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伽辰整個右臂的衣袖全部化爲碎屑從空中飄落,而在伽辰那青筋暴起的右臂之上,是一道道細密的傷痕,正往外滲着滴滴血珠。
月子洋的狀況也不比伽辰好到那裡去,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風度的他大口喘着粗氣,在右手持劍的虎口之處正滴落的大滴的鮮血。
然而此時最令人驚心動魄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兩人現在的姿勢,令人倒吸一口涼氣。
伽辰的黑劍正死死地抵住月子洋的咽喉,甚至可以看到月子洋那被劃破的一層表皮,劍尖之處幽光流轉,沒有人會懷疑那黑劍會輕而易舉的刺穿月子洋的咽喉。
而此刻月子洋的銀白色長劍也正死死地抵住伽辰的心臟正中央的位置,人們相信在伽辰動手的一瞬間月子洋也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刺穿伽辰的心臟,毫無疑問,結果便是兩敗俱亡。
伽辰和月子洋無論誰都不可能接受這個結果,但更不可能做第一個放下武器的人,因此兩人便這麼僵持着,在死亡的邊緣,沒有人會選擇放棄,比武臺的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極爲微妙的氣氛。
一刻鐘,又是一刻鐘,好似漫長無邊,然而兩人依然在死死的僵持着,佈滿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任憑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滑進眼中。
月子洋依然是滿臉從容,似笑非笑的盯着伽辰,而伽辰也如原來一樣,面無表情,雙眸始終平靜如水經不起一絲波瀾,雙方甚至能夠聽到對方心跳的聲音,是那麼的有力而急促。
靜,偌大的武鬥場鴉雀無聲,靜到了一種詭異的狀態。
觀衆們此刻也已經完全忘記了所有,他們甚至比伽辰還月子洋還要緊張,捏到嗓子眼的心臟隨時都會因爲劇烈的刺激而迸發出去,究竟誰會第一個撒手?正當人們在內心猜測的時候。
突然比武臺上的形式劇變,只見伽辰和月子洋眼中精光暴射,兩人好像達成了一種默契一般,竟然同時扯手轉身,兩人雙劍再次同時揮出,此刻已經完全進入境界的兩人都達到了最爲巔峰的狀態,劇烈的碰撞一次盛過一次,人們在驚訝兩人極高的技巧的同時,也非常詫異爲何這兩人的內力如此渾厚,竟能酣鬥這麼長時間而不力竭。
轉眼又是上百回合過去,整個比武場盡是刀光劍影,但仍然沒有露出絲毫破綻的兩人終於不願如此消耗下去,開始使用一些消耗更大威力更強的招式,一時間整個比武臺震動不斷,那結實的防護罩也跟着搖動,看的觀衆們心驚動魄。
“月祭!”專注的月子洋優雅的喊道,只見手中的銀色長劍突然彎曲猶如靈蛇一般,整個人飛躍半空之中,與那長劍融爲一體,彎曲成月形,從半空之中劇烈劃過,帶着劇烈的翁鳴之聲,襲向伽辰。
而伽辰依然不慌不忙,此刻伽辰所使的正是在那密林之中演練多年的劍式,黑色勁氣迸發,猛然繞地一週,尾拖三道殘影,斜指半空之中的月子洋,只見那本來已經碎裂的地面竟爆裂開來,一塊塊碎石如長了雙眼一眼,嗖嗖的飛向半空中的月子洋。
一陣密集的碰碰之聲後,那一塊塊碎石被月子洋撞擊開來,而月子洋的招式也被伽辰就此化去。
“日蝕!”重新落於地面的月子洋再次高喝一聲,一股更爲駭人的氣勢爆發,銀白色的長劍突然迸發出熾烈的光芒,如炎陽爆發一般,帶着閃電般的速度斬向伽辰,在空氣中拖出了一道絢麗的尾巴。
“這小子竟然逼得月子洋用出了他的成名絕技天下三式!”人羣中有人驚呼道。
“嗯,天下三式,式式疊加,如果那小子能夠撐過這一招的話,我們就有幸能看到月子洋那神秘的第三式了。”一名中年大漢目光緊盯場中,沙啞的聲音說道,雙眼之中滿是興奮。
比賽直到現在人們對伽辰的印象已經開始發生轉變,沒有人想到伽辰竟能和巔峰的月子洋拼的不分勝負,更沒有人想到伽辰竟能逼出月子洋的成名絕技,一時間所有人都拭目以待,一睹月子洋天下三式的威力。
視線再回場中,只見伽辰猛然一躍,凌空翻轉,熟悉的招式展現,壓抑了已久氣勢鋪天蓋地般得噴涌而出,那黑劍從空斬落,又見七道殘影!與月子洋那熾烈的長劍撞擊在一起。
轟然間飛沙走石,爆裂之聲震耳欲聾,比武場之內,猛烈碰撞在一起的伽辰和月子洋直接被那氣浪高高拋起,倒飛出去!
“噗噗”兩聲,伽辰和月子洋接連忍不住噴出大口鮮血,鮮血從空中灑落,迷茫而璀璨,就在衆人以爲兩人都會休息一下的時候,誰知道剛落到地面的兩人竟再作攻擊,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裂天!”終於,月子洋的氣勢攀上了最頂峰,那恐怖的內力與氣勢竟然連周圍的觀衆都感覺到了,這一刻,月子洋無限接近於真人境,看着那劇烈震顫發出嗡鳴之聲的銀白色長劍,看着那愈來愈亮的光芒,所有人都露出了驚駭的表情,這就是天下三式的最後一式麼?
