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地之精魄。”慕銘點點頭,“地之精魄,同屬於上古四大聖物之一,卻與月之靈心具有完全不同的特性,若說月之靈心是天地至柔之物的話,那麼地之精魄就是天地間至剛之物,地之精魄的力量可以幫助一個人大幅度錘鍊體制,從而最終達到天地至剛的境界!”
“至剛之物!”伽辰眼神迷離,喃喃的唸叨着,“但是爲何我沒有感覺到月之靈心對我具有特別大的提升啊,除了熙兒的見多識廣以外。”伽辰疑惑的問道。
慕銘淡淡的看了伽辰一眼,“你不曾得到過真正完整的月之靈心,實力不足以激發其力量的你也不可能去大幅度利用月之靈心,而現在,機會已經沒有,月之靈心已經離你而去,落入祭道宗之手了。”
慕銘頓了頓,繼續說道,“短時間內,你不可能從祭道宗手中搶奪月之靈心,那麼便將注意力集中在目前還是下落不明的聖物身上吧,地之精魄,是你當前的首要任務。”
“下落不明?就連先生您都不知道地之精魄的下落麼?”伽辰試探的語氣問道。
“全然不知。”慕銘搖了搖頭,緊接着看向伽辰,說道,“以後我能夠幫助你的會越來越少,你要儘快讓自己強大起來。”
“強大起來!”伽辰緊握雙拳,現在伽辰肩膀之上的責任又多了一道,那便是找回熙兒,找回月之靈心!還要……想到這裡,伽辰臉上突然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
“先生,我現在這樣子,難道以後就一直這樣子……?”伽辰的表情有些苦澀的問道。
仔細朝伽辰看去,失去了月之靈心的掩蓋,伽辰天魔血脈的特性暴露無遺,那淡淡的黑氣任憑伽辰如何收斂都無法全部收斂住,總有有幾縷黑氣無聲無息的從伽辰周身冒出,而那黑氣似乎有種邪惡的氣息,一旦叫人靠近,就會產生一種惡寒的感覺,好似從地獄而來一般。
而最重要的則是伽辰的雙眸,始終都是猩紅之色,伽辰自己可能看不到,但是慕銘卻可以看到,每次兩人停頓休息的時候,兩人總是挑着鳥無人煙的荒山野嶺纔敢落腳。
“這個回去再說吧。”慕銘看了眼伽辰,淡淡的說道。
“不如把你這幾年的經歷講給我聽聽。”片刻之後,慕銘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興致,對伽辰說道。
話匣子一旦打開,便是滔滔不絕,期間慕銘主要在聽,而伽辰則是興奮的講述着自己這幾年的遭遇,從當初踏入滄月成然後到無極州,再從無極學府進入無極宗,直到現在,伽辰這些天所講的話比他這輩子的都要多,就連一向少言的伽辰都會驚訝,自己這麼能說。
伽辰還不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份隱藏的情緒,無論是多麼沉默寡言的人,當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到了合適的人,那所爆發出來的話語,比任何人都要多,都要精彩。
這樣也好,最起碼路程之上伽辰不會無聊,最起碼不會無聊的伽辰不會想到熙兒,最起碼暫時將熙兒忘掉的伽辰就不會悲傷,不會憤怒,最起碼……
不知何時,伽辰都講累了,不知何時,伽辰已經講到了失去熙兒的那晚,雲霽雪學的飄渺身姿始終如一朵陰霾一般讓伽辰揮之不去,那種恨不起來卻又是滿腔怒火的感覺,令伽辰非常懊悔。
講述到那晚,伽辰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只是呆呆看着慕銘,而此刻慕銘卻好似沒有注意到伽辰注視一般,蒼老的臉龐之中仍然是面無表情,似乎伽辰的事情與其無關。
片刻之後,伽辰轉過了頭,不再講話,彷佛間伽辰回到了那個十七歲的年齡,出入滄月成的伽辰舉目無親,那時的他,是一個真正沉默,閉塞的男孩,就如現在一般,雙眸似乎都已經沒有了光亮,這一老一少又回到了當初那副模樣,同樣的沉默,同樣的面無表情。
一連趕路,除了短暫的休息便沒有停歇,旅途枯燥,伽辰和慕銘卻沒有一人覺得無聊,彷彿時間倒回了三年之前,竹林之中,伽辰整日練劍修習,而慕銘則是終日坐於木屋之中,兩人之間一天都不見得能說幾句話,卻沒有哪怕是一點不合適的感覺。
整整三十五天,兩人用了整整三十五天的時間,從無極州無極宗回到了滄月州,當伽辰看着腳下那熟悉卻又陌生的滄月州的時候,頓時心中唏噓不已,感慨萬千。
隨着伽辰的心情變得愈發的激動,兩人的速度無形之間之間加快了許多,因爲伽辰的就要回家了,家,久別了三年的家,伽辰就要回來了。
深山之中,當伽辰終於看到那片熟悉的山間竹林,終於看到竹林中央那片依稀可見的空地,看到那靜靜的小木屋的時候,伽辰的黝黑而明亮的眼眸之中泛起點點星光。
“家”,多麼特殊又是多麼簡單的一個字眼,僅僅是一個字,卻對這世上的人來說,它代表了了太多太多,它承受了太多太多,是誰賦予它家的意義?是誰賦予它歸屬的意義?每當身心疲憊獨自一人,每當淪落天涯人生低谷,是否有一個地方,觸動了一根心絃,那個地方,叫做家,小孩子哭哭鬧鬧要回去的家。
