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道輕柔的漣漪泛起,當伽辰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所看到的情景,與當時在黑風峽谷那時祭道宗的老巢差不多,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血紅色的天空之下是貧瘠而凹凸不平的大地,一座座並不相連而突兀的峰巒被掏空,那山峰之中,就藏着祭道宗的弟子們。
但是看眼前這規模,要比之前黑風峽谷的規模大上不小,根據對比伽辰估計這個老巢足足有三千名左右實力處在殉葬者和殉道者之間的弟子,儘管伽辰可以毫無顧忌對着三千名低級祭道宗三個基本團展開瘋狂的屠殺,但伽辰並沒有妄動,他需要確定這裡不會再出現什麼意外才會動手。
這祭道宗的據點極爲安靜,血色的天空本來就給人一種沉默而壓抑的感覺,再加上那一個個身着黑袍的祭道宗弟子,所有人都是一聲不發,安靜的各行其事。
小心的隱蔽着氣息,精神力隨着伽辰的移動刺探向不同的地方,這是一個極爲精妙的工作,想要在三千名祭道宗弟子的眼皮子底下進行偵探工作並不被發現,的確對精神是是一種極大的消耗。
不知不覺中伽辰的額頭已經是晶瑩豆大的汗珠,任由那汗珠從臉頰滾落,伽辰都不曾眨過一次眼,終於,在將整個老巢最後一個角落刺探完畢的時候,伽辰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
這裡沒有殉將,實力最高的不過都是些殉道者小隊長而已,不過那些殉道者實力強是針對殉葬者殉法者而言的,對於現在已經是真丹中期的天魔血脈來說,殉道者已經算不了什麼,倘若伽辰開啓無極領域,就算是一羣殉道者伽辰也能對其進行屠殺!
將近三千人的祭道宗弟子中只有一百名殉道者,聲線的全部都是殉葬者和殉法者,這時伽辰看向自己體內已經是半滿狀態的魂珠,內心稍稍激動,本來伽辰還在擔憂這突破四象境的靈魂精魄往哪裡弄,但現在已經有了着落。
恍惚間只見一道血色閃現,伽辰的身影已經毫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原地,以伽辰的實力,這些祭道宗弟子想要發現伽辰很難,此刻的伽辰就如一道青煙一般,絲毫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就彷佛回到了當年一樣,伽辰開始一個山洞一個山洞掃蕩起來,但是與當年不同的是,伽辰現在的掃蕩速度比那時候快的不止一點兩點,尤其是面對那些殉葬者殉法者的攻擊,伽辰甚至不需要去躲閃,憑藉現在的天魔之體的強度,那些攻擊已經很難對伽辰造成威脅。
紅芒大作的血月之輪此刻化作死神的鐮刀,無時不刻不在享受着殺戮的快樂,享受着鮮血的香味,當那殷紅的鮮血瀰漫了伽辰的實現的,當伽辰的眼前已經是紅茫茫一片,這一刻,天地之間,彷佛只剩下了那魔神一般的伽辰。
祭道宗弟子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減少,伽辰的魂珠在一點一點飽滿起來,也不知道殺了多長時間,更不知道血月之輪已經收割多少生命,當山洞之中的血月之輪即將貫穿一名殉道者的脖頸的時候,伽辰的雙眸卻在瞬間清明起來,而那血月之輪也靜靜地盤旋在那殉道者的脖頸之前,發出嗚嗚的聲音,一滴鮮血從其上緩緩滴落。
看着那名即將死在自己手中的殉道者,伽辰赫然發現,這名殉道者就是當初自己在仙靈村的時候遇到的陳二狗啊,伽辰沒有想到事隔這麼長時間之後竟然能在這裡遇到陳二狗,更沒有想到的是陳二狗竟然擁有如此之高的天賦,在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已經被培養爲一名殉道者。其實陳二狗能夠這麼快成爲殉道者,恐怕其中也有伽辰的幫忙,恐怕伽辰都忘了當初自己曾經給過陳二狗一本基礎的修煉法訣,這比起其他的兒童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優勢了。
看着陳二狗那冰冷而毫無感情的雙眸,就好像死人一般,沒有情緒,沒有情感,就好似靈魂已經被生生剝離,的確,在尚未進入殉將級別之前,祭道宗的弟子都是這番模樣的。
“陳二狗?”伽辰歪着頭看着陳二狗試探性了喊道,看着陳二狗現在的模樣,伽辰不禁想起陳二狗父母死去時那慘不忍睹的樣子,他們萬萬想不到,自己引以爲傲的親兒子,竟然變成了殺害自己兇手的那一方的人物。
那陳二狗忽然聽到伽辰的聲音,竟然楞了一下,但僅僅是片刻過後,陳二狗便又變成了之前的那副半人半鬼的模樣,只聽陳二狗嗚嗚咽咽的發出一些難聽的聲音,緊接着,陳二狗再次朝着伽辰衝了過來。
陳二狗哪裡是伽辰的對手,只聽轟的一聲,陳二狗再次倒飛重重的撞在了山壁之上,再重重摔在地上,殷紅的鮮血從其嘴角流出。
