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辰並沒有插嘴,而是聽着老者繼續說下去,直到現在,伽辰也終於明白了爲何九黎族要不惜一切後果而舉族遷徙的原因了。
九黎族自上古時代便存在於元始河附近,一直是元始河的子民,世世代代守護着元始河,直到元始河消失,九黎族也不曾離開元始河半步,始終將元始河視作九黎族的母親,隨着九黎族衰落,這段歷史隨着裂變時代成爲了大荒州的一段秘辛,知道的人極少。
而知道九黎族下過的更是少之又少,已經衰落的九黎族一直安靜的守着元始河的遺址繁衍下去,直到前幾個月前,關於地址精魄的消息橫空出世,元始河這三個字頓時成爲了大荒州最熱的字眼,但是現在想要去尋找元始河的遺蹟已經是非常困難,極多數尋找地址精魄的人都被這道門檻拒之門外,而少數掌握着大荒州秘辛的勢力,則開始了尋找九黎族的行動,他們知道,一旦找到九黎族,便能找到遺失已久的元始河。
當然,尋找九黎族只是尋找原始的一個手段之一,每個神通廣大的人都有自己的神通,而掌握着九黎族歷史的大荒門,也開始了尋找九黎族的行動。
就如伽辰看到的那樣,凡是掌握着關於元始河信息的凡人或者勢力,在短時間內不是被斬草除根就是銷聲匿跡,一些修士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之後便將消息的來源盡數銷燬,好讓後者無法循着自己的蹤跡去尋找元始河,而九黎族也不例外,裂變時代之後,九黎族最大的危機已經悄然降臨。
若是九黎族真的被其他人找到的話,九黎族的下場絕對是可想而知的,當那些人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後,九黎族被滅族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的。
這一切都是因爲九黎族的黎力具有先見之明,早在地之精魄的消息剛剛出現在大荒州開始向整個天芒星蔓延的時候,也就是幾個月前,黎力就已經聞到了風聲,在黎力的極力勸說之下,九黎族變開始了遷徙遊蕩的生活,一直到現在,幾乎輾轉了半個大荒州的九黎族仍然沒能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安定下來的地方。
黎力是九黎族的貴人,若不是黎力的儲物囊之內儲存了大量的食物與水源的話,可能九黎族的族人早已經死在了遊蕩的路程之上,對於黎力的能力,伽辰深感驚訝,在裂變時代之後九黎族變不再出現過修士了,若是說黎力是九黎族的人,這不免的有些衝突了,如果黎力不是九黎族的人,那麼他又是誰?爲何也姓黎?
說道黎力的身份,族長黎問是隻字不談,黎力更是不曾說起過,一個能讓族長尊稱爲先生的人,伽辰暗中觀察着,發現所有九黎族的人對黎力似乎都非常的尊敬,那種尊敬,是發自內心的,而黎力此人,顯然也在九黎族呆了不短的時間。
夜晚,一座丘陵的背風處,一個巨大的帳篷臨時搭建在了那裡,帳篷裡面是緊挨着休息的五十多名九黎族的族人,經過了一天的折騰,現在的九黎族的族人已經是身心俱皮,此起彼伏的鼾聲響徹在帳篷之中,哭的臉龐如花貓一般的孩子們蜷縮在母親的懷抱之中,而緊抱着九黎族的女人緊緊地依偎在自己男人的懷中,九黎族的男人就那麼靠着帳篷的邊緣,實在無法想象,曾經幾十萬人的大部族,現在竟已經變得如此模樣。
帳篷之外,前方几米處是一堆燃燒的已經不是太旺的篝火,時不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火光將坐在篝火前面的伽辰和黎力兩人的臉龐映的忽明忽暗,此刻兩人都是緊閉雙脣,半響不曾說話,複雜的眼神淹沒在遠處的黑夜之中,兩人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伽辰一直在猶豫着,他也是爲了地之精魄和原始而來的,本來毫無頭緒的他如今碰上了遷徙的九黎族,本應該是命運賜給伽辰的機緣,但伽辰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九黎族遷徙的原因就是因爲地之精魄,倘若在這個敏感的時機去問族長黎問的話,伽辰沒有把握九黎族一定會告訴自己,要是在因爲這樣弄巧成拙的話就更不妙了。