曾經的一幕幕是在此刻瘋狂的浮現於伽辰的眼前,從握都握不住劍柄的小手,從一臉稚嫩的孩童,到現在,伽辰已經是身心疲憊,雖不說是滿身的滄桑,但伽辰已經成長了太多。
而此刻慕銘的眼中,那是種淡定從容波瀾不驚的蒼老雙眸之中,竟也涌起點點感動。
“滄月州,我回來了!”迫不及待的伽辰直接停在了竹林的上方,隨着砰地一聲伽辰穩穩落地,收起血月之輪,看着那變粗變大了的一根根柱子,那片曾經伽辰練劍的地方已經是雜草叢生,也有新鮮的小竹子在慢慢生長,而竹林之後那安靜的小木屋,此刻好似在呼喚伽辰一般。
無法訴說此刻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隨着吱的一聲,木門被推開,木屋之內,撲面而來的,卻是滿面的灰塵灑落,木屋之內一切安好,只是整個木屋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先生,這些年您不在這裡麼?”伽辰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慕銘,問道。
慕銘點點頭,也隨着伽辰的腳步走進了木屋之中,昏黃濁目之中泛起點點星光,似乎有萬千感慨一般的慕銘看着木屋內被時間封塵了的種種,蒼老而沙啞的聲音說道,“回家了。”
不知何時,已經是月明星稀,明月高懸的時刻,淡淡的安靜氣氛圍繞着整個竹林,盈盈月輝灑下,如銀光落地一般,夜幕之中皎潔皓月卻又無限柔情。
沉寂了多年的木屋,終於在今天再次亮起了昏黃的光芒,木屋之內,已經是煥然一新,一張長長地黑色低矮方桌被擦得鋥亮鋥亮,而方桌的兩邊,則分別擺放着一個厚厚軟軟的圓形蒲團墊子,黑色的蒲團似乎有些時間了,不少線頭都從邊緣冒了出來。
而此刻,伽辰與慕銘兩人則盤腿作於蒲團之上,兩人的面前各擺放着一杯香茗,淡淡的白氣嫋嫋升起,偶爾有蟲鳴之聲,卻將這分爲襯托的更加安靜。
慕銘端起那樸素的陶製茶杯,喝了口茶之後,看着伽辰說道,“這幾年,你成長不少。”
伽辰卻是一陣苦笑,成長,歷來是在辛酸的陪伴之下才會擁有的。
隨着一聲輕響,慕銘將茶杯放回原處,這纔開口說道,“至於天魔血脈的問題,我也不是非常瞭解,畢竟天魔血脈實在太少,更是從來沒有將天魔血脈修至大成的前輩,你現在所走的,是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這其中的奧妙所在,還需要你自己摸索,我只知道月之靈心能夠壓制,除此之外,其他的辦法,應該存在,但海從來沒有人摸索出來,這一切,都要看你了。”
“這些天,你就現在這裡靜靜心,潛心研究一下,現在,我估計無極宗已經開始行動,他們絕不會放過你的,並且其他門派也應該得知了你的消息,你萬事一定要小心。”
“恩,我知道。”說到這裡,伽辰心中又是一陣苦澀,曾經自己信仰的門派,如今卻要滿世界追殺自己,這對伽辰來說不可謂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得不說,從玄機被人暗殺一直到現在,伽辰都不曾有時間去刻意修煉過,然而這段時間那複雜而大起大落的經歷,一場場戰鬥,已經長達三十多天的趕路,無形之中卻將伽辰的修爲小幅度提升了一截,從當初的八萬一千根神絲,到現在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是九萬根神絲,神絲境的伽辰,已經是出人意料的強大,這九萬根神絲,就已經堪堪比得上了平常真人境的巔峰水準了。
而實力的提升,也是對伽辰來說唯一的安慰,
涼颼颼的夜風從伽辰的臉龐吹拂而過,此刻,躺在屋頂的伽辰呆呆的看着那繁星明月,卻是大腦一片混亂,混亂到伽辰都懶得去想,指向躺在這木屋房頂,靜靜地發會兒呆。
“熙兒,快來陪我聊聊天唄。”如往常一樣,喜歡對着夜空發呆的伽辰每次都忘不了叫熙兒陪自己聊天,今天同樣不例外,看着那月明星稀,伽辰想也不想的說道。
然而回應伽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沉默,久久不曾有聲音回答,躺在屋頂之上的伽辰突然呆住了,靜靜地不言一語,這時他才發現,原來熙兒走了,熙兒真的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隨手拿出那通天寶葫,擰開塞子,伽辰開始灌起酒來,那通天寶葫之內的是伽辰在鴻業峰的時候裝進去,許久伽辰都不曾想到過這通天寶葫之內的酒,然而在今晚,伽辰卻突然想起了這美酒,一個人在月影之下,孤獨暢飲起來。
不知不覺中,那酒水已經打溼了伽辰的衣襟,任由從嘴角溢出來的酒水順着脖子流淌,此刻伽辰的雙眼已經迷離,難得如此安靜與放鬆,索性放縱自己一回。
“熙兒,我一定會將你找回來的!”兩隻胳膊一手拿着還在向外滴着酒的葫蘆,一手隨意的搭在一邊,此刻的伽辰呈“大”字形躺在屋頂,雙眼迷離,整個人喝的醉醺醺,這是伽辰醉倒前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