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任何意外,李行的說法依然是,蘇西洛活不過半年,但卻送給他們幾粒藥丸,說這些只能延命,並不能幫他解毒。
寧白笙感覺這李行不像是一般的大夫,一定大有來頭,然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便沒有多問。
時間匆匆,一行三四十人便向着數裡之外的不高山行去。
來到山腳下,已經有數人走不動了,帶頭的大漢叫程鐵安,他訓斥着幾人一頓,將銀兩丟下,便帶着剩下的人進山了。
而且他鄭重警告,若不能堅持下去的人最好現在就退出,否則丟了性命他可不負責。
也是因爲這個,寧白笙對這人的印象倒轉了過來,也許他不像表面上看得那麼讓人討厭。
這是一片原始山脈,在山腳下望時,只覺得高聳入雲,並沒有其他的感覺,然而越往裡面走,卻覺得越來越熱,彷彿是往地心走,而不是向着山頂爬。
也許是走得人多了,道路很平坦,一行人走在路上不時的說着聊着,倒也沒覺得無聊。
寧白笙一行四人走在中間,知道蘇西洛是個病人之後,李行就主動將他的行李背到自己身上,讓寧白笙一陣無語。
而同行的其他人則一臉鄙視的看着蘇西洛,一個大男人竟然讓女人揹着行李,當有人說出來時,蘇西洛回道:“那是老子有本事,你們也試試啊!”
說着還伸展了一下手腳,以示輕鬆,惹得很多男子怒目以視,連寧白笙都有一種拿東西砸他的衝動。
中午休息的時候沒有意外的,蘇西洛再次睡過去了,寧白笙只得背起他開始走,李行想幫忙,寧白笙沒讓,其實在上山以前她就想過這件事了,但對她來說也沒有多少影響,畢竟這些年她都有鍛鍊,身體素質還過得去。
於是再次上路,鄙視蘇西洛的人更多了,而那些年輕的男子投下寧白笙的目光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道路兩旁的樹木鬱鬱蔥蔥,高大粗壯,有的都已經中空,也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看起來有些嚇人。
底下則生長着一些小草,連一些樹苗都沒有,有些怪異,隨着開始上坡,寧白笙的步伐也漸漸慢了下來,落到後面,林姍和李行一直守在她旁邊,並沒有丟下她,讓她很感激。
隨着慢慢的入山,空氣變得格外清新,讓人聞之精神一震,寧白笙咬牙背起蘇西洛,繼續向前走。
忽然,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她隱約覺得出了事,便將蘇西洛放下,林姍早已讓李行前去打聽,她則陪着寧白笙。
“白姑娘,你可真厲害。”
林姍是一個比較圓滑的女人,爲人處事能力極強,但也愛憎分明,畢竟是江湖中人,據說她家是開鏢局的,他們數次進山,也是爲了尋找一個草藥,爲他爹治病,李行對這些雖懂,可一問之下價格簡直是天價,就算賣了所有,他們也買不起,只好自己冒險進來採了。
“林姑娘客氣了,你也是。”他們已經第五次進山了,這次準備走遠一些,不然恐怕又會無功而返。
本來找寧白笙和蘇西洛是想結盟的,可蘇西洛的情況明顯是個累贅,他們卻也沒有反悔,由此可見,這兩人是值得結交的朋友。
他們沒有再說話,因爲這時李行回來了,神色嚴肅,顯然前方發生了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前方的路被攔截了,說是官府中人,程鐵安正在與他們交涉。”
寧白笙臉色一沉,這果然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這時,很多人開始折返,顯然已經意識到今日不可能進山了,不一會兒,他們這羣人便只剩下不到十人,除去他們四個,只剩下另一個小圈子,有五人,而那個當初最先和寧白笙打招呼的青年就在那裡。
他們沒有移動,寧白笙發現那些自稱是官府中人的手上似乎拿着畫像,在比照着什麼,她心中一凜。
這時,那五人也走了過來,其中一人自報姓名說是什麼平山五狼,也是過來結盟的,說若不讓過,就硬闖。
語氣凌厲沉重,林姍起身,道:“我看我們還是各走各的好。”她直接拒絕讓寧白笙一愣,按理來說她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突然想到林姍曾提到的一件事,她心中瞭然。
“林姑娘,我們也算是舊識了,大家目的相同,共同進退也算是有個照應,這樣不好嗎?”
帶頭的男子一臉的病態,眼神裡帶着一股陰狠,說話慢吞吞的讓人聽着從內心裡升起一股寒意。
林姍一點也不怕他,聞言冷笑道:“陳大公子,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今日突發其想,想對我們對手了?”