感受着如山崩一般強大的壓力,伽辰面色潮紅,全身青筋暴起,瞠目欲裂,苦苦支撐,渾身血液在巨壓之下瘋狂的沖刷着心臟,也沖刷着那殘缺的月之靈心,終於,一直死死不動的月之靈心好像也感覺到了極端的危險,竟略微鬆動了一下,只有一絲被壓抑了已久的黑氣拼命的擠了出來,卻爲伽辰注入了一股極爲霸道的力量。
在外人眼中,只見伽辰突然周身有淡淡黑氣繚繞,冰冷如冰的氣息令人如墜深淵,而伽辰的氣勢突然間暴漲,竟跟月子洋再次形成分庭抗禮之勢,不得不讓許多人長大了嘴巴,實在神奇。
只是那所有人,甚至伽辰都沒有注意到,伽辰那純淨的瞳仁周圍,已經出現了淡淡的猩紅。
“好強烈戾氣。”伽辰的變化也引起了修真門派弟子的注意,坐在正中央那名叫做林梵天的滄月宗首席大弟子頂着伽辰,皺了皺眉,說道。
“呵呵,他們這些人那個人身上沒有上百條人名的,沒有戾氣纔怪。”今天月恆竟然坐在了林梵天的身邊,對着林梵天恭維的說道,不知是何種意思。
“是麼?”林梵天看了眼月恆,不再理會。
而林梵天也沒有看到,月恆看向伽辰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極端的狂熱。
且說伽辰,突然間士氣暴漲,雙眼中閃過一絲極端而興奮的光芒,“殘劍十三影!”一直沉默的伽辰終於仰天怒吼,無名黑劍幽光大作,隱約中一聲極爲淒厲的哀鳴之聲從黑劍之中流露出來,婉轉哀啼,下一刻,手持黑劍的伽辰毫無花哨的刺出一擊,整整十三道殘影,不多不少,停滯在空中,而伽辰,已經和月子洋撞擊在了一起。
震撼,絕對的震撼,就算是坐在最高處的觀衆,都感受到了地面的晃動,就算是有厚實的防護罩,那劇烈的音爆之聲還是傳入到了觀衆的耳中,大部分人因爲實力不夠而捂住了耳朵,閉上了雙眼。
良久,當武鬥會場重歸於平靜,人們睜開雙眼,整個武鬥會場進入到了一種寂靜的狀態,人們呆呆的看着滿是狼藉的比武場,呆呆的看着躺在場內看似重傷的伽辰和月子洋,一時間鴉雀無聲。
伽辰和月子洋此刻已經不成人形,兩人上身的衣物已經化爲飛灰,暴露出的肉體上已經找不到一處完好之地,鮮血從口中涌出,“平局麼?”所有人都在猜想。
武者那永不屈服的精神在此刻終於體現,只見伽辰和月子洋竟然又同時搖搖晃晃,不穩的重新站立起來,抹去嘴邊的血跡,雖已受傷,但兩人眼中那驕傲而不去的光芒此刻卻是如此明亮,沒有人願意認輸,更沒有能接受平局,因爲他們的身上,都揹負着一個城市的榮耀,一個武者尊嚴!
“很不錯,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月子洋看着伽辰,竟還能露出笑容。
“還好。”伽辰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的冷淡。
這算是兩人比鬥中第一次正式對話吧,卻讓在場的觀衆們異常激動,接下來究竟會怎樣?所有人都期待着。
“但是,縱然你再有天賦,再有能耐,今天碰上我,是老天註定要你葬送於此,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天不容你!”月子洋一番話說的伽辰莫名其妙,實在是莫名其妙的狂妄。
“是麼?”就在伽辰還有些想要嘲諷的意思的時候,對面的月子洋卻再生鉅變。
本來氣勢已經頹廢的月子洋忽然發生驚人的暴漲,好似永無止境一般,竟要撐的那防護罩幾近破碎,一瞬間伽辰感覺自己好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般,竟是如此的弱小和微不足道。
而月子洋的變化明顯不止於此,只見他身上那一處處傷勢竟然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雖然擁有天魔血脈的伽辰恢復速度已經非常驚人了,但月子洋那種恢復的速度遠遠超過伽辰,無形中竟還有瑩瑩光芒縈繞周圍。
巨大的壓力,壓的伽辰幾乎要爬倒下去,僅是轉瞬之間,月子洋已經完好如初,整個人與之前發生質的變化,整個人的氣勢已經不是伽辰所能抵擋,屬於武者的內力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竟是那奔騰不息如大江大海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注入月子洋的身體,環繞在月子洋周身。
強大,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壓力令伽辰寸步難移,驚愕的看着完好如初的月子洋,此刻伽辰感覺自己好似大海上的一葉扁舟一般,那引以爲傲的攻擊,磅礴的內力,再也無法對月子洋構成威脅,靈力,伽辰面對的,可是實實在在的靈力啊。
“真人境!”令人瘋狂的驚呼聲蓋過了整個比武場,觀衆席上所有的觀衆都站立了起來,驚駭的看着比武臺上的月子洋,月子洋竟然一舉突破凡人境達到了下一個大境界真人境!除了驚愕,所有人的大腦都一片空白。
“真人境!”所有前來的修真門派的弟子也驚愕的看着月子洋,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更多的是一種狂熱,一種對於天才的狂熱,依然安坐在觀衆席上的他們,開始有些躁動難安起來。
“真人境!”伽辰看着月子洋,無奈的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