了多少駭人驚聞的秘密!
小嘍囉們已經成功登上了大海神的肩膀,可是耗子早已離開那裡,還差幾步就能跳到赤金樓閣的二層上去了!
我甩甩漿糊似的腦袋,好讓自己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世界的大秘密先擱置在一旁,讓我來弄清楚耗子潛藏在失憶背後的小秘密吧!
蟲友的體力在蒸籠似的高氣溫中支撐不了多久,他死死盯着露臺的那扇小門,等待着迎接結果,我知道他怕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是絕對鬥不過耗子的。只能讓線人下到二層樓閣等着,好把耗子堵在半路上,等待着其他的謀反者全都涌上來。
“團座,我來會一會你了!”耗子絲毫不受後面一羣人撥弄金線晃來晃去的影響,在他們割斷金線前,縱身抓住了二層樓閣的赤金窗框。
“小王公在我手裡,你是先想我死,還是先想他死?”
蟲友一句話,讓半個身子已經探進窗戶的耗子停滯了一下,一個在三樓,一個在一樓,上三樓小妖童可能就會當成人質被害死,下一樓可能就延誤了殺掉蟲友最佳的時機。
也就是在這句話說完的同一時刻,大家替耗子爲難還沒有超過兩秒鐘,消失了許久許久、我們都以爲不可能再聽到的一種聲音突然響起了:
“喀拉喀拉!”
我靠,怎麼可能還有海神在這裡!
“壞了!”
我聽到小鋼牙一聲懊惱,鏈條摩擦的聲音也跟着響了起來!
定睛一看——原本牽在小仙女手裡的長鏈條現在亂七八糟散落在水裡,她本人正一臉驚恐的被幾隻手舉了起來,懸在了空中,她的身體底下,赫然站立着三個高矮不一的小海神!
他奶奶的,我明白了!這三個人本來是衝進赤金樓閣捉我的,結果在二層喝了整整一大缸子摻了鴉片的烈酒,他們仨自從我出了赤金樓閣就再也沒出現過,我還以爲他們跟着海神的大部隊早就撤退了呢,沒想到居然還留在了這兒,一直藏在了一層大廳的某個地方醒酒呢!
從他們的動作體態看的出,他們依舊是醉熏熏的沒有緩過勁來,但是這樣突然的出現,不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無意中把小妖童給解救了!
吳錦城和線人前輩都跑去樓上攔截耗子的刺殺了,小鋼牙剛剛纔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牽制着小妖童的小仙女,就這麼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倒黴透頂的被扛走了!
他們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潛入了水中,雖說金線的佈置還沒有拆除,可是現在水裡壓根兒沒人類,他們的個頭都不高,完全沒人能及時的攔截住他們!
線人前輩一看自己相好的被抓走了,趕緊也顧不得耗子了,匆匆忙忙從黑熊大門裡奔出來,臉色難看的簡直沒法形容!
而小妖童的反應不要太迅速啊,他趁着傻里傻氣的小鋼牙長着大嘴束手無措之際,用腳夾着身後的長鏈條,也跟着一頭扎進水裡,在線人沒來得及伸出手之前,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