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的婢子做錯了什麼事,值得嬤嬤大半夜的勞神費力帶到這兒來訓話?”
寧綰說着話,繞到那婆子身後,藉着蒹葭的遮擋,把瓷瓶裡的粉末撒了一些在那婆子衣裳上,火摺子湊過去一點。
轟的一聲,那婆子的衣衫登時燃起來了,泛着不正常的光,並以極快的速度往邊上蔓延。
寧綰把瓷瓶和火摺子收好。
唐煜給的這是什麼鬼東西,竟然有這麼大的反應?
爆炸似的燃燒,真挺嚇人的。
“火,火!”
聽見聲響,那婆子嚇了一跳,扭頭往後一看,立馬鬼喊鬼叫的跳了起來,束縛蒹葭的兩隻手也鬆開了。
婆子鬆手,蒹葭往邊上錯開,跑到了寧綰身邊。
花嬤嬤才關上門就聽見轟的一聲,回過頭還沒看清發生什麼,就見那婆子朝她撲了過來,背後泛着幽幽火光。
也不是火光,火光是紅的,而那婆子身上的光卻是綠色的,不,又像是藍色的。
詭異極了。
花嬤嬤看傻了眼,直到婆子慌着要出去時推了她一把,頭撞到牆上她纔跟着大叫,
“火,起火了。”
婆子拉開房門,驚叫着往外跑。
寧綰對蒹葭道,“出去看看。”
宅子裡的人,孫嬤嬤爲了行事方便,肯定是一人送了一碗“安神”的茶,這會兒正睡得安穩。
婆子再怎麼吵,他們都聽不見。
那麼,只要婆子不出去宅子亂說話,隨她怎麼蹦躂。
宅子外的人只聽得見呼喊聲,不明白髮生什麼事,剛剛好。
把這鍋給花嬤嬤背吧。
蒹葭出去,寧綰看着神情怪異的花嬤嬤,呵呵的笑,
“嬤嬤別怕呀。這火怪異,粘上了就甩不掉,遇水越燃越旺,燒得很快,不會讓人受太多苦的。”
這話,純粹是寧綰胡謅的。
粉末不是她製出來的,她怎麼知道遇水會怎麼樣。
不過,花嬤嬤卻是被嚇得瑟瑟發抖。
“妖女,你是妖女!”
花嬤嬤不由自主看向寧綰的手,寧綰手上空無一物,她只看到纖瘦而微微上翹的指尖。
沒有點火的東西!
寧綰居然是憑空點燃了婆子的衣衫!
頭一次見寧綰,寧綰在擦手,她那時就覺得這雙手太美,美得不真實。
此刻,花嬤嬤明白了自己當時爲什麼會有那樣的感受,因爲寧綰不是人。
寧綰是妖女!
寧綰的指尖能點火,凡是寧綰指尖碰觸到的地方,都會起火!
花嬤嬤雙手扣住冰冷的牆壁,指甲在上頭劃拉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寧綰聽得汗毛直立,皺了皺眉頭。
眉頭一皺,又嚇到了花嬤嬤。
花嬤嬤看着寧綰的指尖,彷彿看到了寧綰指腹上跳動着的火苗,正在手舞足蹈的躍動。
“妖女,妖女啊!”
花嬤嬤扭轉身子,就要往外跑。
“嬤嬤真要跑?”寧綰依舊笑呵呵的問。
花嬤嬤怕她,她就把花嬤嬤往死裡嚇。
妖女,活了兩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稱呼她。
對,她就是妖女怎麼了。
寧綰的聲音像是有魔力,花嬤嬤兩腿一軟,竟真的不敢跑了。
“寧大小姐,老奴有眼不識泰山,得罪您了,望您開恩,饒過老奴。”
花嬤嬤跪在地上磕頭,全然不顧疼痛,一下比一下磕得重。
“柳如風爲什麼會說蒹葭去過官府?”寧綰走到花嬤嬤面前,居高臨下的問。
雙手自然垂到雙腿邊,正正落入花嬤嬤的視線。
花嬤嬤覺得那火焰離自己越來越近了,頭髮絲滾燙,似是要被點燃了。
忙把頭貼在地上,哭着道,
“老奴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公子身邊的人再三提起一個小乞丐。公子想着老奴就在宅子裡,就讓老奴把蒹葭姑娘綁了逼問。大小姐饒命,老奴也是情非得已的。”
“能在我的房門口綁了蒹葭,還敢說自己情非得已?”寧綰冷笑,“你是想反正柳如風會殺了我,所以變得肆無忌憚起來了吧?”
“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
起初的想法被輕易道出,花嬤嬤愈發確定寧綰是妖女,對寧綰也是愈發害怕起來。
這會兒,整個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抖動。
凡人和妖女鬥,她怎麼能鬥得過……
“柳如風有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東西?”
柳如風想殺她,好,她就先給柳如風一點甜頭嚐嚐,保準齁死柳如風。
花嬤嬤怕寧綰怕得要死,不敢隱瞞什麼,寧綰一問,她就說了,
“二公子在文國公府背後置辦了一間宅子,裡面放的都是名貴玩物,公子最是喜歡,每天都讓人擦拭拾掇。”
“嬤嬤不會是想,我又不知道那宅子究竟在哪兒,勢必要讓你帶路。然後你領着我過去的時候,剛好可以把我交到柳如風手裡,讓柳如風殺了我,就能徹底解決我這個妖女了,是吧?”
寧綰柔若無骨的手搭在花嬤嬤肩上。
火焰好像觸上肩膀,熱浪迎面而來,快要拂上臉龐。花嬤嬤尖叫一聲,顫抖着聲音道,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大小姐開恩,老奴不敢!”
她只不過是在心裡頭想了一下,真的就只是想了一下。這麼緊張的時刻,她六神無主,她自己都還不確定計劃是怎麼樣,一閃而過的念頭,卻被寧綰窺探了去。
寧綰,太恐怖了!
“還有……”花嬤嬤爲了保住小命,什麼都不打算隱瞞,連帶着今天寧綰不在宅子裡的小事都拿出來說了,“今天然小姐醒來時,問起過老奴,問大小姐和二公子交情如何,想必,然小姐是懷疑宅子裡出事,和大小姐和二公子脫不了關係。也有意讓我把蒹葭和白露抓了問問,只是老奴沒有聽然小姐的話。大小姐饒命,老奴錯了!”
花嬤嬤不是不聽寧婕的話,而是她是柳如風的人,得先辦了柳如風的事。
“寧婕不會還讓你監視着我,把我的一舉一動都說給她聽吧?”
寧婕膽兒真大,柳如風的人也敢利用,不怕養虎爲患,咬死自己。
花嬤嬤默認,寧婕雖沒有明說,但確實是有這個意思的。
這時,蒹葭回來了。
說,“小姐,那婆子死了,跑到然小姐住的廂房門口就斷了氣兒。”
不用說,定是蒹葭明白寧綰的用意,有意把婆子領到寧婕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