聽着那噼裡啪啦的聲音,伽辰一直在沉思着,目前對伽辰來說最好的選擇,便是爭取到九黎族徹底的信任,幫助九黎族找到新的合適的家園之後,他纔可能開口去所要信息。
但是若是真的如此的話,伽辰不知道又要浪費多長時間,時間從不等人,他不能保證在自己得到信息之前地之精魄就已經被人找到,十三聖主各個都有自己的神通,更何況,伽辰還要去尋找巨雍,前去元始河,地之精魄是伽辰的一個目的,幫助巨涌血脈覺醒也是伽辰的目的之一,他現在沒有再多的時間去消耗了。
“你也是來大荒州尋找元始河和地之精魄的吧?”突然間黎力打破了沉默,轉過頭看向伽辰,極爲篤定的語氣問道。
伽辰看了看黎力,無奈的點了點頭,黎力此人心思縝密,能夠想到這一點,也不足爲奇。
“那你打算以什麼方式從族長嘴中得到元始河的消息?還是你已經得到了元始河的消息?”黎力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不緊不慢的問道。
“我要是有了元始河的消息,還會在這裡麼?”伽辰的語氣有些自嘲,“族長那裡,我會盡快爭得族長的信任的,地之精魄對於我來說的確非常重要。”
“哈哈……”黎力笑道,“地之精魄對誰都非常重要,那可是聖物,誰不想要?只不過我不明白,你就這麼單槍匹馬的從衆多高手從十三聖主手中將地之精魄搶過來?”
黎力的話倒是讓伽辰猛然一怔,點醒了伽辰,單槍匹馬,伽辰看了看自己,的確是單槍匹馬,要單槍匹馬去對抗強大聖主們以及他們身後的門派,伽辰苦笑道,“單槍匹馬又如何?若真是我的它總歸是跑不掉的,我需要的,是盡我最大的努力。”
“呵呵……天魔血脈,能夠在夾縫之中成長到如此地步,已經是很出人意料了,要知道你是從古到今的第一個真正的天魔血脈,伽辰,這一路走來,想必不好受吧。”
“不好受?”伽辰突然覺得這三個字有些嘲諷的意味,這一路艱辛若真的能用“不好受三個”字來概括的話,那麼伽辰的路途也許就沒有那麼艱難,從伽辰記事以來,他所走的路,便是與別的孩子完全不同的一條路。
沒有歡樂沒有笑聲,更沒有什麼童年,在伽辰眼中的滿是別人對於天魔血脈的誤解和仇恨,那種毫無緣由的仇恨,僅僅是因爲冠冕堂皇的正義就要將自己鎮壓,伽辰不記得有多少夜晚都是在擔憂中度過,在天魔血脈還爲暴露之前,他生害怕自己的血脈暴露而被人追殺,被天下所誤解。
直到暴露之後,伽辰輾轉於天芒星幾個大州,伽辰只想安安靜靜的走自己想走的路,但現實絕不會如此,從一次次戰鬥之中成長起來的伽辰,已經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他磨練出了自己的原則,在鮮血之中伽辰也逐漸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更瞭解了什麼是天魔血脈。
這一路的感悟不是伽辰說便能說完的,有些東西,需要慢慢感悟,去成長,去積澱,伽辰很明白自己正走在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之上,腳踏荊棘,那一路走來的苦澀,尤其是簡簡單單的“不好受”三個字所能概括的?
“我很驚訝,你竟然沒有對天魔血脈產生什麼敵意。”伽辰無來由的說道。
“呵呵,我爲什麼要產生敵意?”黎力淡淡一笑,反問道,“存在的必是合理的,人們口中所說的天魔血脈的邪惡我沒有看到,在我眼中的,我所看到的,不過是一名特立獨行,有着自己原則,揹負着自己的使命,能夠行俠仗義,有着自己的言不由衷的修士,僅此而已,邪惡和正義若是真的那麼好區分的話,那麼也就不存在現在的這個世界了。”
“謝謝你的理解。”一種莫名的情緒蔓延在伽辰的體內,伽辰的聲音有些沙啞。
那一邊,黎力此刻目光如炬,那好似黑暗之中的希望一般的眼神盯着伽辰,“魔體,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你記住你並不是爲誰而活,更不要去在乎別人的看法,天魔血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遲早會有乘風破浪撥開雲霧的那一天,魔體,我希望能夠看到你爲自己正名的那一天!”
“謝謝你。”除了這三個字,伽辰一時間說不出別的話來。
“或許,我能夠幫助你去尋找地之精魄。”沉默片刻之後,黎力炯炯的目光盯着伽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