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便是一條命啊!
他難道連這樣的認知都沒有嗎?
“君……”宇文飛揚的身體微微發顫,他擡手,像是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握住蘇瞳的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
“什麼狗屁!什麼時候了還背詩!撐着點,別睡過去,我帶你回去上藥……”蘇瞳忍不住爆粗口,急急地打斷他的話,慌亂地想要拉他上馬車,手上沾滿了他的血。
她的心也在顫抖:這麼重的傷,失血這麼嚴重……真的凶多吉少!
宇文飛揚沒有說話,緩緩地閉上眼睛,手卻緊緊地抓着蘇瞳的衣袖,用強大的求生慾望支撐着生命的延續。他沒有說剛剛停手的真相——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在刺死那個黑衣人的前一刻,看到了他腰間掛着的金牌,確定了他是皇上派來的人!
既然是皇上派來取他性命的,他又怎麼能還手?
“記得保持清醒!”蘇瞳一直在他身邊提醒着,竭力將他拽上馬車,看着他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隱隱有些着急。
他能活下去的概率,越來越小了。
“這是怎麼了?”剛剛在遠處賞花的馬車正好走到附近,車上的人跳下來,看着一地狼藉的屍體,低呼出聲。
出於一個武林人士所謂的正義心態,他自然想要弄清楚事情,提供正義的支持。
看到蘇瞳,那個藍衣公子連忙走過去,開口說道:“敢問姑娘此處發生何事?在下乃武林中……”
“我沒空,閃開!”蘇瞳想也沒想地將他揮到一邊,跳上去勒起繮繩就想朝着城中趕。
“等等,我……”那個人還想繼續說話,卻在蘇瞳轉過來的那一瞬間,對上蘇瞳的容顏時,倏地怔住,然後猛地合上手中的摺扇,指向蘇瞳,大吼一聲,“你就是魔教少主!”
關於她的追殺令蔓延了整個武林,幾乎每個學武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沒有人敢去撼動魔尊炎洛,但是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主,人人都想得而誅之,名揚武林。
今天,竟然讓他在這裡碰上了!
“滾開!”蘇瞳不耐煩地低喝,一直緊張着宇文飛揚的性命,威脅出聲,“知道我是魔教少主就識相閃開,否則要你的命!”
“呸,口出狂言!一個小丫頭片子當了少主,我還不信你……”那個人不屑地耍着嘴皮子,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蘇瞳便猛然出手,直接拿起適才扔在馬車上的那把匕首,朝着他扔過去。
“哈哈,原來也就這點能耐!”那個人輕而易舉地接住匕首,不屑地冷哼,嘲笑道,“還不如普通的飛刀,你以爲這個能殺得了我?”
他就猜到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主,也不過徒有年輕美貌罷了!
“本來就不是當飛刀用的。”蘇瞳勾了勾脣角,臉上揚起一陣邪佞的光,在那個人笑容僵硬之時,淡淡地補充,“就是要讓你拿着自殺!”
“什麼?”那個人一怔,被蘇瞳這種狂佞的態度震住。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就見蘇瞳突然將一根短笛湊到脣邊,音律發出之時,他的腦中便一空,再也沒有任何意識……
蘇瞳挑眉,冷冷地看着那個將匕首插進心臟的藍衣公子,不,應該是藍衣屍體,抿脣吐出四個字——不自量力!
說完,勒緊繮繩,策馬朝着城中奔去……
空曠的郊外,徒留一地的血腥和屍體,應和着那漫山遍野的杜鵑花,勾勒出一股妖嬈詭異的靜態圖,形成一方的滴血杜鵑。沒有人在意,那個藍衣公子留下的馬車中,還有一個人留在車中瑟瑟發抖,那人的手指撩起了垂曼的一角,將剛剛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嚇得渾身虛汗……
魔教中的人,果然都是魔鬼!
這個少主,更像是妖物的化身……
宇文飛揚握住蘇瞳的那個手終於無力地緩緩垂下,讓蘇瞳的心跳不由地慢了一拍……該死,他休克,就真的來不及了!
“宇文飛揚!”她大喊出聲,情急之下,只能揚起手掌,朝着他蒼白的俊臉就是狠狠的一巴掌,“你給我醒過來!”
疼痛的刺激讓宇文飛揚輕吟了一聲,迷迷糊糊地又要再度昏睡過去。
這個時候,只能通過不斷刺激他的大腦,才能讓他保持最後的清醒了!
“宇文飛揚,你給我聽着!”蘇瞳咬牙,思量了幾秒終於吼出來,“那天在河邊,我們,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我身上的任何痕跡都不是你留下的!你沒有動過我,一點都沒有!那是一場誤會你知道嗎?我騙了你!”
“你……說什麼?”宇文飛揚艱難地睜眼,眯着眼睛打量着蘇瞳,半響才幽幽地開口。他的嘴脣有些乾裂,聲音也嘶啞難聽,說明他的身體真的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我說我騙了你!根本就是一場巧合,都是誤會!”蘇瞳繼續咆哮,主動上去捏住他冰涼的手指,“你給我撐着!別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謝謝……”他氣若游絲,僵硬的臉上揚起淡淡的微笑,低喃出聲,“謝謝你在我要死的時候,故意這麼說……”
事到如今,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他是活不了了!她故意這麼說,只是爲了讓他安心嗎?宇文飛揚如是想着,心中不由涌起幾分感激。
“誰故意這麼說了!”蘇瞳不耐地低吼,感覺到他的手一點點無力,還想說什麼,看到將軍府近在眼前,興奮地叫出來,“宇文飛揚,到家了!你還有哥哥在等你,撐着……”