這一刻她也化身爲李行,說話直接,將寧白笙嚇了一跳。
陳銘臉上的笑意一收,整張臉看起來更加陰森了,白皙的臉上帶着一絲臘黃,若夜裡見到,肯定會以爲是鬼呢。
“林姍,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老大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陳銘身後一人立喝道。
“你說誰給臉不要臉?”李行這人看起來很溫和,可此刻的他卻突然大步上前,無視衆人,對着出聲的男子就是一巴掌扇去。
陳銘出手都沒有擋住,兩人連連對了兩掌,剛纔開口的男子還是被扇飛出去,撞向一顆粗壯的大樹,樹葉嘩嘩而落,差點將他埋在下面。
這一舉動,驚動了前面的人。
兩個官兵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程鐵安他們也亦步跟來。
“你們在做什麼?”
他們雖然在問話,可眼光卻向着衆人掃去,不時的蹙眉,彷彿在尋找什麼?
陳銘上前小聲的與兩人嘀咕了一陣,那兩名官兵立刻手一揮,道:“既然這樣,那好,你們進去吧!”
這一切顯得莫名其妙,寧白笙剛準備背起蘇西洛,卻見他不知何時醒來了,眼睛微眯着,示意她自己能走。
林姍也是一陣驚訝,而此時的李行又恢復了初見時的沉默寡言,似乎剛纔霸氣出手的根本不是他。
一行九人外加程鐵安他們的兄弟,有二十人,再次上路則輕鬆了許多,程鐵安怪異的看了他們一眼,終於在大家停下休息之時,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他護送他們進山也是爲了應付這種官道上的人,既然他們這些人有背景,爲何還要找上他,這讓他不解。
陳銘並沒有解釋,只是看向林姍。
林姍則一臉的莫名,李行也沉默寡言,最後程鐵安只好把目光投向寧白笙和蘇西洛。
寧白笙茫然的看着他,道:“大哥,你也知道我們是最後加入的,而且別人也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放行的。”
她說得的確在理,程鐵安也知道,只得冷哼一聲回到自己的兄弟之間,一陣嘀咕。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們沒法趕路,只得在叢林裡休息,幸好衆人都有準備,寧白笙忙前忙後,蘇西洛則在一旁看着,惹得一干大男人都怒目以視,他則悠哉悠哉的抱臂而立。
“好了,你睡這個,我睡那邊。”
衆人看了看樹中間綁着的東西,都一臉的茫然,這東西能睡嗎?
蘇西洛則對她笑了笑,徑自躺了進去。
寧白笙來到近前,問道:“林子裡太潮溼,對你的身體不好,我只能想到這種辦法了,你感覺怎麼樣?”
她在鎮上時抽空出去買了些繩子,回來編了個古代版的搖籃,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蘇西洛仰面躺着,動了幾下身子,好像這裡,這裡,他指着身子底下,寧白笙連忙傾身望去,突然臉上一股溫熱傳來,只聽某人得意的說道:“挺好的,阿笙真聰明。”
寧白笙恨不得把他給丟到地上,回頭見衆人都望着他們,臉色曝紅,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禍首,頭也不回的跑去自己那邊了。
“小心點那個陳銘。”
這時最後蘇西洛說的話,寧白笙在他旁邊躺了下來,幸好樹都離得不遠,剛好這四顆樹的距離剛好,她仰面躺下,心思百轉。
若放在往日,蘇西洛一定不會對她說這些的,因爲他能解決所有的事情,有他在身邊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而這次,他鄭重提醒,說明那人有問題,而他顧不過來,也許他也知道自己的病情正在加重吧!
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這一夜格外的平靜,彷彿那種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般,讓人窒息。
而她知道,這一夜沒睡的不只她一個人,林姍也沒睡着,她雖然背對着她,看似與李行相對,可她的頭卻比他的高,似乎透過他在看向某處。
緊張的一夜很快就過去了,清晨,鳥兒鳴叫,程鐵安一聲大喊,衆人開始陸續起來,而讓衆人無語的是,那個好命的傢伙還沒醒。
寧白笙幫他擦完臉,自己也匆匆洗漱過後,便收拾好東西重新背起他上路。
一天的時間已經讓他們走過大部分人走的路了,開始進入真正的密林。
後面的路越來越不好走,不再有真正的道路,而是開始攀爬上山,幾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一處俏壁處,一路有驚無險,隊伍再次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