看着再次從地上爬起來衝向自己的陳二狗,伽辰無奈的搖了搖頭,眼看是無法讓陳二狗變回原來的模樣,但伽辰只是把陳二狗給打暈了,並沒有將其殺死,用靈力封住陳二狗的靜脈,確保其不會自主醒來之後,伽辰將陳二狗也丟進了通天寶葫之內。
自己不能把陳二狗就過來,但不代表別人不行,伽辰不願意看到一個曾經與自己有緣的孩子就這麼死在自己的手上,更不願意他就這麼在祭道宗墮落下去,他相信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從開始到結束,也不知道過了有多長時間,當伽辰將這個巢穴掃蕩完畢的時候,消耗巨大的伽辰不禁長長地出了口氣,還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稍稍恢復過後,伽辰看向自己的魂珠,三千名祭道宗弟子足以把伽辰的魂珠填滿,而且伽辰還得到了三千枚靈丹,這些從殉葬者身上煉化出的靈丹對於現在的伽辰來說作用已經不是太明顯了,不過有勝於無,伽辰可以把這些靈丹當做自己以後戰鬥時的補充,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巢穴之內,好似時間都爲之停滯一般,天空是永遠的血紅色,四周的景物亙古不變,此刻的祭道宗據點之內更是死寂一片,顯得更加的安靜起來,隨着一陣微風輕輕吹來,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最後再看一眼,不再留戀,隨着伽辰踏上傳送陣法的人影變得逐漸虛幻起來,伽辰離開了這裡。
當伽辰從祭道宗的巢穴出來的時候,天空之上已經是漫天的繁星,一輪皓月當空,偶爾有蟲鳴之聲,在這華麗的夜幕安靜的夜色之下,伽辰就如那迷途的孩童,苦苦的尋找着歸家的路途。
血月之輪上的伽辰仰頭看着那滿天繁星,流露出一番苦笑,天地之大,竟容不下我小小的伽辰一人,此刻的伽辰又想起了當初在竹林時的生活,無憂而充實,然後又想起了熙兒,每當夜色撩人,伽辰總會躺在房頂,和熙兒探討探討人生大道,鬥鬥嘴,再灌上幾口酒,那般快樂,那般怡然自得,卻已經是一去不復返。
夜色是最容易引發人多愁善感的情景,就在伽辰多愁善感的時候,然而一陣模糊的悠悠琴聲,如緩緩流水一般流淌在伽辰的心間。
琴聲悠悠,餘音不斷,仿若那銀輝月色,透過林間灑向空地,那琴音時而婉轉時而激昂,恍惚中琴音好似墜入大海,低沉幽鳴,將人心絃拉入谷底,卻又在下個瞬間陡然攀升至雲霄,又叫人熱血沸騰,鬥志激昂。
悠悠琴音似有莫大的魔力,更包含着一種力量,一種足以吸引天地萬物的力量,恍惚間伽辰已不知不覺沉醉其中,腦海之中皆是萬千幻象,叫人不能自拔,只能隨着那琴音的情緒而喜怒哀樂。
倏然間,隨着那琴音突然變奏,伽辰神色也跟着劇變,只聽那琴音的節奏在瞬間驟然加速,錚錚琴音之中仿若有千軍萬馬奔騰於熱血沙場,又有金戈鐵戟碰撞鏗鳴,這一刻一種兵臨城下的畫面出現在伽辰腦海之中,數丈之高的城牆之上是威風凜凜的將領士兵,手中是那閃爍着金屬光澤的弩車弓箭。
而城牆之下,則是千軍萬馬整齊排列,氣勢如虹殺氣沖天要誓死衝破這城牆。
隨着城牆之上的將領大手一揮,只聽“噌”的一聲,疾射而出的萬千箭矢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而就在這緊要關頭,突然間琴音戛然而止,畫面驟然消失,一切幻想卻都破滅,只有那“噌”的一聲久久迴盪於伽辰的耳機,就好像那琴絃在劇烈的波動一般,就要斷裂!
琴音戛然而止,那聽琴的人此刻卻是心急如焚,兩軍對壘究竟是誰勝誰負,此刻卻成爲了一個永遠的迷。
直到這一刻,伽辰才如夢方醒,陶醉其中的迷茫雙眸逐漸變得清醒起來,然而伽辰的腦海之中卻仍然是那兩軍對壘的情景,究竟誰勝誰負,只有那“噌”的一聲還在伽辰耳際迴響。
直至完全清醒過來,伽辰此刻才內心猛然一驚,頓時冷汗陣陣冒出,心中後怕不已,方纔的琴音之中,伽辰竟然毫無知覺的就被引入其中,倘若是在伽辰清醒之前有人對伽辰出手的話,恐怕伽辰就會渾然不知的死在那幻境之中,而沒有絲毫抵抗之力,能將琴音彈到如此地步,能夠將人在不知不覺之中擊殺,如此修爲,如此功力,必定是一方高人。
“這是哪裡?”警惕的伽辰雙目看向四周,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好像是被那琴聲引誘過來一般,仍然是淡淡月色,在伽辰的腳下,乃是一個好似經過人工修飾一般極爲平整的草坪,草坪的正中間是一個白玉亭臺,亭臺之中,一人,一琴,一張石桌一張凳,就是如此簡單。
那撫琴之人神色平淡,一雙大手緩緩的在琴絃之上摩挲着,伽辰還未說話,只聽一個略微卻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耳中,“萬里沙場,金戈鐵馬,兵臨城下兩軍對壘,究竟是誰勝誰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