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讓開一條道路,劉同邁進祠堂,威嚴道。
蘇老爺趕忙站起來行禮,趁着他和劉同寒暄之際,蘇水墨朝宋城和投過去一個好奇的眼神。
來之前兩人就計劃好,一定要當衆戳穿程氏母女的醜惡嘴臉,所以蘇水墨來之前先行通知了長老團,讓他們儘快趕到蘇府。
宋城和則表示,自己可以將證詞借來給蘇老爺過目,甚至可以讓劉同押着土匪們來,親自指認,這樣證據就更加確鑿。
蘇水墨沒想過他能做到這種地步,便只是應了一聲,沒放在心上,現在見劉同親自到來,她自然是驚訝不已。
宋城和能給她證詞,就已經讓她驚喜,沒想到他答應自己的另外兩點居然也做到了。
客套過後,劉同的目光落在已經嚇呆的程氏和蘇丹青身上,嫌惡道,“證據確鑿,你們卻還在狡辯,真是令人作嘔!
“今日既然本縣在這兒,就容不得你們胡作非爲,顛倒黑白!只要蘇老爺點頭,我就立刻將你們這兩名惡婦帶會官府,嚴刑處置!”
程氏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蘇丹青也不知如何是好,拉着她求她想辦法。
大長老上前一步,拱手勸道,“老爺,程氏和蘇丹青如此惡毒,這兩人,蘇家不能再留了。
“我們知道蘇丹青是您的骨肉,只是,即便不提少主的腿,蘇丹青也曾經多次陷害小姐,還想放火燒了蘇家,請老爺定奪!”
長老團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蘇老爺緩緩閉上雙眼,悶聲道,“此事,受害者是我兒蘇凡,這兩人該怎麼處置,還得聽他的意見。”
蘇凡微微一怔,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說這種話。
程氏和蘇丹青頓時被嚇得六神無主。
要知道,蘇老爺可能還會留情面,但落到蘇凡手裡,她們可就真的完蛋了。
蘇凡的視線在程氏母女和土匪身上來回掃蕩,最後反而停在蘇水墨身上,看着她說道,“事情過去那麼久了,即便有人正在,也無法定罪了。
“若真是交給我處理,那便將她們趕出蘇家罷。”
蘇水墨等人愣住。
這個結果,是他們唯一沒想到的。
見蘇凡已經發話,劉同也不好再執意帶人回去,只好拱拱手,將證詞拿回,同蘇老爺告別,“既然事情已經明瞭,那本縣就先行告辭了。”
送走劉同等人,蘇老爺揮揮手,讓家丁將哭哭啼啼的程氏和蘇丹青帶出去,什麼也不允許她們拿,就這樣直接扔出了蘇府,關上大門,將她們徹底趕了出去。
蘇丹青被帶走時,她用如同毒蛇一般怨毒的目光狠狠瞪着蘇水墨,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如同厲鬼一般。
“蘇水墨,你給我記住,我是被你害成這樣的,哪怕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丟下這句話後,她才被家丁生拉硬拽着離開祠堂。
對此,蘇水墨倒是毫不在意。
區區一個手下敗將,又有何懼?
長老團紛紛上前安慰他們,蘇老爺對着祠堂供奉的蘇家牌位拜了拜,仰天長嘆,“蘇家不幸,竟出了這樣一個狠毒的後代,全是我的錯啊!”
衆人正要勸說,蘇老爺揮揮手,“諸位請先出去吧,我有話想單獨對我兒說。”
聞言,蘇水墨乖巧地拉着宋城和的手,第一個出去;長老團們寒暄了幾句,也離開祠堂。
將門關上,蘇老爺看着依然波瀾不驚的蘇凡,嘴脣哆嗦着,忽然作勢要跪下。
蘇凡趕忙拉住他,“父親,您這是做什麼!”
“凡兒,我對不起你啊……”蘇老爺兩眼閃着淚花。
“父親若是爲了剛纔的事情,大可不必如此,我並非不講情面之人,父親剛纔的心情,我也完全能體諒。”蘇凡寬慰道。“畢竟蘇丹青也是您的女兒……”
“說實話,剛纔墨墨說她們是真兇時,與其說我不想相信,倒不如說是,我不敢相信。”蘇老爺打斷了他的話。“我到底是不敢面對。”
“爹……”
“自己的女兒和侍妾,是傷害兒子的真兇,這種滋味兒,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闡述。若不是我管教的不好,她們也沒不會對你下此狠手,這件事,我有一定的責任。
“我……到底還是懦弱了。我不敢面對這種心情,也不敢承認,自己對你的腿有責任,更不敢直面,自己朝夕相處的人是兇手,這一血淋淋的現實……”
“爹,您可知方纔程氏被人指認時,我心中想的是什麼?”蘇凡溫和一笑,說道。
不等蘇老爺回答,蘇凡自顧自地說,“當時,我的心中並沒有憤怒,也不覺得悲傷,我只是覺得,這母女倆實在聒噪。
“很奇怪對吧?一直尋找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我的內心卻非常平靜,掀不起一絲浪花。這證明,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放下了。”
說着,他自嘲地拍了拍輪椅的扶手,笑道,“現在我也沒別的心思了,能重新站起來,纔是我最關心的。至於真兇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這番話無異於是在勸蘇老爺,自己已經放下,他也不必再揹負親情的枷鎖,不想讓他愧疚。
蘇老爺熱淚盈眶,眼淚打在蘇凡早已沒有知覺的腿上,“凡兒,讓你受苦了……”
門外,長老團已經離去,只剩蘇水墨和宋城和坐在臺階上,等待父子倆出來。
“你今天爲什麼選在祠堂宣佈這件事啊?”
宋城和嘴裡咬着根狗尾草,一時無聊,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不是說了嘛,給程氏安排一個最大的排場,當然要選在祠堂裡,讓她愧對蘇家列祖列宗,讓老祖宗們都知道,她殘害了蘇家的血脈,罪大惡極!”蘇水墨氣鼓鼓地說。
語畢,她露出有些慚愧的表情,“其實,我也太自私了些,這件事本來可以一家人私下解決,我非要拉上長老團,還有衙門……這下可好,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蘇家不太平了。”
“傻瓜,你不是自己還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麼?這兩人趕出去以後,蘇家自然就太平了,何須自責?”
宋城和伸手捋了捋她的碎髮,“更何況,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之所以把事情鬧大,就是爲了不給程氏留下一丁點兒餘地。
“要真是私下解決,說不定她和蘇丹青哭兩聲,令尊就心軟了。再說了,鬧大了也好,這樣大傢伙就都知道,這兩人是什麼貨色了。”
蘇水墨有些感激地點點頭,“宋大哥,也就只有你,不問原因地一直支持我了。”
“不過,我有一點很好奇,爲何蘇公子選擇了這樣處置程氏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